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沒這個必要啊！
程學民隻當是一節大課做的備課準備，現在直接搞成大禮堂講課，這怎麼講？
大禮堂好像連黑板都沒有吧？
這個年代的講課，又不是直接做課件，顯示儀投屏t講課，是要手動用粉筆寫的。
現在好嘞！
乾脆彆在黑板上寫了，直接搞成了大禮堂演講得啦。
“能不這個必要嗎？你看看外麵多少人啊？！”
程鬱綴同樣咂舌，又跟著詢問一句，“學民，楊主任讓我問你，今天講課的備課你做好了準備嗎？”
“我們的課堂本來預定是一個小時，但看這個情況可能有點變化，時間上可能得占用兩節課，九十分鐘左右！”
“現在我已經動員我們中文係的學生們，全部分散到大禮堂那邊，幫忙安排座次和維持秩序來著！”
說來也苦逼好笑。
本來程學民這堂課，是要講給他們中文係自己學生們聽的，現在倒好！
他們自己的學生根本沒空坐下來聽課，得全部動員起來去大禮堂現場，維持秩序。
否則這麼多的學生，不把秩序維持好，亂糟糟一片還怎麼講課？
“備課我倒是沒問題！”
“真要是換大禮堂的話，那我還更省事了，隻說不寫就當演講給說了！”
程學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跟程鬱綴笑道，接下來本來就是演講。
“對對對，學民伱這個說法不錯，就是演講！”
程鬱綴也點頭稱是，最擔心的就怕程學民這裡掉鏈子，畢竟他是新人新聘請的老師，正兒八經都沒有上過講台，給學生們講過一節課。
可現在冷不丁的，直接讓他給幾千人上大課，彆說程鬱綴怕他會慫，就是楊主任也擔心啊！
反正這要是換他程鬱綴上，肯定也心慌得很，肯定會講得不太好。
緊跟著，見時間差不多後，程鬱綴便催促著程學民趕緊去大禮堂那邊。
“學民，聽說講課地點換大禮堂了！”
樓下等著的馮家幼她們，並沒有順著人群跟過去，見程學民下來便趕緊將她們打聽到的，說道。
“是換大禮堂了！我們現在也過去吧！”
“對了媳婦兒，等會兒你可彆亂跑亂鑽，人實在是太多了！”
“二嫂還有姐，你們幫忙多看著家幼她！”
程學民看著自己媳婦兒大著的肚子，也開始擔心起來。
這麼多的學生，即便換大禮堂，也不見得有那麼多的座位，把他們都安排好。
要是擠來擠去，把馮家幼給擠出個好歹來，程學民後悔都來不及。
有心叫自己女人乾脆回家去，不湊這個熱鬨。
可見自個兒媳婦滿臉潮紅的臉色，知道這個時候讓她回去，肯定不可能。
“好的好的！”二嫂老姐她們聞言連連點頭。
“學民這邊，學民這邊！”
“那邊你不怕被那些學生們認出你來啊？”
後腳跟下來的班主任程鬱綴，見程學民就要跟著人群，往大禮堂方向走去，便趕緊喊道。
“馮家幼你們也跟著一起，黃倍佳查劍英她們都已經過去，幫著維持秩序呢！”
跟著又給程學民的家屬團，也開了綠燈！
都是從大禮堂教師通道，進的大禮堂，直通大禮堂主席台下。
黑壓壓的一片！
等程學民幾人來到大禮堂主席台下的時候，隻發現整個大禮堂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全部都是翹首以盼的學生。
“學民，楊主任在上麵等著你！我帶你先過去跟他通下氣！”
程鬱綴陪同進來，也同樣被大禮堂這麼恐怖的人群，給驚得當場失色。
這得多少年，沒有看到過如此的盛景啦！
就是去年全國恢複高考，他們燕大招錄新生的開學典禮，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又看到主席台上，正在組織人手維持秩序的係主任老楊，程鬱綴跟著示意程學民，先上去打個招呼通個氣。
“家幼，這邊這邊，我們班安排在這邊！”
黃倍佳那邊也看到了主席台下側門口出現的程學民一行人，趕緊過來幫著招呼馮家幼，喊道。
“那媳婦兒，你帶著二嫂和姐，先過去吧！”
程學民順勢看了過去，發現他們中文係給自己自留的位置，還算靠前不太擁擠，這才放心讓馮家幼過去坐。
“學民你來了！”
跟著程鬱綴上了主席台，楊主任也看到了程學民，便趕緊衝上來打招呼喊道：“學民，看看你這號召力，我都想把這節課給直接取消了！”
楊主任心裡確實慌逼得很，也真如他嘴上說的，把這節課直接取消啦，壓力太大啦！
實在是沒想到，他這個新聘任的中文係講師，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跟號召力。
他們中文係就給程學民安排一節試講課。
可哪知道被傳出去後，隔壁附近的好幾個大學的學生們，全部聞風而動跑他們燕大聽課來了。
是真的沒有給他們燕大方麵，一點準備時間啊！
本來像這麼大規模的學生聽課，他們燕大方麵最少在一個月前，就得開始做好應對準備，確保萬無一失。
可現在的情況是，太過於突發，打了他們燕大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的應對都是緊急應急發揮，所以的安排都是倉促的！
當然，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還得是程學民這個講師，他得承受多大的壓力？
現在可不是程學民他一個人的試講課，可是他們整個燕大的臉麵，這一節能不能上好，至關重要絕不容有失。
跟著，楊主任又話鋒一轉，說道：“不過現在人來都來了，左右學民你就上去隨便講講，不要太緊張！”
雖然這節課的影響可能很大，楊主任也心慌得很，有心取消！
可也就嘴上說說，他們燕大真要是敢當場取消這節課……
就問楊主任他自己，敢不敢上台去用話筒宣布，今天的講課取消，大家各自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肯定不敢！
既然沒法取消，那就得安撫穩住講課的人，程學民的心態一定要穩住。
就上去隨便講講，千萬彆緊張就是。
“好的楊主任，那我就隨便講講！到時講的不太好的話，你可彆讓我寫檢討哈？”
程學民也跟著和楊主任打趣看玩笑笑道。
“不能不能不能！”楊主任也被程學民這話給搞樂了，接著又是交待了一下，等會兒講課的程序。
因為事出突發，這已經不是屬於程學民的一節試講課了！
所以等會兒會有楊主任當主持人，幫著程學民引導講授這趟課程，到時主席台下的程鬱綴，還會用指示牌做出相應的提示。
緊跟著，伴隨著楊主任差不多十分鐘的開場白後，便是程學民上台正式講課的時候。
“對了學民，我都忘了問你！”
“你今天講課的課題是什麼啊？”
這邊跟程學民交接話筒的時候，楊主任似乎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情，沒有交待給程學民！
如果這隻是他們燕大中文係一節普通的講課，那就隨便程學民這個講師去講。
可現在可以說是在給整個燕京各大高校的學生們公開講課，一旦程學民講了一些敏感的課題，那可就全瞎啦！
“課題應該是跟改開有關！”
程學民也點點頭，低聲跟楊主任提了一嘴，便拿著關閉的話筒走上了前台。
“什麼？！”
一聽程學民說的跟改開有關，楊主任當場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當場有心直接把程學民給拽回來，可惜晚了！
我滴個天啊！
程學民他要給學生們講有關改開，不是講的中國古代文學？
要命嘍！
楊主任心裡直惶恐，這個課題豈能是程學民他一個新老師，敢講的嗎？
即便他頭上帶著一個改開先鋒的榮譽光環，可真不能這樣一言不合直接往前衝啊！
大意了大意了！
之前就應該給程學民定死了課題，不該讓他隨性發揮的！
講改開文學啊！
自從程學民他的喬廠長上任記發表之後，本來就刮起了一片改開文學之風。
特彆是他被欽定題詞改開先鋒之後，有關改開文學便如雨後春筍一般，瘋狂的湧現出來。
就跟去年《班主任》《傷痕》《牧馬人》先後發表一樣，傷痕文學大行其道。
可改開文學又跟傷痕文學不同！
這個課題實在是太敏感了，其發展起來的改開文學，都已經幾乎形成了一個‘萬能公式’啦！
文學內容框架，無非就是大刀闊斧的進取開拓者，跟頑固守舊勢力之間的尖銳矛盾衝突，再排除萬難銳意進取，改開取得前所未有的勝利。
現在的改開文學都這麼寫！
可寫歸寫，可不好當著這數千學生的麵，公開的講啊！
這是要把矛盾衝突直接明麵化，這是真的要當先鋒排頭兵，往前麵衝啊！
可他程學民也不想想！
光他發表的《喬廠長上任記》，當時受到了怎樣何等的抨擊？
不能不能不能！
楊主任心裡慌逼，他現在情願乾脆當場宣布講課取消，也不能讓程學民這麼衝上去，講那個改開文學。
“呃？！”
可等楊主任跺跺腳，真的急得要衝過去，把程學民給拉下來的時候！
此時此刻的程學民，已經走到了主席台中間，打開了話筒，開始說道：“大家好，我是程學民！”
“老許老許老許！”
“老喬老喬老喬！”
“喬廠長喬廠長！”
“先鋒先鋒先鋒！”
“喬海洋喬海洋喬海洋！”
“程老師程老師程老師！”
可程學民這才剛一自我介紹，台下的學生們便衝著台上喊道，有喊‘老許’的，有喊“老喬”的，喬廠長，先鋒，程老師！
反正喊什麼的都有，竟然還有喊喬海洋的。
喬海洋是《我的兵團歲月》裡的男主人公，但這次程學民並沒有用他做筆名，依舊是用的牧馬人老許的筆名。
還彆說！
這麼一喊出來，程學民似乎發現用錯了筆名，應該用改開先鋒‘老喬’的筆名，比較貼近《我的兵團歲月》男主人公喬海洋。
不過當時沒考慮那麼多，現在也就隻能這樣了！
好不容易將大禮堂數千人高昂的情緒安撫下來，程學民繼續笑著繼續說道：“是的，大家也可以喊我老許老喬，承蒙大家的厚愛，特意過來聽我這節課！”
“說真的，其實我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會來這麼的同學和學生，導致本來就一節普通的試講課，現在成了這麼大的陣仗，教室都搬到大禮堂來了，我誠惶誠恐怕講的不好！”
“本來我是準備了備課的，但現在看來，我就隻能拋開備課，隨便講講了！”
“講的不好，還請各位同學們不要怪罪！”
程學民站在大禮堂主席台之上，居高臨下再次感受到了大禮堂黑壓壓一片的人頭，氣勢壓迫比剛才在台下的還要大。
畢竟在台下，沒人注意到他，程學民還不太覺得。
可現在他站在主席台上，麵對著數千雙眼睛，全部盯著主席台上唯一的他。
那數千人的氣勢，可就全部壓迫在程學民一個人的身上，要說沒點緊張那不是人話。
好在說了幾句開場白適應了一下，底下也傳來排山倒海極其熱烈的掌聲，這才讓程學民的緊張感，降了下來。
掌聲許久散去安靜下來後，程學民又重新繼續說道：“那閒話不多說，我們言歸正傳正式開始今天的講課！”
“現在，請大家看大黑板，我今天的講課主題，就在黑板上寫著！”
伴隨著程學民的話音剛落，就有學生抬著一塊大黑板上了主席台，在程學民身邊停下！
跟著程學民也從講台上粉筆盒裡麵，拿了一支白色粉筆，在所有人眾目睽睽注視之下，在所有人的一片議論紛紛之下，程學民走到大黑板之前，開始在上麵刷刷的寫了起來！
改！
等看到程學民寫的第一個大字，便是一個‘改’字時，剛想要上去把程學民拽下來的楊主任，知道晚了！
來不及了！
程學民這個改開先鋒，他真的要當著數千大學生的麵，講他的改開文學啦！
可這個文學太敏感了，真的不好講！
無論接下來程學民講的好不好，都會觸線碰雷，是真的不好講。
開！
等到程學民的第二個大字寫了出來，楊主任心裡已經斷定，程學民他真的要講這個容易觸線碰雷的課題啦！
急得楊主任在幕後直拍大腿，後悔是真不該給程學民他安排這麼一堂公開課！
同樣底下一片熱議紛紛，都在猜測程學民今天講的課程內容。
見大黑板上寫著‘改開’兩個大字，大家也都紛紛反應過來，台上的可是上麵欽定題詞的改開先鋒，他不講改開講什麼？
“胡鬨！”
不知道什麼時候，馮父竟然出現在大禮堂，看到自己女婿在台上黑板上寫下的兩個大字，心裡猛然間一顫，手都開始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還是晚了一步！
馮父也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知道他好女婿這堂公開課，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所以也就怕他這個女婿不知道輕重，講一些容易過線的課題，想著趕緊過來交待一句。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現在整個大禮堂全是人，馮父想擠過去都擠不過去，急啊怕啊！
“竟然是這個課題！？”
“顧老師，學民他是不是有點太冒進了？你跟老馮就沒提點提點他一點？”
偷偷過來的不僅有馮父，丈母娘馮母也跟著過來了，還有她們十月的主編劉欣武。
都是今天中午才得到的消息，都說程學民這個公開課搞大了，不僅驚動吸引了好多高校的大學生，聞風跑過來聽課。
就是城裡很多返城知青們，都一樣聽到風聲，跑來聽課了！
彆的還不知道！
反正他們剛剛在燕大校門口的時候，就發現外麵還有著源源不斷的學生知青們，往這邊趕。
燕大校門口那邊，都開始在緊急控流不讓進了！
他們都是通過後門，才放進來的！
可想而知，顧老師她女婿這一堂課，到底有多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
當然！
有影響力跟號召力當然是好事，但作為當事人的程學民他自己不能太飄，得知道收斂彆鋒芒太露。
不該講的也千萬彆亂來，可現在倒好！
看著主席台大黑板上寫的兩個大字，連劉欣武都得為顧老師她女婿感到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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