當陰司八爺帶領一群編號靠後的半神來到被稱為亂葬崗、垃圾場、半神墳墓的地方時,他們頓時傻眼了。
有人瞠目結舌,脫口而出:“這…我們沒走錯吧?”
“就是這裡,我們沒有走錯。”
不怪眾神震驚,隻因為這裡本該是廢棄屍體堆積如山,肮臟、荒涼、淒冷的亂葬崗,此刻竟一片平整。
整個路麵異常潔淨,連一絲雜物都瞧不見。
這還是他們印象中的亂葬崗嗎?!!!
有編號半神暴跳如雷吼道:“天宮三番五次催促我們趕修建進度,我們整天忙得焦頭爛額,你們瞧瞧……這些賤神打掃這兒的衛生倒是如此賣力,平日裡分明就是沒用心搬世界基石,必須嚴懲。”
“殺了,都殺了!!”
“剝骨,抽血!”
“……”
陰司八爺帶著一幫編號半神踏入亂葬崗。
這一消息瞬間傳到所有正搬運屍山的奴隸耳中。
“不好啦,陰司走狗進來了……”
“他們見人就殺,要血洗這裡……”
所有正在乾活的奴隸半神臉色驟變,他們這段時間在亂葬崗搬運屍山,是他們有史以來乾的最輕鬆的活。
在這期間,他們大多都恢複了身體元氣。
並且還在暗自謀劃逃跑計劃。
“張寒,咱們現在該咋辦?”
眾人目光齊刷刷聚焦在一位名叫張寒的半神身上。
他正是那天被陸越救下的那位。
正在乾活的張寒也是一臉凝重。
這段時間他一邊乾活一邊恢複實力,或許是因為乾活認真,他被那位奇怪的六爺任命為所有半神的頭領。
專門負責日常其他半神轉移屍山的收尾工作。
“事到如今,或許隻有六爺才能救我們!”
聽到張寒的話,其他人表示不理解。
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在替六爺乾活,但從來也沒有第二個人見過那位六爺,他們也不知道六爺要他們搬運屍山的目的。
不過陰司六爺的變態名號他們還是知道的。
怎麼可能會大發善心救他們。
但隻有張寒知道,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事出緊急,張寒毫不猶豫,立刻奔向陸越所在方向。
“六爺,陰司來了好多人……”
當張寒趕到亂葬崗深處時,他發現此刻的陸越保持著奇怪的打坐姿勢,似乎正處於某種修行的緊要關頭。
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
張寒身為半神,也知道此刻不能貿然打擾。
就這樣一直等,但卻一直沒有等到陸越蘇醒。
直到他聽著遠處傳來的同伴淒慘叫聲。
情況已經火燒眉毛了!!!
張寒牙關緊咬,衝著陸越重磕三個響頭。
“六爺,我雖然不知道您到底是誰,但您救了我張寒以及所有被俘奴隸的性命,今天哪怕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出賣您……”
每一位半神,在底層世界都是天之驕子。
這幾天相處下來,張寒也陷入深深懷疑。
黃金戰甲裡那位的所作所為在一定程度上救助了他們這些奴隸,給他們提供了一個休養生息的避風港。
他並不認為這真的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六爺。
就好比一個光明磊落的正派人物,哪怕再怎麼偽裝,也難以徹底扮演成那些臭名遠揚的變態。
或許這位救命恩人有自己的秘密。
想到這裡,張寒轉身朝外麵跑去。
沒多久,見著不斷後退的眾人他無奈搖頭,接著大聲吼道:“兄弟們,咱們這幾天養精蓄銳,就是盼著有朝一日殺進天宮,為咱們的世界、親人報仇雪恨,今天橫豎都是個死,就讓我們跟陰司那幫人拚了!”
“拚了!”
“殺!”
眾多奴隸半神捏緊拳頭,眼中閃爍著瘋狂決絕光芒,紛紛點燃全身神性之火,朝著陰司殺去。
“今天是星期四嗎,一個個這麼瘋狂?”
突兀地,背後傳來一道聲音。
張寒回頭,隻見身穿黃金戰甲的六爺出現在身後。
“六爺,您……”
張寒對於陸越悄無聲息的出現很是驚喜。
不過同時他也感覺有些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這位六爺在發光。
準確來講是戰甲裡麵的六爺身體在發光。
陸越現身後,目光掃視眾人,平靜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現在還不是下班時間,你們繼續乾活,剩下的事交給我。”
眾多奴隸半神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們都快死了,還乾活?!!!
陸越揮了揮手,示意張寒帶著所有人往深處趕去。
幾乎是前腳剛走,遠處十幾道半神身影嗖嗖出現。
他們懸浮空中,俯視著陸越。
其中一位編號半神手裡拎著一具半神屍體,朝陸越大聲叫嚷:“六號,你這兒可真乾淨,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這些奴隸半神這麼賣力乾活,你可得教教我們……”
陸越:“滾!”
那人身體一怔,沒想到陸越一開口就毫不客氣。
另一位編號半神站了出來,皺眉道:“六號,你也太蠻橫霸道了,我們不過是向你討教馴服奴隸的方法,你一開口就讓人滾,這是什麼道理?!!!”
陸越:“你也滾。”
“六號,大家都是為陰司效力,抬頭不見低頭見,雖說你的編號在我們前麵,可你也不能如此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這次天宮下令要我們縮短建造工期,你卻讓這些奴隸跑來打掃衛生,壞了我們的修建進度,你想乾什麼?!!”
“六號,你這是公然違背天宮的命令?!!!”
眾神紛紛對陸越口誅筆伐。
“你們耳朵聾了?!!!”
“我讓你們都給我滾下來!”
陸越右腳猛地一跺地,磅礴力量瞬間貫穿地麵,頃刻間前方陡然隆起十幾條土石圓柱,如離弦之箭迅猛撞向空中十幾位半神。
轟隆隆!
十幾位懸浮空中的編號半神重重墜地。
一個個摔得四仰八叉,灰頭土臉。
“……”
“老六,你過分了,大家同為陰司辦事,平日裡都敬重你,如今你一聲不吭,拉走一部分奴隸,壞了所有人的前程,你這是在犯眾怒,以後怎麼在陰司立足?!!!”
這時一道聲音悠悠響起,說話的人是位長須老人。
“八爺……”
被教訓的十幾位編號半神齊刷刷跑到老人身後。
長須老人一揮手,示意十幾人站定,接著看向陸越說道:“老六,趁現在還沒釀成大禍,趕緊收手,把奴隸還回去,再向天宮裡的大人們認錯道歉,還來得及。”
“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替你說些好話……”
說完,長須老人竭力擠出一副和善笑容。
他這番話,表麵上是好言相勸。
實則是直接給老六扣上犯錯的帽子。
真要把這事捅到上麵,他再落井下石,老六輕則被逐出編號,重則性命不保,他的排名自然能上升兩位。
陸越毫不留情道:“你也想滾了是不是?!!!”
“老六,你……太粗魯無禮了。”
陸越:“不想滾就給我閉嘴。”
“罷了,老六,這事兒先擱一邊,算起來咱們許久沒見,這次我來是給你送份大禮的,我想你肯定會喜歡。”
長須老人話鋒陡然一轉。
接著從身後猛地抓出一口大鼎,朝陸越狠狠砸去。
鐺!
這一口大鼎被陸越穩穩當當接住。
當陸越低頭一瞧,發現這口鼎裡滿是神血,以及一些奴隸半神的殘肢斷臂,顯然都是剛才對方殺死的。
“老六,我知道你平日裡愛喝神血,我送的這份大禮如何?要是你給我個麵子,現在就把它喝了……”
長須老人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嘭!
大鼎如呼嘯炮彈,劃破長空,反向砸向長須老人。
扯淡!
陸越怎麼可能去喝這種東西。
而此刻的長須老人,也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我猜得沒錯,你根本就不是老六,上次撞毀天宮一角的白骨列車,就是老六負責押送的,但你至今都沒給上麵個說法,你到底是誰,你把老六怎麼了?!!!”
陸越也懶得再跟對方廢話,直接飛身殺了過去。
長須老者立即喊話:“諸位,他不是老六,他是奸細,拿下他是大功一件!”
那十幾位半神想起剛剛所受的屈辱,也是怒不可遏,紛紛爆發出全部力量,一同朝著陸越殺去。
轟隆隆!
原本平坦的地麵瞬間爆炸聲此起彼伏,煙塵彌漫。
但這煙塵來得快去得也快。
僅短短十幾秒鐘,現場便恢複了平靜。
隻是地麵上卻多出了十幾具屍體。
長須老人目光一沉,心中微微驚訝。
雖然這些半神排名靠後,但好歹也獲得了編號。
他沒想到這個冒牌的老六竟然這麼厲害。
“你的實力確實不錯,不過你要是以為殺了他們這些排名靠後的半神就能安然離開這兒,那你就大錯特錯。”
“你既然敢冒充老六,那白骨列車撞天宮的事想必與你也有關,等我抓住你送到天宮,陰司定會重賞我!!”
陰司編號排名第八的長須老人終於親自出手。
他右手虛空一抓。
憑空抓出一根散發森冷寒光的人頭拐杖。
接著惡狠狠朝著陸越殺去。
嘭!
陸越握拳格擋。
強大的衝擊力震得長須老人虎口迸裂,手臂陣陣發麻,好似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
“你排行第八,怪不得喜歡找‘死’。”
“今天要是不成全你,倒成我的不是了。”
轟隆!
兩道身影宛如兩顆流星,以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轟然交彙,刹那間金戈交擊聲響徹天地,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雄渾氣浪橫掃四周,雙方戰鬥所到之處,地皮層層掀起,連連爆炸,大量土石裹挾著塵煙衝天而起。
僅僅數秒之間,兩人已然交鋒數十回合。
長須老人越打越心驚,冷汗從額頭不斷滲出。
眼前這位未知半神僅僅憑借肉身,便已經穩穩壓製住手持武器的他,他感覺自己麵對的不是普通編號半神,而是那些高高在上、威懾四方的封號半神。
就在他分神間,陸越身影陡然從他眼前消失。
緊接著,長須老人隻覺手中一輕。
他的武器拐杖竟被奪走了。
啊!!!!
下一秒,淒厲慘叫劃破長空。
長須老人右腿被陸越用搶來的拐杖狠狠打斷,整個人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陸越正準備如法炮製,打斷他的左腿。
再將其拖到亂葬崗深處,為青銅鉞開封助力。
這時,他敏銳察覺到遠處天空傳來滾滾雷聲。
幾息後,一艘龐大骨架巨船自遙遠天際破浪而來。
與方道長之前乘坐的血色巨船規格類似。
這是陰司的封號半神座駕。
陰司之主以下,世界其他所有半神之上的巨頭。
原本絕望的長須老人,眼裡瞬間冒出一絲希望之光,他拖著斷腿,一瘸一拐朝天空呼喊:“大人,救我!!!”
骨架巨船轟然落下。
如一座巍峨大山橫亙在陸越與長須老人中間。
一位身穿黑色戰甲的男人落地。
其周身散發屍山血海的磅礴氣勢。
一看便是從無數戰場廝殺出來的殺神。
“大人,救命,這個奸細要殺我滅口,他不是老六,他與那天的白骨列車撞擊天宮的襲擊脫不了乾係……”
長須老人為了活命,如瘋狗般往陸越身上潑臟水。
但不得不說,這臟水還真沒潑錯。
黑色戰甲男子直視陸越質問道:“你是誰?”
陸越神色淡定,不慌不忙道:“我是六號。”
長須老人聲嘶力竭吼道:“大人,他不是老六!!”
陸越依舊淡定重複道:“我是六號。”
長須老人吹胡子瞪眼,瘸著腿,滿臉漲得通紅,大聲叫嚷:“大人,他剛剛殺死了十幾位我們的兄弟,那些兄弟為陰司立下過無數功勞,他們的本源應該已經回歸天池,他們都可以作證,請大人撈出,還我們一個公道!!!”
黑色戰甲男子再次將目光投向陸越。
陸越眉頭一挑。
本源回歸天池?
這怎麼可能!!
他同樣說道:“大人,他剛剛殺死了十幾位我們的兄弟,那些兄弟為陰司立下過無數功勞,他們的本源應該已經回歸天池,他們都可以作證,請大人撈出,還我們一個公道!!!”
長須老人差點被活活氣死。
這個冒牌貨居然如此明目張膽地學他說話。
簡直是對他的公然羞辱!
就在他還想繼續爭辯時,黑色戰甲男人卻不耐煩了,冷冷打斷道:“夠了,六號,取下你的戰甲。”
果然,還是要看臉。
這樣的話就避免不了打架了。
陸越心中盤算,準備試試與這位封號半神交手,看看一位封號半神的屍體究竟能給青銅鉞提升多少進度。
這時長須老人卻突然開口:“大人,既然他敢偽裝成老六,想必外表肯定難以分辨,光看外表沒用。”
陸越:“………”
黑色戰甲男人思索片刻後道:“那就讓天宮分辨。”
一聽要讓天宮分辨,長須老人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獰笑道:“沒錯,我怎麼忘了這件事。”
“陰司天宮自會分辨真假,無論他再怎麼偽裝,即便裡麵那張臉和老六一樣,但有一件事是做不了假的,我們陰司半神都有本源在體內,小子……今天你死定了。”
說罷,長須老人撲通一聲跪地,仰天長嘯。
“請天宮,辯真假!!!!”
嗖!
一束微小光芒仿若流星趕月,自遠處急速劃來。
“大人還請看住他,以免他狗急跳牆逃跑!!!”
長須老人死死盯著陸越,眼中滿是怨毒與得意。
奇怪的是,陸越對此依舊一臉淡定。
長須老人心中冷笑。
這個冒牌貨死到臨頭還在裝!
真以為裝作鎮定,天宮就識彆不出他的身份?!!
等會他一定要請求封號大人彆第一時間殺了這個冒牌貨,他要慢慢折磨對方,以報斷腿之仇。
嗖!
光束穩穩籠罩住陸越。
這是陰司分辨非陰司之人的獨特手段。
每一位陰司半神的本源都有獨一無二的標記。
如果光束熄滅,證明對方體內沒有本源。
光束閃爍,說明本源編號不對。
光束存在十秒,說明是本人。
轟!
下一秒,陸越全身光束範圍陡然擴大幾十倍。
刹那間,陸越化身為夜空最亮的存在,光芒奪目,神聖不可侵犯,那光芒甚至刺痛了長須老人的雙眼。
亮過十秒後,那光柱又閃爍起來。
這……這是什麼情況?!!!
長須老人呆若木雞。
就連黑甲半神也不淡定了,臉上寫滿震驚與疑惑。
隻有陸越自己清楚,這是體內的特殊源氣在作怪。
黃金戰甲的原主人老六死在白骨列車上,連同車廂裡那些半神的特殊源氣,都被有意識的白骨列車禁錮。
後來白骨列車撞擊陰司天宮失敗,這些特殊源氣掙脫束縛,自然又被陸越截胡吸收,再加上他這段時間的種種收獲,陸越全身其實都已經被特殊源氣充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比陰司半神還純正。
這是陰司天宮的獨家認證!!!!!
哪怕他流的一滴血,都比普通編號半神要純粹。
這個粗大光柱照耀四周好幾分鐘時間才慢慢消失。
黑甲半神回過神,低沉問道:“你到底是誰?!!”
“原本我打算以普通陰司半神的身份跟你們相處,既然你們非要弄明白,那我就不裝了,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直接聽命於陰司之主,是專門負責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特使。”
陸越毫不畏縮,大大方方展示自己。
黑甲男人眉頭緊蹙。
首先,驗明正身的光束已經證明了對方的身份。
對方確實是陰司半神。
而且這光束的粗壯度比他們這些封號半神還純粹。
他身為封號半神,比旁人更了解陰司之主的風格。
陰司之主最喜歡微操,即便身在陰司深處,也時常會將意識傳達在某個陰司半神身上……
他又想起這段時間陰司的本源失蹤事件。
隻一瞬間,他恍然大悟。
這位偽裝成六號的陰司半神,極有可能就是陰司之主親自下令暗中調查本源失竊案的特使。
“大人,這……”
長須老人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帶著一絲僥幸,抬頭看向黑甲男人,眼中滿是求助之色。
黑甲男人冷冷說道:“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陰司之主自有他的打算,你難道在質疑陰司之主的決定?!!!”
這一句話,徹底確定了陸越特使的身份。
長須老人如霜打茄子蔫了下去,再也不敢吭聲。
在陰司,他們這些編號半神確實地位不低。
但在陰司之主眼中,他們依舊如螻蟻。
敢質疑陰司之主的決定,隻有死路一條。
黑甲男人繼續:“今天我找你們是有件事要宣告…”
嘭!
陸越突然出手,一拳就將長須老人轟殺。
【特殊源氣+1】
“你……”
黑甲半神表情慍怒。
陸越神色淡然道:“以下犯上的毛病慣不得,我是陰司之主派遣的特使,替陰司之主辦事,陰司之主授我便宜行事的權利,就是殺了他也在便宜之內。”
“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我們可以麵見陰司之主。”
黑甲半神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封號之下,在陰司之主眼裡皆是隨時可棄的耗材。
真要為一個耗材去麵見陰司之主有些得不償失。
就這樣黑甲半神默許了陸越的行為。
“特使說得對。”
見這偽裝的特使身份還挺好用,陸越開始尋思著要不要趁其不備乾掉這位封號半神,用他的屍體加快青銅鉞的開鋒進度。
好在最後陸越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他突然想起這位封號半神有事要宣告,於是抱著刺探陰司情報的想法問道:“你剛才說有什麼事要宣告?”
黑甲半神緩緩說道:“一位叛逃陰司的封號半神,帶領著一幫反抗陰司的賤神準備襲擊金字塔……”
叛逃的封號半神?
陸越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方道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