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那個中篇就彆給我看了！我怕看了我舍不得！”
“你直接讓學民，送《人民文學》吧！”
劉欣武在旁邊偷聽，怎麼聽怎麼都覺得，顧老師跟李青泉他們兩個打電話，是在演他。
見顧老師打完電話後，跟著連連擺手，顧老師手裡的那個中篇，不看也罷不要也罷。
既然要把聲勢搞大點，肯定是少不了他們北邊的扛把子《人民文學》！
正好顧老師手裡又有那麼一個中篇，肯定是直接頂上！
要是被他們《十月》攢在手裡，等下期發的話，少不了李青泉他們罵他劉欣武貪心，關鍵時刻掉鏈子。
“呃？！老劉，你真舍得？”
馮母這邊剛掛完電話，心裡確實被李青泉的話，給觸動了！
想著把手裡的中篇，先讓《人民文學》上，統一戰線先把聲勢搞大點。
可剛才嘴快，已經給了老劉，心裡還在怎麼措辭跟老劉打個商量，卻沒想到老劉應該是聽到了電話裡頭李青泉的話，當場二話不說就表態說道。
反倒搞得馮母有些不好意思啦！
“就是舍不得，所以我乾脆不看了！省得給我看了，我真舍不得給他張光年！”
統一戰線麵前，劉欣武也不會拖後腿。
不就是一個中篇嗎！
隻要顧老師她女婿還能寫，今後還能少得了她丈母娘的好稿子？
“行，那老劉，謝謝你，我就不跟伱客氣了！”
“那個中篇，我讓學民明天就送《人民文學》老張去！”
馮母也不是矯情的人，老劉既然都讓了，她當丈母娘的沒道理舍不得。
“可以可以，讓學民儘快送過去吧！老張那邊這幾天，也要開始定稿了！”
劉欣武跟著悻悻的點點頭，又不死心的問道：“顧老師，學民這個中篇，寫的怎樣啊？大概內容，你能說說嗎？”
“老劉，既然讓出去了，你還是少知道的一點好！”
說到那個中篇的內容，馮母的臉色當場刹那間臊紅，都不知道怎麼跟老劉說。
馮母也是沒想到，討債鬼夫妻兩個打死也不肯拿出來的稿子，竟然寫的是這個！
真是她顧雪晴的好女婿啊！
竟然把她這個丈母娘，寫成了那樣，寫的是透透的！
說實話！
丈母娘馮母下班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那女婿好。
也不知道是該批評教訓他呢，還是該誇誇他！
反正就是覺得，既然是寫丈母娘，前麵為什麼不一點透風的？好歹也當麵征詢征詢一下，她這個丈母娘本人的意見，該怎麼寫怎麼寫吧？
討債鬼兩口子倒好，直接關起門自己臆想的亂寫，搞得她這個丈母娘心裡是又氣又喜又羞，心情複雜得很。
“啊？！這麼說，就是寫的特彆好？”
劉欣武見顧老師這嬌羞謙虛的表情，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可能太大方，讓出去了一個絕世好文章。
也對啊！
劉欣武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顧老師她女婿程學民寫的稿子，都是手速奇快的完稿交稿。
可現在這個中篇，可謂是精磨細煉，足足寫了一個多月。
僅僅從這時間花耗上，就足以看得出來，這個中篇是她女婿程學民嘔心瀝血之作！
嘔心瀝血之作啊！
前麵隨便寫寫的稿子，都能出《牧馬人》《喬廠長上任記》這樣的開山發軔之作，那足足花了一個多月的嘔心瀝血之作呢？
不讓了不讓了！
劉欣武想到這裡，又是悻悻的跟馮母說道：“這樣這樣，顧老師顧老師！我們把這個稿子讓給老張，我們還是按原計劃，上學民的那個中篇，您看怎樣？”
“學民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先上這個！”馮母聞言也不讓劉欣武難做，轉了程學民的原話後，又跟著說道，“讓給《人民文學》也可以，我們按原計劃上那個中篇！”
誰上都一樣，但馮母並不能保證，她女婿昨晚連夜趕出來的這篇稿子，給《人民文學》的張光年，他敢不敢上啊！
如果老張不敢上的話，統一戰線就直接少了最有影響力的老張了！
如果讓老張上那個中篇，那絕對是百分百會上的！
兩篇稿子的性質，完全不一樣。
“算了算了！”
“這次依舊還是便宜老張吧！我們下次下次！”
“顧老師下次你可得盯緊點學民，可彆再漏稿子啦！”
“你看巴老都親自登門約稿了，我竟然還不知道！”
劉欣武看出了顧老師的難處，知道她們在擔心什麼，當即也不心疼了，直接拍板了的事情，還能改口反悔的！
不過還是得讓顧老師盯緊一點她女婿，都住一個屋簷下，怎麼就漏稿漏得這麼嚴重呢？
還是他這個主編沒親自登門拜訪，不夠有誠意？
當即，劉欣武又是補充說道：“可能還是我失禮了！等這期過去後，我親自登門給顧老師你和學民拜年，順便約一個下期的稿子！”
他們《十月》這期搞完之後，下期可能就兩個月開後了，時間上是非常充裕的。
“彆彆彆！老劉你可彆這麼埋汰我們！”馮母連連搖頭，說道，“要拜年，回頭也是我跟學民一起去給你拜年！”
“真的，謝謝！”
顧老師說到動情處，也是哽咽沙啞的說道。
有劉欣武直接拍板上她女婿這篇稿子，這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嗨！顧老師你可彆這麼說！他李青泉說他燕京文學是學民的娘家，我們還是學民的丈母娘呢！”
“他李青泉都毫不猶豫力挺學民，我們做丈母娘的豈能落後！？”
後麵又是一番客套話，馮母是抹著眼淚出來的，看得編輯部老王他們都麵麵相覷。
“小楊，這個中篇先彆審了，我等會兒下班就帶走！”
出來後，馮母就直接招呼責編小楊，不用再審那個中篇，給初審意見啦！
等會兒下班帶走，讓學民儘快交《人民文學》的老張去。
“不審了？！”
“可學民這個新稿子，寫的實在是太好了！”
“顧老師，你女婿是在寫你嗎？”
責編小楊本來還沉浸在《父母愛情》裡麵，可突然聽到馮母說話，抬頭茫然的看向馮母，詫異的問道。
“彆審了，老劉讓給《人民文學》啦！”
聽到責編小楊一眼都能看出，她女婿就是在寫自己，聽得馮母又是花容嬌羞，趕緊上前把稿子奪了過去，不再給看啦！
“啊！？又讓給《人民文學》啊？”小楊聞言不禁詫異的問道。
“什麼顧老師！之前你女婿答應給我們的那個中篇，老劉說又讓給《人民文學》，什麼個情況啊？”
這一下編輯組組長老王也不淡定，趕緊湊過來疾聲問道：“這稿子寫的怎樣啊？！我都沒看呢！”
“是啊！顧老師，怎麼又要給《人民文學》？怎麼好稿子都得先僅他們啊？”
曹愛琴同樣聽了也憤憤不平，更是聽到小楊說，顧老師她女婿在寫顧老師，頓時也來勁了，趕緊湊過來想要搶先看。
早知道是她女婿寫丈母娘的，剛才讓小楊初審的時候，就該跟著一起看的。
“算了算了，等《人民文學》發表後，你們再看吧！”
“我得先回去了！”
眼看就下班了，馮母趕緊借機找了個托詞，趕緊撤。
看得老王曹愛琴他們直扼腕，這次又便宜了老張的《人民文學》。
“小楊，這個中篇都寫了些什麼啊？！你怎麼說顧老師她女婿是在寫丈母娘的啊？”
曹愛琴見馮母帶著稿子落荒而逃，不死心的她又問起了唯一看過稿子的小楊。
“曹老師，我也就看了個開頭一萬多點字，也不太清楚後麵寫了些什麼！”
“可稿子的標題是叫‘父母愛情’，我猜的！”
小楊其實也沒看多少，就看了一個開頭跟一個標題。
不過僅從標題，再加一點開頭，小楊就那麼隨口猜了一下。
哪知道顧老師當場臉紅，直接把稿子搶過去，不給審了不說，還又讓給了《人民文學》。
“父母愛情啊？！”
“我的天啊！顧老師她那女婿，該不會是在寫顧老師跟老馮之間的那點事吧？”
曹愛琴聽到這個標題，就瞬間吃起了大瓜，跟著說道：“想當年顧老師跟老馮在燕大，那可真是一對金童玉女，確實有得寫！”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是顧老師她女婿，來寫他們！”
編輯組組長老王聽了，眼珠子不由自主的翻滾起來，驚呼道：“不會吧？”
“什麼金童玉女，萬萬沒想到的？老王曹老師小楊，你們都在說什麼呢？”
這個時候李青泉拿著一篇稿子出來，聽曹愛琴她們在一驚一乍的說著，不免好奇的問道。
“老劉，你把顧老師女婿的那個‘父母愛情’，讓《人民文學》啦？”
老王見劉欣武出來，趕緊疾聲問道。
“什麼父母愛情？”劉欣武一時沒反應過來，滿臉懵的問道。
“就是她女婿要給我們的那個中篇啊！就叫‘父母愛情’，剛被顧老師又帶回去啦！”
老王急得直跺腳，老劉他看都不帶看一眼的，就直接把‘父母愛情’那個中篇讓出去了，他這是得有多大方啊？
“學民這個中篇叫‘父母愛情’啊？”
這下劉欣武也反應過來，跟著也同樣十分的好奇，問道：“都寫誰了！？學民他爸媽嗎？跟之前《延河文學》的那篇《黃土高坡》一樣，具有地方區域代表的稿子嗎？”
既然是寫父母愛情，劉欣武當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程學民他自己爸媽，陝北！
劉欣武之前就下訪在陝北，對那邊也同樣有著深厚的感情，也知道有著太多的東西能寫。
所以程學民寫自己的父母，來反應陝北的人情風貌，確實是有想法的。
“我們也沒看啊！”
“小楊說，寫的應該是顧老師跟老馮之間的情情愛愛！”
老王雙手一攤，搖搖頭後跟著補刀說道。
“臥槽！誰！？”
“學民寫的是顧老師跟老馮？”
“稿子呢稿子呢？趕緊給我先看看，給我先看看啊！”
劉欣武一時傻眼，程學民那個女婿寫的不是自己父母，寫的不是陝北的人情風貌？
竟然是寫的他丈母娘跟老丈人的那點事？
當場急得劉欣武趕緊要原稿看，這個瓜他劉欣武必須先睹為快。
“被顧老師帶走了啊！老劉你自己說的，讓給《人民文學》啦！”
“合著老劉你自己都沒看，就這麼大方的讓給人家啦？”
見劉欣武也這麼大的反應，老王曹愛琴小楊她們幾個，當場直接無語，什麼人啊！
自己手裡缺稿子，還在這裡看都不帶看一眼的，裝窮大方！
……
馮母並不知道她走後，整個十月編輯部的同事，都在後麵吃她的大瓜。
吃她跟她愛人馮父，早年在燕大求學的那段經曆。
那個時候燕大重新遷回燕京沒多久，確實有著太多的東西，可以讓她那個女婿寫的啦。
“餓壞了吧？！我馬上給你們做飯！”
馮母回到家中，從院子的窗戶口看到討債鬼兩口子，在書桌前寫著東西，打了個招呼說道。
“媽，你回來了啊！”
馮家幼這邊抬了一下頭，跟她媽打了一個招呼，見她媽沒吭聲的直接進了廚房。
便偏頭跟身邊的男人說道：“學民，你猜我媽看了你寫的《父母愛情》後，是什麼心情？”
“你猜你丈母娘現在一言不發的躲進廚房，是不是害羞了？”
馮家幼主打的就是一個倒反天罡，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在開著她媽的玩笑。
“今天給了媽那個稿子，你就不該把那個中篇給媽的！”
提到這個，程學民也是暗暗怪了這娘們一句。
他連夜趕出來一個稿子，讓丈母娘帶去十月先看看，她們要是敢上的話，這個《父母愛情》完全可以再拖一拖拿出來的！
可哪知道這女人倒好，今天一句招呼不帶打的，十分乾脆的拿出來了！
現在好了！
她媽剛才都不太怎麼看自己，搞的程學民都有點沒臉見人。
“那就是怪我嘍？”
馮家幼媚了一下眼，嘟囔著小嘴巴賭氣道。
“沒有沒有！媳婦兒，沒怪你沒怪你！”程學民趕緊連連擺手，指了指她媽那個包，說道，“稿子可能打回來了！你看媽那包，是不是鼓鼓的？”
“打回來了嗎！？”
馮家幼也跟著看過去，確實發現她媽那個掛在自行車車頭的包，確實鼓鼓的！
顯然裡麵裝著今天給她的那個大中篇，二十多萬字，整整一大疊呢！
“我媽該不會害羞，不好意思發表她女婿寫的丈母娘吧？”
“不行，我去問問！”
坐不住的馮家幼趕緊起身，向廚房裡的她媽靠過去，很快廚房裡就有她們母女兩個的竊竊私語。
因為他們這邊耳房離廚房比較遠，程學民這邊根本聽不到。
就隻看到馮家幼在廚房裡，時不時的向自己這邊指指點點，搞的程學民趕緊低頭，裝著奮筆疾書的樣子。
“學民，泥瓦工師傅我已經請好了，明天就會把砂石先拖進去！”
“還有水泥的事，我也問了幾家，問題應該不大！”
大舅哥馮家釗回來，路過這邊窗口的時候，跟程學民喊了一句。
“好的好的，謝謝大哥！這是給泥瓦工師傅和買砂石水泥的錢，大哥你先拿著這些，不夠回頭跟我說下！”
程學民聽了趕緊出去，把今天跟馮家幼說好的錢，二百塊現金先給大舅哥馮家釗。
雖然程學民年前不回陝北了，但家裡有個待產的馮家幼，其實是走不開的！
所以燕大那邊的院子裝修，還是得大舅哥幫忙盯著。
平時請師傅的工錢，以及買材料的錢，肯定得先給大舅哥，知道他手頭緊。
“不是！學民你這是乾什麼！這又不是外人，你跟我講這些虛禮乾什麼？”
“拿回去拿回去！”
見妹夫直接塞給自己一遝大團結，少說有二十張，大舅哥馮家釗連連擺手，不肯接。
“大哥，你買材料買其他雜七雜八的，都是要用錢的！”
“拿著拿著！不能我跟家幼裝修，要大哥你出錢不好！”
程學民執意要給，大舅哥馮家釗這次破天荒的，竟然堅決不要，直接轉性啦？
“好吧好吧！學民我跟你實話實話了吧！媽那邊已經給了我三百塊，讓我往好的裝修，你就彆給我二道錢了！”
馮家釗見實在推不掉，隻能實話實說了！
讓他去墊裝修的錢，不是舍不得墊，是實力不允許，他媽早就知道他這個當兒子的，所以老早就給了他三百塊，讓他幫著盯著點，好好的裝。
不夠回頭再問她媽要。
所以現在可不好收妹夫兩道的錢，乾脆就直接說話實說了！
“啊！？媽已經給了！？”
程學民同樣意外，還往廚房那邊看了一眼，跟著又低聲跟大舅哥說道，“媽給的應該隻夠常規的修修補補，我那個衛生間還得另外用些材料！”
“這樣，大哥你先把錢收著，回頭多退少補給我，行不行？”
“這……那也行！”
大舅哥馮家釗想到那個獨立衛生間，也是點點頭這才偷偷的把錢，給先收了！
“對了學民，你那個中篇老劉說了，還是讓給《人民文學》的老張吧！”
在飯桌上，馮母這才把那個中篇的事情，提了出來。
“怎麼又給老張了？！”這下不等程學民意外，馮父率先疑惑的問道。
“為了統一戰線！”
“這次我們《十月》跟《收獲》的李曉琳，《燕京文學》的老李都約好了！”
“加上這個中篇的《人民文學》，我們統一戰線一起發力……”
“雪晴，你這是在胡鬨！”
可馮母的話沒說完，聽著臉色駭然的馮父，當場拍桌子說道。
瞬息之間，嚇得飯桌前的程學民馮家幼馮家釗……
全家人都為之一顫，臉色極儘駭然的看著突然爆發的馮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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