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劉欣武聽顧老師這麼說，當場一愣！他沒想到又是二選一？
而且這次那個提前預定好的中篇，是顧老師主動要給《人民文學》，把聲勢一起搞起來。
“老劉，這個中篇就在我那邊，我差不多看完了！等會兒拿過來你也先審審！”
馮母顧老師說完，視線落在劉欣武辦公桌上的那部電話座機上！
“這感情好啊！”劉欣武連連點頭，既然兩個稿子都給他們十月，當然最好不過了。
見顧老師的眼神一直落在電話上，便問道：“顧老師你要打電話嗎？”
“那我先出去一下？”
知道顧老師這是要打電話，這都是氣頭上也不知道要跟誰打電話，劉欣武決定還想先避一避。
“不用老劉，我就跟滬上那邊的李曉琳打個電話！”
馮母顧老師搖頭，這個電話又不是什麼私密性，犯不著要劉欣武避開。
“給滬上李曉琳打電話！？”
“顧老師，是巴老的那位愛女千金吧？她現在應該是在滬上文藝工作吧？”
劉欣武念頭一轉，很快就想起有關顧老師提的這個李曉琳的身份信息，問道。
“是的！曉琳她現在轉到了巴老的《收獲》任主任編輯了！”
馮母顧老師點點頭，回了劉欣武一句後，便撥通了一串電話號碼，電話接通那邊喊道：“喂，你要哪裡？”
“伱好，幫我接滬上的《收獲》雜誌社！”
他們《十月》為了工作需求，安裝了一部電話座機，是可以打長途電話的！
不過這個年代的電話座機，還是那種人工轉換人工插線的那種，長途電話必須得層層接上去，接到燕京這邊郵電局總機室。
再接通到滬上那邊的總機室後，又得層層下接，直到跟滬上《收獲》的座機連上，才可以通話。
所以這一通長途電話，並不可能實現實時同步，得等上一段時間。
遇上那邊占線的話，可能這一通長途電話，得消耗整整一天的時間。
在八十年代以前，電話機還沒有實現交換機的更新換代，長途電話消耗一整天，隻為說上一句話的事情，是時常發生普遍存在的！
“李曉琳轉巴老的《收獲》啦？！”劉欣武知道長途電話要等，便也好奇問起，顧老師今天打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
“剛調沒多久，上月初的事，之前曉琳確實是分配在《滬上文藝》！”
馮母顧老師等著那邊的接線，一邊跟劉欣武點頭，回複道。
“那就怪不得了！”劉欣武聞言便點點頭，他剛開始聽到的，李曉琳就是被分配在滬上文藝，怎麼就一下子跑《收獲》了，近期調動的啊！
“顧老師你蠻關心李曉琳的嘛！你打這個電話，是想滬上那邊的《收獲》，也幫忙發力發力，聲援一下學民？”
現在這個時期，顧老師這是除了求援，劉欣武就想不出顧老師打這通長途電話的目的！
“算是吧！上月底曉琳陪著巴老親自登門，向學民約了一篇稿子，這期馬上應該要發了！”
馮母顧雪晴點點頭，她確實是找李曉琳發力聲援的，正好那邊有個學民的稿子待發，應該就是打個招呼的事。
“啥！？”
“上月底巴老都親自登門，找學民約了稿子？！我我我……我們怎麼不知道？”
劉欣武本來是點點頭，可很好就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馮母，驚問道。
開什麼玩笑！？
巴老都親自登門，向程學民一個後輩約稿了？
親自登門啊！
這怎麼沒聽顧老師傳過，他們燕京這邊的報刊雜誌媒體，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就那次開會後不久，曉琳就帶著巴老上門約稿！”
馮母這邊點點頭，順口提了一句！沒等劉欣武再繼續追問，這次長途接線十分的順利，這也跟他們兩個單位級彆都比較高，上頭沒兩級就是總線室裡有關。
很快電話再度接通，那邊傳來了李曉琳的聲音：“喂你好，是顧老師你嗎？”
“是的曉琳你好，我是顧雪晴！”
這邊的馮母顧雪晴跟劉欣武點了點頭，便接著跟電話裡頭的李曉琳打招呼說道。
“顧老師你好你好！我應該猜到你打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
“昨天津門日報跟今天你們燕京那邊的報紙，我都有看過！”
“我也沒想到昨天的座談會，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本來我是打算親自動身，過去參加的！可我爸最近身體不適，給耽擱了！”
李曉琳聽到是燕京《十月》的電話，就猜到肯定是顧老師的電話。
正如她在電話裡頭說的，這兩天的報紙她都有關注。
“沒事沒事沒事的！曉琳，現在巴老的身子骨最重要，我們做兒女的確實要多多關注照看！”
“巴老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吧？”
聽電話裡頭李曉琳說巴老身體不適，這邊的馮母趕緊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大礙，就是感染了風寒，年紀又大了！”李曉琳在電話裡頭跟著說道，“對了，我爸今天也看了報紙，都怒斥他們這是要搞事情！”
“顧老師你放心，學民這篇稿子我們會如期發表，我爸更是交待給學民上一個頭版頭條！”
“好好好，謝謝曉琳，謝謝巴老！曉琳你幫忙轉告巴老，我們全家都謝謝他！”
馮母顧老師這邊聽了，都不禁哽咽的說道。
頭版頭條！
滬上那邊最有影響力的《收獲》，直接力挺聲援她女婿，如期上她女婿那篇稿子不說，還臨時變更為頭版頭條。
可見滬上巴老那邊，確實是看好自己女婿，確實在力挺自己女婿。
頭版頭條？！
旁邊耳朵都豎起的劉欣武，從電話裡頭隱隱聽到什麼頭版頭條，巴老欽定的，當場不由得臉色駭然。
《收獲》的頭版頭條啊！
這力挺聲援力度，得多麼的強烈？顧老師跟巴老父女的關係，這麼鐵嗎？
可以巴老的身份，不是稿子寫的特彆好特彆有份量，是絕對不可能定《收獲》的頭版頭條。
難不成，又是一個《喬廠長上任記》？
想到巴老的《收獲》都要又上一個《喬廠長上任記》，那他劉欣武又有什麼負擔，不敢上手上這篇稿子的？
到時來個南北呼應，直接把聲援往大的造，把聲勢搞得越大越好。
聲援程學民不說，他們《十月》的影響力，也勢必節節攀升。
“要的要的要的，這次津門搞出來的動靜很大，燕京這邊的情況，曉琳你看報紙也能知道！”
“我給曉琳你打這個電話的意思是，希望這期的稿子，署學民‘老喬’的筆名，可以嗎曉琳？”
馮母打這通電話，確實要的是南北呼應的效果，所以才特意打這通電話，讓李曉琳直接給程學民上《喬廠長上任記》老喬的筆名！
否則用什麼‘匡亞蘭’‘老田’的筆名，誰知道是她女婿寫的？誰知道是《喬廠長上任記》老喬的新作？
匡亞蘭是學民發在《滬上文藝》那篇《女大學生宿舍》的筆名，老田則是月初不久，發表在李曉琳《收獲》上《內奸》用的筆名。
《內奸》裡麵的男主人公就姓田，筆名繼承了程學民一貫作風。
按照之前李曉琳寄過來的樣刊，知道《陳煥生進城記》用的還是《內奸》的筆名老田，馮母這邊也不清楚李曉琳那邊，有沒有開始正式刊印。
所以才通過打長途電話的方式，而不是通過信件太慢了。
“啊！？顧老師你提到這一點，我們確實沒有考慮到！”那邊的李曉琳聞言臉色一愣，跟著傻愣的回了一句。
“曉琳，你們已經正式刊印了嗎？”
這邊的馮母顧老師心臟狠狠的一悸，還是說完了。但也怪不到人家，畢竟昨天座談會上的事情，是突發的！
誰能預料到這一點？
本來當時巴老父女兩個上門約稿，就是奔著《內奸》作者老田去的，所以新作上‘老田’的筆名，與《人民文學》的老喬錯開，其實還有點打擂拚銷量的較勁。
所以哪會想到會發生這麼一回事，也沒想到馮母顧老師會有這個意願，要臨時換馬甲。
“已經刊印了二十萬冊！”那邊的李曉琳報了一個數字。
果然已經刊印了，而且是二十萬冊，瞬間聽的馮母臉色臊紅得很。
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提的太晚，現在太難為情讓人家難辦難堪啦！
不過很快，那邊的李曉琳又跟著說道：“不過顧老師這不要緊，我們現在馬上改！”
“馬上改成‘老喬’的筆名，抓緊先刊印十萬冊出來再說！”
馮母聽了瞬間又是動容，哽咽的說道：“還是算了吧！否則曉琳你前麵二十萬冊，可不就成了廢刊？”
“不會啊！顧老師你是完全看不起我們《收獲》的銷量嗎？”
那邊的李曉琳倒一副無所謂很輕鬆的說道，“以我們《收獲》的銷量，加上你女婿的影響力，這一期肯定會爆，後麵肯定是要加印的！”
“我的意思是，先用‘老喬’的筆名打頭陣衝一波，等要加印的時候，再用之前的二十萬冊頂上！”
“當然，到時兩個筆名有出入，會暴露學民有兩個筆名的事情，希望顧老師你跟學民不要太在意就行！”
“是是是！是我預估少了咱們《收獲》的影響力和銷量！”這邊的顧老師聞言當即一喜，連連點頭哽咽不停的說道，“那曉琳，就這麼說好了！筆名不筆名的，現在都是小事！”
馮母聽了李曉琳說的，確實是低估小瞧了人家《收獲》的影響力跟銷量。
都是能跟《人民文學》扳手腕的頂級雜誌，二十萬冊的銷量對她們來說，絕對是保底銷量。
不是她們《十月》比得上的！
所以正如李曉琳說的，後麵她們肯定會加印，銷量不會比《人民文學》的差多少。
這也是馮母顧老師，為了女婿的前途，特意打這一通長途電話，求人的原因所在。
看好的就是《收獲》在國內數一數二的影響力。
至於筆名不筆名？
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顧老師，學民在《收獲》那邊，也已經發表過稿子？”
劉欣武豎起耳朵算是聽明白了，顧老師特意給滬上《收獲》李曉琳打這一通長途電話，就是要求那邊的李曉琳，幫她女婿改筆名的！
改成《喬廠長上任記》老喬的筆名，跟津門方麵，跟燕京那些小報，打擂台的！
既然是改筆名，那說明她女婿程學民，之前肯定在《收獲》那邊已經有筆名了！
既然有筆名，那肯定已經發表過文章稿子。
這就讓劉欣武心裡直癢癢，怎麼她女婿又往外麵偷偷投稿了？
可他們《十月》作為‘丈母娘’，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用上‘好女婿’一篇稿子啊！
“確實剛發表了一篇，是那篇……”
馮母顧老師點點頭，正要說出稿子名字的時候，劉欣武連連擺手打住，說道：“顧老師你先彆說彆說，讓我猜猜讓我猜猜！”
“《收獲》這期是吧！那那那……那是那篇《內奸》吧？”
“作者叫‘老田’，以學民取名慣性，就是那篇《內奸》，對不對？”
這太好猜了！
畢竟這期《收獲》的稿子，確實又狠狠的收割了一波讀者。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雜誌刊物，那邊每一期的好文章，劉欣武肯定是拜讀過的！
加上筆名‘老田’，突然冒出來的新人作者。
要不是近期湧出一大批，跟風取‘老’字輩筆名的新人新作者，當時看完稿子的時候，劉欣武就能猜到是她女婿程學民。
現在顧老師都說的這麼明白，劉欣武肯定是一語道破，猜到了！
“是的老劉，就是那篇《內奸》！”
馮母笑著點點頭，掛了李曉琳的電話後，又接著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喂，幫我接《燕京文學》！”
跟滬上《收獲》約好了後，接著就是《燕京文學》了！
那邊李青泉手裡，還拽了她女婿一個大中篇，也同樣是近期定版定刊，馬上要發刊了！
所以馮母也得打電話過去，讓燕京文學的李青泉也跟著改筆名。
彆用《牧馬人》老許了，直接上《喬廠長上任記》的老喬。
“顧老師，是老李手中的那個中篇？”
見顧老師又直接喊話燕京文學，劉欣武又很快知道，顧老師要跟燕京文學的李青泉說什麼啦！
因為是市內同一地區，這次的電話接線很快，沒一會兒那邊傳來了李青泉的聲音：“喂，是老劉嗎？怎麼？你老小子要請我吃飯嗎？”
“老李，是我，顧雪晴！”馮母直接開門見山的打招呼道。
“啊！顧老師是你啊！”那邊的李青泉聽到竟然是馮母，語氣中透著詫異，但很快就變換反應過來，寬慰道，“顧老師，這次他們確實不像話了！本來我還打算這兩天，親自登門跟學民談談的！”
“說吧！顧老師，你有什麼指示就直接下吧！隻要我李青泉能做到的，必定上刀山下火海全力以赴，跟他們鬥到底！”
“老李，學民那個中篇你們還沒定稿吧？”馮母暗自點點頭，老李這話她信，跟著詢問了一句。
卻是沒差點把電話那頭的李青泉給嚇崩了，趕緊在電話裡頭強調說道：“定了定了！顧老師，我們樣刊都已經出來了，已經在加班加點刊印中！”
“已經在印了啊？！”這邊的馮母臉色同樣一陣失落，都知道這周基本是各雜誌定稿定刊的日子，這個招呼還是打晚了！
“怎麼啦顧老師！？”
那邊的李青泉心裡逼慌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沒什麼！”馮母接連說道，又試著問道，“老李，能不能給學民改個筆名？”
“啊？！”那邊的李青泉明顯的一愣，肯定是沒反應過來，馮母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學民那個中篇，要是可以的話改‘老喬’的筆名上，彆用《牧馬人》的老許，老李你看能行嗎？”
先不說已經在刊印的問題，光讓燕京文學李青泉棄了《牧馬人》老許這個主打筆名，就讓人家難為情的。
畢竟《牧馬人》老許現在可是人家《燕京文學》的招牌，銷量保證。
雖然《喬廠長上任記》的老喬，同樣也很轟動反響更大。
但那是《人民文學》的老喬，可不是人家《燕京文學》的老喬。
“嗨，顧老師就是換個筆名啊？！你嚇我一跳，我以為是顧老師你臨時變卦，要撬你女婿這篇稿子呢？！”
“嚇我一跳！”
很快那邊李青泉虛驚一場的話，跟著說了過來。
接著也連連說道：“沒問題沒問題，就是換‘老喬’的筆名是吧！這個完全沒問題！”
“顧老師你還彆說，這次確實該換成‘老喬’的筆名，我們得統一戰線！”
馮母聽到李青泉爽快的答應了，不禁點點頭，語氣帶著沙啞的說道：“謝謝謝謝！老李，謝謝！”
“嗨，顧老師你可千萬彆這麼說！我們燕京文學可是學民的‘娘家’，我們當乾媽的不力挺他，誰來力挺他？”
“可惜就是學民最近太分心，沒有寫幾篇稿子，否則再讓老張也拉上，勢必效果會更好！”
“要不……實在不行，我把這個中篇給老張的《人民文學》吧？老張他的影響力大，吳老都點名了的！”
說著說著，那頭的李青泉仗義得過分了，直接把都定版定稿的稿子，大方的交出來了！
“不了不了！謝謝老李謝謝老李，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