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鳳仙、陽禮道童，天庭使臣駕臨，汝等還不速速拜見，在發什麼呆？”
巨靈神可不是好脾氣，更加沒有好耐心。
見到小羽和陽禮好一會兒也沒反應，甚至沒回應自己，立即再次雷聲大喝。
比之前多了幾分怒氣，聲音震得欽天監屋頂瓦片簌簌作響，還掉下來幾塊。
小羽高聲叫道：“請天使稍安勿躁！我剛回欽天監，交代兩句，立即跟巨靈天王去見天使！”
接著她轉向陽禮，悄聲傳音道：“天使在叫咱們，必定是詢問地府之事。
先前在閻羅殿，我交給你的陳情表，一張都沒送出去吧？
等會兒你機靈點，主動給大神送陳情表。
今次來人間者，絕非巨靈神與‘天使’二人。
至少還有五萬天兵天將，藏在雲層深處。”
她剛才可不是在發呆。
巨靈神說得很清楚，玉帝派遣天使來到了人間。
問題是，天使是一個人過來，還是帶來一群天兵天將？
巨靈神可是慣常當先鋒官的角色，先鋒官來了，大部隊還遠？
她用魔眼掃視天空，還真從更高層神道維度，發現了一群天兵天將，甚至還把人數清點了個大概。
“啊，果然有天兵天將來捉拿咱們了~”
陽禮惶恐四顧，並沒在天上看到大股部隊的蹤跡。
不過他相信她的判斷，哀歎道：“羽太師，咱們不該返回鹹陽啊！”
“廢話少說！拿出陳情表，先給天上的巨靈天王送一份。”小羽道。
陽禮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飛上高空，與巨靈神交流。
幾息之後，巨靈神激活大滅爸！
小羽心裡高興，轉頭對眾人道：“如諸位所見，有天庭使臣要見我。
你們先等片刻，等我應付了天使，回來後繼續討論選拔太師之事。”
掃視周圍一圈後，她又將帶著古怪笑意的目光，投向李斯與烈陽侯，繼續道：“剛才搬出‘天意’，來質疑我天師資格的李丞相，烈陽侯，還有胡亥皇子，或者彆的誰。
可以跟我一起去見天使。
有什麼話，直接詢問天使更方便，更準確。
像是‘天庭罪囚’什麼的，你們在人間喊得再響亮，能代表天庭？”
烈陽侯眼眸覆蓋淡淡金芒，掃視了天空一圈，道：“你這趟有去無回，都活不下來，也沒必要討論‘太師選拔’了。”
小羽道：“烈陽侯彆扯其它，隻說要不要去見天使？
誰都知道大秦失去天命，被天帝厭棄。
如今滿朝文武全心全意想著，量大秦之物力，討天庭眾神之歡心。
天帝在天庭放個屁，鹹陽朝堂都得抖三抖。
可惜，任憑朝中勳貴大臣如何表明孝順之心，卻連個吮癰舔痣的機會都沒有。
從先皇駕崩到今日，天庭從沒回應過諸位。
現在好了，天使來了，你們還不蜂擁而上，爭相諂媚，好為大秦爭取一線生機？”
李斯怒道：“羽鳳仙，天使是來追責、來征討你的，不是來給你當大靠山的。
你若是想仰仗天使之威，在吾等麵前抖威風，卻是異想天開！”
趙高也道：“朝堂內務，咱們可以關起門來討論。
如今天使降凡，羽天師當謹慎對待，豈可假借天威，作踐朝堂重臣？”
小羽道：“我不跟你們廢話。要巴結天庭，用‘天意’質疑我的人，是爾等。
此時驗證天意的機會來了，你們上，還是不上？
若畏畏縮縮，沒膽量、沒氣量。
今後就彆在本太師麵前嘰嘰歪歪，擅言‘有違天命’。
你們都不懂天命。
天命的解釋權歸本太師一人。
行不？”
“不行！”
“你妄想！”
李斯、烈陽侯等文武大臣、東海軍侯，反應激烈，異口同聲。
“那就上啊！”小羽眼神輕蔑，聲音響亮，“天使就在天上！”
烈陽侯冷冷道：“你自己闖下的禍，吾等沒道理替你分擔。”
“是不是我闖的禍，你上去問天使！給你們機會，如果你們依舊不中用，還說什麼呢？”小羽眼中滿是譏嘲之色，淡淡說道。
仆射周青臣看了李斯一眼，道：“羽天師，如果是正常的天使來訪，吾等必定恭敬相迎。
可今日局麵，是你惹出來的或者，地府之變，你有什麼苦衷？
諸位大臣都是明理之人，能否解除吾等心中之疑惑？”
小羽正要說話，天上的巨靈神又吼聲如雷，“羽鳳仙，天使等你許久，你還不上來？”
“馬上來！”
小羽先回了一聲，又對眾臣道：“是非曲直，天使跟前，自見分曉。
還是那句話，要在本太師麵前討論天命，至少得有麵見天使，與天使探討天命的勇氣與能力。
今日之局麵，的確有點特殊。
可放在往日，你們有誰夠資格喚來天使？
欽天監給天帝焚燒過多少表文，誰理睬過你們？遇到機會，就緊緊把握吧。”
一直沒說話，位置也比較偏僻的國尉寮，微微頷首道：“羽太師話不好聽，但句句在理，讓人反駁不能啊！”
趙高瞥了他一眼，問道：“國尉大人要上天？”
國尉寮很光棍地搖頭，道：“羽太師說得明白，有能力者上。
老夫自知能力不足，朝中與天命相關的事務，全依仗太師了。”
馮丞相歎了口氣，道：“老朽跟羽天師走一趟吧！”
說完後，他環顧周圍，沒人應和他。
他皺了皺眉，直接點名，道：“馮劫、李丞相、烈陽侯，還有趙高以及胡亥皇子，你們也一起。
身在其位，當負其責。
若你們不去，那就換彆人。”
話說到這份上，他們再不情願，也隻能跟隨小羽飄向半空。
李斯煉氣未成，卻能飛。
馮去疾馮劫父子也是“異人”，掌握了飛遁之術。
烈陽侯不用說，如今已成真仙。
趙高掌握方士的秘術，帶著胡亥飛。
小羽在前，他們在後，很快來到巨靈神跟前。
“你們跟過來做什麼？天使隻見羽鳳仙一人。”
馮去疾拱手行了一禮，沉聲道：“天使既然來到大秦帝都，又要召見大秦代理太師，難道隻是為了私事？
若是與大秦有關，若是公務，何故避開吾等？”
巨靈神身高百丈，馮去疾年老體縮，不足一米八。
巨靈神聲音大得像響雷。
馮去疾不徐不疾，音量並不高。十丈之外的普通人，都聽不太清。
可當馮去疾開口，他的表情、語氣、神態，組合在一起，自然而然形成一種很富感染力的威儀。
如春風夕日般自然，又似狂風暴日般擁有侵蝕性。
巨靈神個頭更大，氣息更強，卻莫名挨了一頭，氣弱了些。
“你們稍等，我去稟告天使。”
巨靈神飄到萬丈高空，沒入雲層，片刻後帶著一臉晦氣地返回低空。
“你們跟我來!”他似乎剛被上級領導批評了，麵色不好看，語氣也更糟糕。
小羽心中暗笑，麵無表情跟著他升上高空。
穿過一層棉被似的白雲，他們視野驟然開闊：遼闊萬裡的藍天，如同水洗過一般乾淨明亮，沒有一片雲彩，卻有大片的“仙雲”。
仙雲層層疊疊，好似放大了百倍的足球場看台。
仙雲上站著一個個頂盔貫甲、手持兵器的天神。
有天神駕馭華麗的戰車，有天神騎著天馬，還有天神腳踩法寶，全都是準備戰鬥的狀態，也全都目光冷冽地看著他們。
“啊，好多天兵天將，羽太師，他們都是來討伐你的！你真該早點跑路。”陽禮驚呼。
小羽低喝道：“屁話！我為大秦儘忠，從無私心。豈會因我一人，而讓十萬天兵天將來到鹹陽？”
陽禮瞥了眾大臣一眼，意味深長地高叫道：“貧道知道他們是為了‘大秦天命’而來，非是與你有私仇，更不是你自己惹下大禍。
可越是如此，你越要跑啊！
這場災禍與大秦有關，與你無關，你逃了，他們就不會追了。
相反，若是你自己與他們結仇，怎麼逃都沒用，因為源頭在你。”
馮去疾眉頭緊皺，“地府之變，怎麼就和大秦的天命有關？”
“老丞相，十萬天兵天將來此，為的就是阻攔‘天命’泄露與改變啊。
你們還是不要多問，才更加安全。”陽禮道。
烈陽侯環顧周圍一圈，緩緩道：“沒有十萬，大概五萬。如今鹹陽有數十萬精銳，對付他們，並不困難！”
小羽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人皇死後，滿朝文武都變成了慫包。沒想到侯爺依舊勇烈如當初。”
“哼，大言不慚！凡間的精銳戰士終究是凡人，在天神麵前不堪一擊。”
四尊高大的天神，緩緩從更高空降落，分彆列於東南西北四方。
東方為持國天王魔禮海，高有五丈，身穿銀白色甲胄，懷抱“地水風火琵琶”。
南方增長天王魔禮青，穿青色鎧甲，手持青雲寶劍。
另外兩位分彆是西方廣目天王魔禮壽，北方多聞天王魔禮紅。
他們都高大如同巨人，都盔甲齊全，手持招牌法寶，擺出了戰鬥姿態。
氣息還與天兵天將連成一片，如同無形的烏雲，籠罩在眾人頭頂。
強大的壓迫力，讓馮劫與胡亥兩個實力稍弱的人，呼吸都有些困難。
“四位天王當年不也是凡人？”小羽神色輕鬆，麵上還有古怪的微笑。
西門豹立大功了！
他上天庭時，正好增長天王魔禮青，帶著幾位神將鎮守南天門。
見到西門豹拜天門，立即收到一份陳情表，激活了大滅爸。
然後不多久，魔家四將另外三位，也都激活大滅爸。
小羽猜測是魔禮青將她的陳情表遞給了幾兄弟。
除了魔家四將，天庭還有數位星君、若乾神將收到陳情表，激活大滅爸。
未見其人，無法通過氣息，判斷激活者的具體身份。
“當年是當年。此時吾等皆為天神，鎮壓爾等，易如反掌！”琵琶男魔力海叫道。
馮丞相朗聲道：“巨靈尊者宣吾等麵見天帝使臣。難道天使是假的，四大天王故意借‘天使’之名，誆騙吾等入甕？”
四大天王不說話了。
一個老倌兒腳踩祥雲飄下來，一臉膩歪地說：“我隻請了羽仙子，沒想到諸位也來了。”
這老頭一露麵，小羽又笑了。
西門豹再次立大功！
“仙尊可是太白星君？大秦太師羽鳳仙，拜見星君。”
小羽按照大秦太師麵見仙官的禮儀，向著老倌兒行過禮後，不等對方還禮，便直接問道：“星君找我，所為何事？
若是因為地府變故，我已寫了陳情表，請西門總判送到天庭，向我最尊敬的天帝陛下解釋情由。
以天帝陛下之全知全能，豈會分辨不出表中內容的真假？
我既然全然無辜，星君帶著四大天王與十萬天兵天將來征討大秦，是何道理？”
太白星君先朝幾位大貴人拱了拱手，才道：“羽仙子誤會了。四大天王非是來抓你，而是來請你上靈霄寶殿，親自向玉帝陛下解釋情由。
不過，羽仙子威名在外，神通廣大，凶威赫赫，四大天王敬重你，才如此慎重對待。”
烈陽侯問道：“羽鳳仙說地府之變，是因為大秦天命，不是她個人尋釁滋事，禍亂幽冥，是否為真？”
太白星君一臉坦然地搖頭，道：“請羽仙子到靈霄寶殿詢問案情，就因為此案尚未定論。
既然案子都沒確定，我自然無法回答將軍的問題。”
接著他又轉向小羽，柔聲勸道：“羽仙子，請隨我去吧！讓玉帝久等可不好。”
小羽向陽禮要了一份陳情表，遞給太白星君，道：“請星君將這份情真意切的表文，呈交給玉帝陛下。
此表中所言，聲聲泣血、句句剖心，完整陳述了地府事件的過程。
甚至有足足八百字，把我當時的心情轉變，都一五一十寫明白了。”
太白星君不接陳情表，木著臉道：“羽仙子斬殺了閻王，犯下滔天大罪，隻一份陳情表，怕是解釋不清楚，還是親自去靈霄寶殿麵見大天尊吧。”
小羽笑道：“星君看過陳情表吧？可星君沒把表中內容當一回事兒呀！”
“羽仙子是指什麼？”太白星君問道。
小羽朗聲道：“表中詳述了我在地府窺探大秦天命的過程。
具體過程，我就不重複過程了。
總之，我乃識天數、懂天命的大秦太師！
因為我識天數，所以我明白此去天庭，最好的結果，也是耽擱好幾天的天庭時間，才能返回人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人間大秦，耽擱不起幾年。
三年內，大秦灰飛煙滅，鹹陽城毀於大火。
天街踏儘公卿骨，轅門遍掛權貴頭。今日鹹陽城內之活人，全都變成屍骸。
我還回來乾什麼？
我作為大秦太師，既然先明悟了天命，豈敢擅離職守？”
“天街踏儘公卿骨，轅門遍掛權貴頭”
馮去疾、李斯、烈陽侯駭然色變。
胡亥則神情茫然。
太白星君麵色陰沉，死死盯著小羽。
——該死！秦廣王沒猜錯，羽鳳仙果然窺探到了真正的天命不，她知道得似乎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多，還要細致。
不僅是大秦覆滅的準確時間，似乎連鹹陽權臣的結局，她都知道。
她現在明顯在向馮去疾、李斯他們暗示：按照正常天命，你們將不得好死，甚至全家死絕。
要命的是，她說的是事實，這就是即將發生的天命。
秦廣王該死！
捅出這麼大的婁子，可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