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自己的心意,把那隻纖纖玉手往左掰去,再往右掰回。
前後左右地掰著,掰得那婦人連連呻吟,“啊要斷了啊啊”
大殿主人抬眸望婦人時,聲腔幽幽,意有所指,“殺人越貨的事,你做的,還少嗎?”
貴婦人訝然,一雙含情又幽怨的眸子泫然欲泣,委屈巴巴地抬眉望著麵前那冷若冰霜的人,“這說的又是什麼話呀,我久在宮中,連門都不怎麼出,你嫌我嫁人生子,嫌我嫌我臟,都罷,都罷,我都認下了!”
一邊說,一邊垂淚,“可唯獨請你念在我們少時的情分上,不要拿這樣的話來誣陷我,平白讓我傷心啊”
那人一把將她推開,“戲該演完了,孤給你一次說話的機會。”
總算離開了那人的鉗製,西太後揉著手腕,因了肌膚通體嫩白,因此這腕間的紅就格外的紮眼。
知道機會來了,那婦人也顧不得喊疼,因此趕緊說話,“鳳玄,我不過是求你垂憐,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母子求你放了阿罌,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孩子,畢竟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了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我隻有阿罌這麼一個孩子,雖是個癡傻的,然這麼多年都相依為命,沒有他,我一個人可怎麼活啊!”
一邊掩麵哭著哀求,一邊張開玉臂,身姿婉轉,要抱住那人。
那人正色警告道,“離孤遠一點兒。”
在朝野更迭前,魏太後能爭取到開口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因此她拚儘全力,丟儘顏麵也要把話都一股腦兒地說出來。
過了這個村,就再不會有這家店了。
那貴婦人楚楚可憐的,“鳳玄是這身冕袍把我們隔開,非得分出個君臣不可,如今我脫下冕袍,丟掉鳳冠,把所有的體麵都去了,你就隻當我是個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隻當我還是從前那個閨中的靈運,你疼疼我我疼疼我們母子好嗎?鳳玄啊”
因而你瞧,她不是發了情。
她才不是心血來潮,一時衝動。
似魏太後這樣的人,不管是在魏宮之中,還好是在晉陽的館舍之內,不能搭救魏罌的這數日,她必定茶飯不思,坐臥不寧,在每一次輾轉反側的時候,必定是思來想去,反複揣度,也因此,才會有了今日這一番舉動。
她不是什麼尋常的婦人,她與伏晝一樣,也是個隻想投機的政客。
聲腔動容,言辭懇切,一雙玉般的手就要去抱住那人。
梨花帶雨,嬌肩微顫,真是令人心疼啊。
也許是因了提到了孩子,這才昭示著那赤裸的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母親罷了。
一個兒行千裡為子擔憂的母親。
因此,那一絲不掛的身子,那曲意承歡的姿態,也不似將才一樣顯得那麼放蕩,那麼萎靡,那麼不堪入目了。
她急切切地闖進宮門,急切切地寬衣解帶,不過都是因了這一個因由。
魏罌。
她的孩子。
阿磐暗暗一歎,天下間的母親都一樣,為了孩子能做一切原不該做,也不能做的事。
可即便如此,魏太後就值得原諒了嗎?
不!
不!
絕不!
她此刻不必擔心大殿的主人因了西太後的“楚楚可憐”就動起了惻隱之心,她的鳳玄與她心意相通,與她有一樣的心境,也給出了與她一樣的答案。
西太後尚還風韻猶存的身子幾乎已經要上前去貼上了那人那一雙修長的腿,然那人抬起了腳來。
抬起腳來。
身子雖還倚靠榻上,而他的腳已抬起來踩上了西太後酥軟的胸口。
生生地把西太後的胸口踩出了一個長長的坑窩來。
那削薄了的唇瓣微微張開,沒什麼大起大合,“你滿城追殺孤妻兒的時候,可還記得什麼年少的‘情誼’?”
魏太後下意識地就往自己胸口望去,臉色驀地一紅,霎時間就紅透了耳畔,也紅至那修長白皙的脖頸。
那貴婦人就在那人腳下,愕然地張開了自己朱紅的唇瓣,不可置信瞪大眸子,喃喃問起了大殿的主人,“鳳鳳玄你你既沒有打算放過阿罌,又何必如此羞辱我”
那人連一點笑意都不肯給了,連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不肯流露出一點兒了,聲音冷冷的,冷比臘月的霜雪,“孤說了,孤嫌你臟,你非要撲來,孤覺得”
大殿的主人話聲一頓,也許這片刻的工夫是在想是不是要斟酌一下措辭,也許根本沒有斟酌什麼措辭,不過是在尋一個合適的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情緒罷了。
因此頓了片刻之後,道了兩個冷冰冰的字,“惡心。”
適才還紅透了臉頰的魏太後,聞言臉色煞如紙白,喃喃重複了一句,“惡心?惡心”
那人不語,隻是冷笑。
不需說什麼,這冷笑已經回答了一切。
魏太後驀地滾下眼淚,叫道,“你果真把我當成了一塊腐肉嗎?我有她臟嗎?”
阿磐心中一震。
她。
她指的是阿磐。
大殿的主人臉已經黑了下來,因了惱怒,那隻踩住魏太後胸脯的腳就那麼肆意地碾著。
碾得通紅,碾得魏太後嘩嘩地掉淚,便就含著淚叫,“她出身低賤,又做過營妓,你彆以為我不知道,她是營妓!營妓!”
那人長眉驟蹙,一腳將魏太後蹬了出去,喝道,“住嘴!”
“啊!”
西太後慘叫一聲,整個身子狠狠地撞上了案幾,又被案幾一撞,往一旁仰翻,仰翻了三四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