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柱為救全村自願修魔功,如今卻成了屠戮村民的瘋魔。
陳峰看著摯友扭曲的麵容,突然想起天地至極的冰冷寒氣。
可這寒氣若控製不好,瞬間便能凍結王鐵柱的生機。
當陳峰終於凝出一絲寒氣,刺入王鐵柱心脈時——
瘋狂掙紮的王鐵柱竟突然睜開眼,痛苦嘶吼:“兄弟…殺了我!”
冰冷的月光,仿佛浸透了濃稠的血色,慘淡地潑灑在祠堂前這片被踐踏得稀爛的空地上。空氣裡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鐵鏽味——那是新鮮血液和泥土、恐懼被粗暴攪拌後散發的氣息。幾具失去生機的軀體以扭曲的姿態倒伏著,在月色下投出拉長而詭異的影子,像某種不祥的祭品。更遠處,稀稀拉拉蜷縮在祠堂門洞陰影裡的幸存者,他們的抽噎和牙齒打顫的聲音,被一種更巨大、更駭人的聲響徹底壓了下去。
“吼——嗷!!!”
那咆哮已完全脫離了人聲的範疇,如同困在九幽煉獄最深處的凶獸在瘋狂撞擊著囚籠。聲音的源頭,祠堂那扇沉重、象征著一族尊嚴的厚重大門,此刻像紙糊的玩具般爆裂開來!無數裹挾著恐怖力道的碎木如暴雨般,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紮進地麵、牆壁,甚至一個來不及躲閃的婦人肩膀,她連慘叫都隻發出一半便軟倒下去。
煙塵碎木彌漫中,一個龐大、扭曲、散發著滔天凶戾氣息的身影緩緩踏出。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的輪廓已非人形。虯結的肌肉賁張得幾乎要撐裂皮膚,上麵密布著蛛網般凸起的暗紫色血管,如同活物般詭異地搏動。皮膚表麵,一道道深可見骨的裂痕縱橫交錯,暗紅色的血不斷滲出,又被某種灼熱的氣息瞬間蒸騰成腥臭的暗紅霧氣,繚繞周身。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那張臉——曾經憨厚方正的麵孔如今被一種純粹的暴虐所吞噬,五官扭曲移位,雙目隻剩下兩團燃燒著邪異暗紅火焰的窟窿,死死地、毫無理智地掃視著眼前的一切生靈。
王鐵柱。曾經那個為救全村孤老婦孺,甘願踏入禁忌魔窟承受萬毒噬心的漢子,此刻已是隻知殺戮的瘋魔。
他布滿血汙的巨足踏前一步,地麵猛地一震,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開丈許。他血紅的魔眼掃過那些因極度恐懼而僵硬的村民,喉嚨裡滾出沉悶而嗜血的低吼,仿佛在挑選下一個獵物。
“柱子哥!柱子哥你醒醒啊!是俺,二狗!”一個滿臉涕淚的半大孩子從祠堂門洞的陰影裡猛地撲出來,嘶啞地哭喊著,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尊魔影,“彆這樣!你看看俺們!”
孩子的哭喊像投入滾油的水滴。
“吼!”
王鐵柱口中爆發出更凶戾的咆哮,那聲音帶著實質般的衝擊波,震得空氣嗡嗡作響。他根本無視那點微弱的聲音,或者說,那聲音反而激起了他更深的凶性!一隻覆蓋著暗紅鱗片、指甲尖銳如刀的巨爪,裹挾著撕裂空氣的惡風,毫無憐憫地朝著撲來的孩子當頭拍下!爪風未至,那蘊含的恐怖力量已壓得孩子麵皮扭曲,窒息欲死,連哭喊都被堵在喉嚨裡。
“不——!”
“二狗!”
祠堂門洞內爆發出絕望的哭嚎。
就在那魔爪即將把鮮活的生命拍成一灘肉泥的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灰色的身影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撕裂了凝固的空氣!
砰!
沉悶得如同擂動巨鼓的撞擊聲炸開!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猛地向四周擴散,卷起地上的碎石塵土。
陳峰的身影出現在孩子身前,他雙臂交叉死死架住了那拍落的魔爪!巨大的力量如同山洪決堤般順著他的手臂轟然貫入!陳峰腳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下陷,碎石飛濺。他身體劇烈地一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口逆血不受控製地湧上喉頭,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雙臂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護體的靈力罡風在那魔爪純粹的暴力下劇烈波動、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崩潰。
“走!”陳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叫二狗的孩子被這雷霆一擊的餘波震飛,撞在祠堂門框上,被後麵伸出的幾隻手連滾帶爬地拖了進去。魔爪上傳來的力量越來越恐怖,如同不斷抬升的滅頂海嘯!陳峰的雙腳在破碎的石板中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身體被硬生生向後推去,後背狠狠撞在祠堂外那棵兩人合抱的老槐樹上!
哢嚓!
粗壯的樹乾應聲而裂!木屑紛飛中,陳峰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氣血翻騰得更加厲害。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幾乎滲出血來,拚命調動著丹田內每一絲靈力注入雙臂,對抗著那非人的偉力。
“柱子!是我!陳峰!你看看我!”他嘶吼著,試圖喚醒摯友哪怕一絲殘存的意識。
回應他的,是王鐵柱喉嚨裡滾出的、意義不明的低沉咆哮。那雙燃燒著暗紅火焰的魔瞳,死死鎖定在陳峰臉上,裡麵隻有毀滅一切的瘋狂和一種被冒犯的暴怒!仿佛陳峰的抵抗,是某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轟!
另一隻魔爪撕裂空氣,帶著更加淒厲的銳嘯,以開山裂石之勢,朝著陳峰攔腰橫掃而來!爪未至,那淩厲的罡風已割得陳峰臉頰生疼,腰腹間的衣衫瞬間出現數道裂痕。
陳峰瞳孔驟縮!架著第一爪的雙臂猛地發力一推,借著那股反衝之力,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般貼著橫掃而來的巨爪險之又險地飄飛出去!
嗤啦!
鋒銳的爪尖擦著陳峰的腰腹掠過,帶起的勁風輕易撕裂了他堅韌的衣袍,在皮膚上留下數道火辣辣的血痕。人還在半空,陳峰強提一口氣,強行扭轉身形,右腿灌注靈力,如同鋼鞭般狠狠抽在王鐵柱那肌肉虯結的肋下!
咚!
這一腳如同踢中了澆鑄的玄鐵!沉悶的響聲裡,王鐵柱龐大的身軀隻是微微一晃,肋下暗紫色的鱗甲上甚至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反而是陳峰自己,感覺腳踝一陣劇痛反震上來,仿佛骨頭都要裂開!
巨大的反作用力將他震得倒飛出去,踉蹌落地,又連退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胸中氣血翻騰得更加厲害,臉色又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