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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我說你有罪,你就有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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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後備箱大開著,像一個張開的金屬巨口,左白半個身子已經塞了進去。

“守夜人恰巧路過,還是被誰吸引來的?總不會是[命運]吧?”

左白在心底默默地分析,顱內芯片高速運轉,模擬著各種可能性,臉上卻看不出情緒的波動。

隻是……那個相對纖瘦的守夜人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於灼熱了。

視線如同無形的火焰,給他一種極其強烈,好像是想要將自己扒個精光,然後吃掉的感覺。

左白對這種目光再熟悉不過。

作為第六區備受矚目的明星科學家,他不僅擁有經過科學優化的俊朗外表,還坐擁令人豔羨的財富。

無論是出席公開活動,還是走在街頭,總會有各種女性投來熾熱的目光,恨不得要將他活生生“吃”了。

他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眼前這位守夜人的眼神卻比以往任何一道目光都更炙熱,甚至讓左白感到一絲絲絲生理不適。

“沒想到,守夜人裡也有我的狂熱粉絲。”他在心裡淡淡地想著。

左白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對待粉絲,他也很經驗。

無非兩種處理方式:要麼製成“床伴標本”,要麼板著臉冷處理就好。

左白心底道:

“行吧,盯著我也行,隻要不往旁邊的彆墅裡瞅就好,那院子裡可藏了一窩[命運]呐。”

若是尋常被挾持的蠢貨,此刻多半會動些歪腦筋,妄圖借守夜人之力擺脫[命運]的控製。

但左白心如止水,他是個聰明人,更願意為[命運]打掩護。

他的餘光隱晦地瞥了眼院子裡。

院子裡靜悄悄的,自然是一個人影子都沒露出來。

左白當然不會認為[命運]是怕了守夜人才躲著不出來。

哪怕僅從數學上來分析,也是院子裡的人數占有絕對優勢啊。

何況,他作為一名在邪教組織裡摸爬滾打多年的資深成員,究竟誰更可怕,這點逼數還是有的!

那是用無數同行前輩澆灌出的行業守則。

彆的邪惡組織怎麼樣做入職培訓的,左白不甚清楚。

反正厄屍教裡,所有新人在入職培訓時,都必須將一門叫作[遇到命運緊急應對方案]考到滿分,才能通過培訓。

少一分都不行,嚴苛到了極點。

毫不誇張地說,厄屍教對這門課程編纂了一套堪比軍事作戰手冊的詳細行動準則。

手冊裡的內容,左白早已爛熟於心,他現在也是這般遵守執行的。

整本手冊,左白記得清清楚楚,共計十七萬一千三百五十一個字。

但若要用最精煉的語言概括下來,其實就一個字:

“舔”!

擴展一下就是:

舔,用生命去舔,用靈魂去舔,哪怕舔到粉身碎骨,舔到最後一無所有,也絕不能激怒那群瘋子!

犧牲你一個,保全整個組織,此乃功德無量,組織會為永遠記住你,逢年過節給你燒紙的。

說白了,在大多數邪惡同行眼裡,[命運]根本就不是一個組織,而是一種天災,還是會移動的天災。

人是不可能乾得過天災的。

遇上了,要麼祈禱自己能僥幸逃掉,要麼就乖乖配合,乞求對方高抬貴手。

歸根結底,要認命!

但若是遇上了守夜人……嗬嗬。

厄屍教內部從未就此進行過與此相關的的培訓,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自由發揮就好!

偽裝身份成功,在守夜人眼皮底下溜走?

——組織會認可你的智慧與潛伏能力,記功!

偽裝敗露,果斷選擇緊急撤離?

——組織欣賞你的審時度勢和生存本能,理解!

若你選擇正麵迎戰?

——太棒了!這正是組織期待的,屬於邪惡陣營的“風采”與“骨氣”,必須大大嘉獎!

而若你能殺死一個守夜人,把對方的屍體送回教內…啥也彆說了,升職加薪近在咫尺!

總而言之,守夜人充其量就是個“人禍”。

麵對人禍,厄屍教就很硬氣了,鼓勵不服就乾!

故而,此時此刻,麵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守夜人,左白腦子裡一丁點兒“驅狼吞虎”,趁亂開溜的念頭都沒有。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祈禱這兩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守夜人趕緊滾蛋,彆杵在這裡礙眼,千萬彆打擾他用命刷[命運]的好感度。

當然,他刷好感度的方式就是——打包自己進入後備箱。

然而,事與願違。

那個纖瘦的守夜人,完全無視了他的冷臉,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左白這時候也察覺到一絲不對了,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遠超“狂熱粉絲”的危險信號。

他心中一凜:

“不是,一直盯著我乾嘛啊?!守夜人管邪管祭,也管不了彆人自願鑽後備箱吧?”

“而且,下城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禁止鑽後備箱啊。”

再說了,他左白可是個堂堂正正的科學家,剝開皮看,就算少了些人味兒,也滿滿的都是科技的氣息。

含邪祭量百分之零,好不好!

左白眉頭微蹙,心底罵了句:“莫名其妙。”

他決定不再理會守夜人不可理喻的凝視。

完成“自我打包”才是當務之急,他抬起腳,準備將還留在車外的另一隻腳也收進後備箱……

就在這時,高個子的守夜人似乎察覺到了同伴(馮雨槐)過於專注的視線。

他順著同伴的目光看向左白,然後隔著空氣,衝左白揮動了下探測儀。

幾根細細的,如同活物般的感應觸須從儀器頂端探出,無聲地掃描著。

高個守夜人低頭看了一眼屏幕,數值穩定地跳動著,最終定格在代表“絕對安全”的綠色光譜內。

“鑽後備箱,行為是有點怪異……”

高個守夜人的聲音經過麵具的變聲處理,顯得低沉而缺乏情緒起伏,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冷漠,

“但探測儀沒反應,輻射值在安全閾值內,無畸變體征,未檢測到邪能共振,那就跟咱們無關,彆多事。”

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旁邊這位身材纖瘦的同伴,是個新入職的守夜人了。

因為隻有這種新人,才會對路上撞見的各種“異常”都充滿好奇心和“正義感”。

看誰都像潛在威脅,看什麼都覺得需要“拯救”,就仿佛全世界缺了他們就不轉了似的。

記得剛剛進入守夜人時,他也是這般熱血過剩的模樣,看每一縷異常的能量波動都像是邪惡在招手,聽每一聲深夜的尖叫都像是受害者在求救。

後來呢?

後來他就逐漸明白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

管?

管不過來的!

守夜人隻要做好守夜人的分內事即可,他們的職責是維護人類的“純粹性”,而不是維護人類。

多管閒事沒有好下場,其他的執法部門非但不會感激他們的“熱心”,反而會愈發厭惡他們把手伸得太長。

這就是體製內必須講的邊界感和紀律性,守夜人也不能例外。

然而,馮雨槐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更聽不進去同伴那套“資深守夜人哲學”。

她至今仍然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披上守夜人的皮,但既然她已經披上了這層皮,那她就是守夜人了。

她不懂什麼長夜將至,更不理解維護“人類純粹性”的崇高使命。

她自己就是潛伏入人類裡的怪物啊,然後,又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守夜人抓進了守夜人的隊伍裡。

至此,

馮雨槐對自己這身黑袍的理解就特彆簡單明了——合法的殺人執照!

這是那天在中轉鎮,調查兵團瘋狂洗地教會她的道理。

也是後來那個不由分說殺死調查兵團的士兵,又什麼也不說,給她披上了這層皮的守夜人教會她的道理。

一個在逃的,已經暴露的邪祭寄生者,轉眼間變成了守夜人?!!

這比她在黑診所的手術台上醒來,發現自己被改造成怪物時,還要魔幻一百倍!

如果說,那個冰冷的手術台和隨之而來的“新生”,給了馮雨槐肉體上的第二次生命,讓她從一個普通女高中生變成了非人的存在。

那麼,當她被迫披上這身守夜人皮膚,戴上隔絕罪惡的“黑麵具”時,則給她的思想帶來了第二次“新生”。

那一刻,她的思想,迎來了遠比肉體改造更不可思議的覺醒。

冰冷的麵具貼合在臉上,隔絕了外界汙濁的空氣,也仿佛隔絕了她過去的一切。

一種前所未有的,詭異的“安全感”包裹了她,那種感覺比幼時父親的懷抱更溫暖。

曾經,她像一隻沒腦子的野獸,信奉著最原始的叢林法則。

她殺人,吃夜宵,攫取生命能量,歸根結底,是源於對個人武力的極致渴望。

她天真地以為,足夠強大的個人武力,就是攀登向上天梯的鑰匙,也是自己獲得安全感的來源。

可現在,馮雨槐明悟了!

透過黑麵具那囚籠柵欄般的狹窄孔洞,她窺見了人類社會更深層的運行法則:

最強大的力量,從來不是個人的拳腳,而是權力編織的那層華麗、堅固、且具有‘合法性’的外衣。

能夠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給予自己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的,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親情或友情,而是能被自己牢牢攥在手心的權力啊!

權力才是最好的家人!

權力的陪伴,才是家人最好的陪伴!

而現在,馮雨槐最好的“家人”,就是她身上這漆黑的麵具了。

(s:[假麵]是白麵具,她是黑麵具,想想就覺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咧。)

以前,她馮雨槐想吃“夜宵”,需要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的吃,害怕被人發現。

可現在?

有了守夜人的皮膚,她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她現在想吃誰就吃誰,她想在哪裡吃就在哪裡吃,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不然,她這身守夜人的皮膚,豈不是白穿了?

她對得起“家人”的“信任”和“陪伴”嗎?

不要覺得馮雨槐的想法偏激,片麵或者不夠辯證。

歸根結底,她不過是一個在極短時間內經曆了肉體改造,思想蛻變,卻又涉世未深的…漂亮的女高中生啊。

她就是餓了,想吃飯,想有家人的陪伴,她能有什麼錯?

現在,馮雨槐就想吃了左白,非常非常想吃,一刻都忍不住的那種。

高個子守夜人的告誡,如同耳邊的蚊蚋嗡鳴,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覺醒的大腦已經完全被饑餓的食欲和權力的充盈所占據。

她裝模作樣的地也揮舞了下手裡的探測儀,果然,儀器屏幕上顯示的一片乏味的綠光,可那又如何呢?

漆黑麵具下,馮雨槐的臉上,緩緩勾起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眼眸深處閃過妖異的紅光。

她隨手將探測儀如同丟棄垃圾般,扔到了地麵上。

精密的儀器外殼撞擊在石子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屏幕閃爍了幾下,徹底熄滅。

“嗬——”

一聲極其輕微嬌笑聲從麵具下逸散出來。

下一秒!

“咻——!”

馮雨槐足底黑色戰靴猛地發力,地麵頓時如同脆弱的餅乾般瞬間崩裂,炸開一圈細密的蛛網狀裂紋。

《葵花道典》的心法在她經絡中狂暴運轉,刺骨的陰性能量如寒潮般滲透入四肢百骸。

這套功法是加入守夜人時被授予的“見麵禮”,卻意外與她的體質產生完美共鳴。

她隻是稍加修煉,便突飛猛進,已經能施展的有模有樣了。

隻見,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她整個人在夜幕中驟然拉長,模糊,身後拖曳出一長串的鬼影子。

這般詭譎身法,竟與那日[假麵]在下水道裡踩出的鬼影有七分相似。

馮雨槐挾持著陰風陣陣,空氣中卻回蕩著正義凜然的審判宣言:

“我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探測儀!我看見你有罪,你就有罪!!”

寬大的黑袍獵獵作響,卷起陣陣風聲嗚咽。

這聲音聽在馮雨槐耳中,漸漸化作萬千嘶啞的絮語,卻像是“家人”在無條件的信任她,鼓勵她,陪伴著她,正在她耳邊瘋狂低語:

“沒錯!他有罪!吃掉他!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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