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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804年9月18日。中華大虞光中二十九年，原滿清嘉慶九年，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
大佬森特意選定了這個日子，經過十幾輪密集的磋商，在英格蘭人的調解下，大虞先是跟羅斯帝國簽訂了停戰協定，而後三方共同簽署了中英羅三國察裡津協約。
停戰協定規定，賽裡斯和羅斯兩國，立刻結束戰爭狀態，大虞需做到：
一、將除了阿斯特拉罕及其周圍五十公裡以外的所有占領羅斯帝國領土，全部有條件交還。
二、將戰爭中被俘的羅斯帝國兵將三萬餘人全部釋放，並發還這三萬餘人的武器和彈藥。
三、賽裡斯帝國承諾，將不再尋求繼續向西擴張，不再切斷賽裡斯商品通過安西銷往羅斯帝國的通路，也不再拒絕羅斯帝國向安西銷售糧食。
而羅斯帝國則承諾：
一、承認賽裡斯帝國對於阿斯特拉罕的占領，並將主權一並移交給賽裡斯帝國，此後不尋求以武力或任何方式來索求阿斯特拉罕的主權。
二、允許賽裡斯帝國將生活在伏爾加河東岸的瓦剌杜爾伯特部，也就是卡爾梅克人全部從羅斯帝國的地盤上遷走。
三、承認高加索地區歸屬於賽裡斯帝國，撤走所有相關人員，但賽裡斯帝國需要允許羅斯帝國帶走願意效忠沙皇的高加索各國人員。
四、承諾察裡津的駐軍任何時候都不超過三萬人，不尋求在察裡津開辦造船廠建設內河戰艦，更不得針對裡海建造相應艦隊，賽裡斯帝國有權每年進行兩次核查。
五、放棄在除開烏拉爾山以東一百公裡外所有鮮卑冰原的主權聲索，承認這些地方的法理歸屬賽裡斯帝國。
雙方承諾完畢，又與英格蘭王國一起達成了協約。
協約規定，賽裡斯帝國和英格蘭王國將在未來的三年內，各自分彆向羅斯帝國提供不少於六百萬銀元的低息貸款。
當然這些貸款不是給現錢，而是以建設槍械廠、火藥廠、水泥廠、蒸汽機廠以及鋼鐵廠的形式給付一半。
其餘一半則用各種商品，比如鋼鐵、茶葉、糖、橡膠等方式給付。
而羅斯帝國則承諾，最多不超過六個月，將自己的軍隊武裝完成，加入由英格蘭牽頭組建的第三次反法同盟，並開赴西歐，準備與法蘭西作戰。
簽完了三方協約，雖然大虞沒有加入反法同盟，但在實際上已經站到了反法同盟這一邊了。
停戰合約和三國協約簽訂完畢，沙皇亞曆山大一世和太子大佬森這邊，實際上還簽訂了一個密約。
這個密約，就是未來被羅斯帝國稱為阿斯特拉罕大公國，大虞則稱為衛藩國的緩衝國該如何建立。
亞曆山大一世還想讓他出個兒子，大佬森出個女兒，結果直接就被否了，大虞隻會接受一位羅斯女大公嫁過來，不可能打贏了還送公主去和親的。
而且大佬森還留了個心眼，在密約中，雙方約定的是一位羅斯公主，並沒有指定必須是亞曆山大一世的女兒。
大佬森當然不知道曆史上亞曆山大一世沒有長大成人的後代，他隻約定羅斯公主，其實是為了當密約可以達成的時候，能根據形勢挑動羅斯帝國內部的鬥爭，埋一個小小的伏筆而已。
至於大虞同意有條件交還烏拉爾河及其下遊地區中的條件，就是大虞需要至少三十萬白奴。
這三十萬白奴可以是羅斯帝國自己農奴，也可以是他們去瓦拉幾亞、摩達維亞甚至是波蘭和奧斯曼帝國抓來的。
大虞不管來路如何，十萬男白奴，二十萬女白奴一個都不能少。
安西這地，一直在大虞不太受拓殖百姓的歡迎，很多時候甚至排位還在北賀洲（北美洲）之下。
因為北賀洲至少還有金山銀山可以挖，很多人其實不用在當地永遠定居，隻需要當十年淘金客，就可以掙一大筆錢回來置業了。
而且北賀洲聽著遠，但在如今的航海條件下往來並不困難，不到三個月就能從北賀洲回到神州大陸或者東洋。
甚至在各種條件就好起來之後，從東洋江戶航行到北賀洲溫水港（溫哥華）航線的死亡率，已經降低到了千分之二三。
安西就不行了，沒有金銀礦可以挖，來回動輒六七個月，路途中死亡率依然在百分之五左右徘徊。
這種情況下，為了提升安西的吸引力，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蓄奴。
在家是貧下中農要辛苦勞作，萬裡迢迢到了安西地位還是沒任何提升，繼續當中農，這安西不是白來了嘛。
所以隻有蓄奴，讓每個來安西特彆是河中與北庭的漢人都有機會能當老爺，這地方才會在拓殖之民眼中變得有吸引力。
涼風陣陣，正直八月十五中秋節，阿森帶來了幾百噸各種神州赤縣的好東西，加上本地不缺牛羊肉食和海鮮，犒勞出征大軍的慶功宴，非常的豐盛。
在士兵們歡呼雀躍的時候，大佬森卻知道，他在安西的時間，不會久了。
如今移民已經初具規模，羅斯人至少十年內不會是威脅，他這個皇太子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安西了。
父皇莫子布已經來信，讓他回京休息半年，之後如果身體能行，就去南洋再待五年，再之後，父皇就沒有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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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森知道莫子布的脾氣，五年之後，大概率他這位最喜歡標新立異的父皇讓他在中央監國幾年後，很可能就要決定禪位，當太上皇去了。
“把協約的內容，找個可靠的人透露給法蘭西人。”大佬森把心腹王國元找了過來吩咐道。
他口中的法蘭西人可不是逃到大虞來的法蘭西人，而是現在的法蘭西執政府。
“我們用印度牽著英格蘭人的鼻子，英格蘭人也想用歐洲大陸牽著咱們的鼻子，那就讓他們那知道知道，咱們沒英格蘭人也就是麻煩點，要是英格蘭人沒了咱們，那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大佬森冷冷的說道，此時他也逐漸有些回過味來了，英格蘭人這麼積極的調停，除了確實害怕法蘭西打上英倫三島以外，也還存了用歐洲大陸拿捏大虞的心思。
甚至大佬森已經覺察到了英格蘭人有可能會在未來拉攏羅斯人結成聯盟反對大虞，是以也準備給英格蘭人一點小小的教.呃，考驗。
“臣以為，英格蘭人在未來可能會繼續拉攏羅斯人，甚至會大力幫助他們拿下波羅的海沿岸，以求羅斯人成為對抗我們的關鍵陸上力量。”
不單是大佬森看出來了，王國元也看出來了。
“那你親自去一趟維也納，去見一見魯王世子，告訴他可以把魯藩三衛中超過三十歲且願意離開的兵將送到安西來，我為這些魯藩將士安排好了農莊和農奴以及相應的爵位。”
大佬森在心裡暗自盤算了一番，如果一年內能從羅斯帝國那裡得到三十萬白奴，加上卡爾梅克人能提供十五萬牧奴，安西四省還是能安頓下很多人的。
嗯，其實對於大虞來說，卡爾梅克人也是不穩定因素，所以其中的貴族會封賞之後拆分到其他地方，剩餘的則會被安西使司徹底吸收。
而且按照羅斯人對待農奴的殘酷，安西四省這些所謂的白奴和牧奴，並不能被稱為奴隸，他們基本等同於原本漢地最底層的百姓-佃戶。
“然後你還要告訴魯王世子，這次安西軍中少量京營和一部分鎮軍、義從會補充到魯王三衛中，我會挑選最希望冒險和立功的勇士過去。”
“千歲此計甚妙！”王國元忍不住撫掌讚歎，“這樣一來，加強了安西四省與魯藩的聯係，讓大量魯藩兵將把安西四省視為最後的庇護所和退路。
同時這些人都是戰場上下來的狠人，遠比普通百姓更能壓製安西四省這兩百萬農奴。
而魯藩的新鮮血液又大多由安西提供，既加強了血脈聯係和感情，又能魯王世子意識到，他最靠得住的，還是大虞這個祖國，還是陛下這個叔父，以及殿下這個兄長。”
阿森也很滿意自己這個神來之筆，安排完全後就開始寫信給父親莫子布彙報此事。
雖然他完全有專斷獨行之權，但這麼多年來，隻要是大事，阿森都會第一時間上奏給莫子布。
寫完了給父親的奏疏，大佬森猶豫再三，又在一本下麵呈給他的奏章中，批紅同意。
這份奏章，是新任遼藩長史林則徐，為他十弟遼王莫洲杊代筆上奏的，奏章中請求在巴庫建立一個年產十萬噸的水泥廠和一個年產兩萬噸的最新測吹法高爐煉鋼廠。
有了這兩樣，遼藩就能以更快的速度平定高加索地區，形成單獨對抗奧斯曼帝國的能力。
“給，給，給，都給！”大佬森嘟囔了幾句，兄弟，不管是親兄弟還是堂兄弟，總比外人要可靠的多，武裝他們怎麼也比武裝外人要好。
想到這，大佬森最後把他六叔，已經正式得知不可能晉封為安王的吳國公莫子泩請了過來。
“六叔，我很快就要回京了，安西使司四省，我就交給您了，其餘我都很放心，隻有一件事要交代一下您。
對於羅斯帝國三年六百萬的援助，一定要非常謹慎的給。
隻有在看到羅斯帝國確實在歐洲戰場上與法蘭西拚儘全力廝殺後，方可按計劃給，如果發現羅斯帝國陽奉陰違保存實力，你就要多方評估，直至停發援助。”
莫子泩點了點頭，“而且還要注意，如果法蘭西太弱完全不是羅斯帝國和英格蘭以及神羅的對手，那更要立刻暫停援助，以免羅斯帝國坐大。”
“哈哈哈哈！”阿森大笑了起來，“有六叔在，我可以放心回京城去了。”
。。。。
時間倒回去兩個月，1804年6月，維也納匈牙利議會宮。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各位，如今的時代已經不同了，一個並不強大的民族很難獨立的生存在歐羅巴大陸這片充滿危險的土地上。
站在一個匈牙利人的角度，一個與諸位祖先同樣來自賽裡斯人的角度，一個生活在這個王國中所有赤子的角度。
我誠懇的建議讓匈牙利繼續留在帝國的框架內，繼續讓帝國皇帝兼任匈牙利國王。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護我們匈牙利人的利益，對抗那些企圖奴役我們的存在。
這個偉大的帝國是奧地利人、薩克森人賴以生存的家園，也是我們匈牙利王國所有人的家園，我們需要它。”
正在發表演講，勸說匈牙利人留在神羅內部的正是魯王世子莫公澤。
他在兩年之前被神羅皇帝，也是他的表兄弗朗茨二世請回來之後，就一直以匈牙利總督的身份，在負責整個匈牙利地區的整合工作。
其實匈牙利的問題並不複雜，有且隻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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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腐朽的匈牙利貴族攫取了大部分的利益，同時他們又沒有多少力量，極度依賴神聖羅馬帝國對他們地位的保護。
這種情況下，中下層匈牙利人需要的權力和利益神羅帝國沒法給。
而中下層匈牙利人的獨立呼聲，匈牙利貴族又沒辦法幫助神羅帝國鎮壓，完全要靠聖羅帝國自己動手。
比如匈牙利雅各賓派主要領導者，大詩人雅諾什.鮑察尼等人在1795年煽動的匈牙利農奴起義，匈牙利貴族根本無力控製，最後還是弗朗茨二世派秘密警察，把這些雅各賓派逮捕殺害後，才平息了這場騷亂。
第二個，則是匈牙利所處的位置注定了他們需要麵對來自各方的壓力，需要為了帝國的利益不斷地付出。
但神聖羅馬帝國在向南終結奧斯曼統治的行動中，非常拉胯，完全不能跟沙皇羅斯帝國相比。
這導致匈牙利上下付出了大量的代價，得到的分潤卻非常少，甚至不足以彌補損失。
看起來這兩個問題好解決，第一個是留著這些垃圾貴族乾什麼的問題，第二個是分好處，不然傻子才會繼續一直奉獻。
但也不好解決。
第一個問題是，匈牙利王國可有接近一千萬人，拿走了大部分好處的是匈牙利貴族，或者叫馬紮爾貴族。
而匈牙利人在這快一千萬人中，隻占三成多一點，差不多就是三百萬人，這也是匈牙利貴族無法很好控製下麵人的原因。
這也導致神羅皇帝們不知道放棄了這些匈牙利貴族之後，下麵出來的會是什麼妖魔鬼怪。
他們的身份，注定了無法與最底層匈牙利王國百姓連接到一起，是以根本不敢改革。
第二個問題更麻煩，這片土地的統治者畢竟是德意誌人的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
所以曆代神羅皇帝，必須把絕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北麵，放在德意誌人身上，根本無法向南邊，向巴爾乾半島傾注太多的資源。
帝國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奧斯曼帝國再腐朽那也是龐然大物，不可能輕易打倒。
隻不過這兩個問題，對於莫公澤來說，卻不算什麼大問題。
他捏著特蘭西瓦尼亞，又有魯藩軍作為後備，能力更是不錯，完全可以深入匈牙利王國各個方麵，甩開以往貴族，單獨從匈牙利人中，發掘出替換他們的新鮮血液。
此外莫公澤做夢都想南下，正好可以從腐朽的奧斯曼帝國身上攫取財富，來彌補住這部分虧空。
因此這兩年中，莫公澤唯一做的事，就是團結匈牙利王國中的中層，不斷對腐朽的馬紮爾貴族下手。
在莫公澤的雷厲風行下，很多匈牙利原本的革命鬥士都投到了他的麾下，反而成了莫公澤的幫手。
嗯，更簡單的說，莫公澤就是在匈牙利王國打土豪分田地，呃，不對，應該叫打貴族分資源。
把腐朽大貴族掌握的大量社會財富和資源，重新分配給有能力的社會中間階層，以新鮮血液，替換舊日毒血。
當然，這一切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在莫公澤的一百五十個王國議員席位中，原本掌握絕大部分席位的匈牙利人銳減到隻占不足一半，大約六十八個席位，因而他遭到了大量匈牙利民族主義者的反對。
去年七月更是在布達城遭到了馬紮爾貴族們發起的刺殺，如果不是他身邊來自大虞的錦衣衛高手提前發現，莫公澤差點就被當街打死了。
饒是如此，他的庶弟之一莫公澋還是被炸斷了一條腿，靠著大運氣才在截肢後幸存了下來。
至於匈牙利貴族發起的叛亂，直到現在南部的伏伊伏丁那與東北部外喀爾巴阡，還有大量叛亂者沒有平定。
但這些困難，卻無法阻擋一個現實，那就是莫公澤所領導的改革，已經獲得了大半人的支持。
何挫折都無法阻擋，隻不過延緩一下時間而已，因為這個改革，是對大部分人都有好處的。
因此，當莫公澤的演講結束，議會宮中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一百五十個匈牙利王國外加特蘭西瓦尼亞公國新當選的貴族、知識分子議員們一致同意，繼續留在帝國境內，並準備今天就前往美泉宮，向弗朗茨二世效忠。
之所以這麼著急，那是因為神聖羅馬帝國馬上就要沒了。
經久不息的掌聲中，魯藩長史山西人申瑤快步跑了進來，他用帶著些震驚的語氣對莫公澤說道：
“殿下，剛剛傳來消息，法蘭西第一執政拿破侖.波拿巴下令在文森堡處死了孔代親王的兒子，昂吉安公爵路易.安托萬.德.波旁！”
“太好.呃。”莫公澤兩眼放光，差點就歡喜的跳了起來，但最後還是反應過來了，他立刻擠出幾點眼淚，站起身來悲憤的喊道：
“拿破侖.波拿巴這個瘋子，這個弑君者，他殺害了昂吉安公爵，我們要為公爵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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