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劍好啊!”
“這劍太好用了!”
“近身搏殺,直徑一米內,沒有一條魚妖可以近身!”
“飛劍那就更強了!雖然續航有點弱,一小時隻能出一劍,但這也隻是能量的問題!船上帶著核反應堆呢!這飛劍練一練,甚至可以用來修整航道!”
“李先生,您真的願意跟我們出海嗎?來來來,這邊來,我們來談談工資、待遇和津貼問題……沈先生!沈先生您過來啊!”
得,作為一個修好不滿半年,社會化還沒完成的器靈的主人,監護人,沈樂必須得坐到會議桌前,去幫李星堂談判。
錢,級彆,保養甲胄用的各種靈材,專屬保養師,每一樣都要有,出戰還要有出戰的待遇,使飛劍去切海底珊瑚礁,要有切珊瑚礁的出勤津貼……
當然,除了戰鬥力,基地裡還測試了其他各種項目。測試的結果是,李星堂很好,飛劍也很好,但是,瓷劍還是必須得修的……
“您看這柄飛劍!這柄飛劍!它一出來,聲呐上麵多大的信號啊!”
專家指著屏幕上一閃一閃的信號,痛心疾首,給沈樂講:
“比它的體積大多了!大太多了!三尺飛劍,出來的信號,都要趕上幾米長的魚雷了!這飛劍到底是什麼,呃,能量反應,你們能稍微修改一下嗎?”
這個真的不能。沈樂也好,李星堂也好,對飛劍的操控,三成來自記憶和幻境曆練,七成來自飛劍自己的主觀能動性;
而無論是哪一種,想要修改飛劍的能量反應,就得修改飛劍的禦劍心法。沈樂做不到,李星堂也做不到,飛劍,飛劍有自己的舒適區,它絕不肯改來改去的!
哪怕是沈樂和李星堂,輪流捧著飛劍和它溝通,請求它收斂一點,靜悄悄的,不要被人發現,都做不到——
飛劍確實努力改變了幾次,但是,飛劍不太能夠理解什麼叫聲呐,什麼叫聲呐探測……
然後,沈樂又嘗試了一下,他新到手的瓷劍。說實話,瓷劍在飛行速度,飛行高度上,都遠遠不如李星堂手裡那把蘊養上千年的飛劍,殺傷力更是提都彆提。
然而,瓷劍遊魚般滑入海水,負責測試的專家把聲呐調來調驅,調來調驅,眼睛越來越亮:
“還是陶瓷飛劍好啊!”
無他,陶瓷在水下對聲呐的反應,比金屬要低了許多。飛劍確實很好,但是出動一次,聲呐上麵的異常信號,能看得人一激靈;
不像那把瓷劍,滑進水中,那真是悄悄滴進村,打槍滴不要,特彆是用來切珊瑚礁,給自家大黑魚清理一條航道的時候……
嘁哩喀喳,瓷劍忙了半天,那邊終於找到了一點信號。還沒確認,一閃,又沒了……
“沈先生,請您務必加把勁啊!多修複一些飛劍出來!”
基地負責人握著沈樂的雙手,那樣子,幾乎要把沈樂供到神壇上拜一拜,或者,如果能做得到的話,把他直接端進碗裡,喝口水直接咽進肚子裡去……
“這,行吧……我努力……”
“我們預計測試半個月,然後出海。沈先生,半個月時間,您能把這套瓷劍,修複完成麼?”
這,時間緊,任務重,沈樂感覺,自己哪怕不眠不休,大概也隻能搞定十來把。
然而,看著基地負責人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看著那些頭發或白或禿,還是圍繞著雲鯤上上下下,不斷做各種測試的工作人員,沈樂也說不出“我不乾,我想偷懶”的話。
唉,上戰場什麼的,他是不乾的,吃不了這個苦。跟著雲鯤在海底潛航半年,不見天日,不能上網聊天,他也是不乾的,實在無聊透頂。
既然如此,能夠在後勤方麵出一把力,就出一把力吧……
他一頭紮進工作室,一把把整理飛劍,努力乾活。彆說,真的不,不打遊戲,不聊天,不刷網頁,把全副精力用到修複上來,效率還是上升很快的:
沈樂原來一天隻能修複一把瓷劍,溫養、溝通、讓它飛起來,又需要兩到三天;
全神貫注以後,一天居然能修複三把瓷劍,複飛也隻需要一天,確切地說,是24小時。什麼?休息?睡覺?
不存在的,冥想打坐,難道就不能代替休息了嗎?
如此緊趕慢趕,到了雲鯤準備出海的那一天,還是隻修複了七把瓷劍。
更麻煩的是,七把劍雖然出自同一層,但是,它們飛起來的時候,每一把都需要單獨控製,不能聯動,也不能依靠主劍控製。
沈樂嘗試操控它,一把輕輕鬆鬆,兩把勉勉強強,三把咬牙切齒,四把手忙腳亂……
到了第七把,那就根本沒辦法操控了,隻能看著它們漫天亂飛,然後再一個一個努力召回。
嘗試幾次,幾次都這副鬼樣子,感覺,就並不是提高精神力,或者重修禦劍心法,能夠解決的事情……
“我估計,還得把這個瓷塔修好了才行。”第n次失敗以後,沈樂無奈暢談:
“雲鯤啊,不好意思,恐怕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要修複這座瓷塔,我得待在陸地上,才能有足夠的設備,和足夠的技術支持……”
【那行吧,我自己去吧。】雲鯤揮了揮風帆,不太在意的樣子。船頭向左偏一偏,再向右偏一偏:
【反正你也好久沒陪我了……反正之前在研究,再之前在訓練,再之前在執行任務,你都沒有陪我……】
這小語氣委委屈屈的,聽得沈樂都有些心疼了。他摸摸船舷欄杆,再走到駕駛艙,摸摸舵輪——雖然天曉得這個舵輪現在還有多大用處:
“好啦好啦,我是真的忙不過來呀。一直待在船上,不是也沒法修好瓷劍,沒法幫你多添一點武器嗎?
——你放心,但凡你需要,但凡你有什麼事情搞不定,要我出頭幫忙,我肯定第一時間殺到!”
他左哄右哄,甚至用熱流給雲鯤的核心艙位——就是裝著核反應堆的那個船艙,全部養護了一遍,這才得到小家夥鬆手放行。
返回自己實驗室,環顧四周,頓覺淒涼:
整個大宅,十幾個小家夥,嘩啦啦地走了一多半。羅盤和畫卷是雲鯤的固定搭配,且不去說它;
小伶和鄭墨,也是義無反顧地跟著上了船,用小墨鬥的話來說,“幫雲鯤修船艙,我乾得比誰都好”;
就連蘭妝和紅嫁衣,也直接上船跑掉了,完全不考慮家裡是不是還需要人留守。也就是佛龕裡的羅裙們感謝沈樂努力把它們修好,留了一半下來端茶倒水,給沈樂打下手;
黃玉桐考慮到沈樂需要荒郊野外到處跑,還要帶著實驗室到處跑,沒有跟著雲鯤出海,為工作人員們改善生活條件……
“唉……家裡人好少啊……”
沈樂抱著腦袋躺在床上呻吟。原本家裡有那麼多小家夥,哪怕大半保持安靜,也時刻都有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壓低的說笑聲,甚至爭吵打鬨聲;
但是現在,整個大宅裡空蕩蕩的,隻能聽見風吹過大樟樹的樹梢,嘩啦嘩啦作響的聲音……
和他剛剛來到這座大宅,剛剛開始修複小伶,小家夥還沒能說話的時候,一模一樣。
就連陸先生也離開了!
跟隨團隊,去到雲鯤那邊,持續給李星堂上課去了!
【你就是太閒了才有空嚷嚷。】劈啪一聲響,忠心耿耿,自認為沈樂身邊第一保鏢的小油燈,降下一枚銀色光團:
【去乾活啊!去忙啊!趕緊把瓷塔修好啊!忙起來就沒空傷春悲秋了!】
“青燈,怎麼你也……”
沈樂發出一聲抱怨,慢慢爬起來,晃晃悠悠走向實驗室。這日子沒法過了!
留在家裡的幾個小家夥,要麼埋頭乾活如玩偶櫃,要麼閉嘴當工具人如鐘小妹和黃玉桐,要麼,就像青燈這樣,隻知道氣他!
“行吧,我去乾活……”
他晃到實驗室,取出一塊尺許大小的瓷塔碎片,開始繼續乾活。先取了一柄瓷劍,平放到切口上,默默運起禦劍心法;
漸漸地,碎片上麵平整的切口,那一縷劍氣,慢慢渡入瓷劍內部,消失不見。接下來,再填入土行之力,用火、雷來回灼燒淨化,去除上麵的所有陰晦氣息。
全部處理完後,將它對合到已經拚接了一部分的瓷塔底座上。想了想,暫時先不像拚接瓷劍那樣燒灼、填充,而是采用古法,用魚鰾膠一點一點,把碎塊粘合起來:
這種法子,好處在於可逆,哪裡拚錯了,隻要加熱就可以隨時融化魚鰾膠,隨時把瓷片拆下來;
壞處在於……
“唉,煮魚鰾膠實在太麻煩了啊……當初為什麼要同意放鄭墨出去啊,但凡他在,也用不著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一眨不眨地守著爐子……”
沈樂哀歎。身邊,兩襲羅裙殷勤飄近,青絲漫卷:
【妾身來幫忙?】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沈樂怏怏地揮開她們:
“你們又沒有經驗,衣服、頭發又容易烤焦,就算不會烤焦,也容易粘上去。魚鰾膠啊!粘一點兒,拔都拔不下來的!”
【那……我來?】
鐘小妹輕輕震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四個泥俑魚貫跳出。鐘小妹在這方麵也十分精心,派出的泥俑,兩個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兩個是高等仆婦——
一看就是心靈手巧,擅長乾細活兒的人。沈樂瞥了她們一眼,還是無奈搖頭:
“算了算了,你們乾這些活兒,還不夠掉泥渣的呢。——實在不行,幫我看一下火,看到我設定的定時到了,就直接喊我?”
他把水浴鍋端出來,調好溫度,直接放下魚鰾膠去煮。現代科技的力量還是很不錯的,有人看火,節省了至少沈樂三分之二的精力。
如此一片一片,一塊一塊,晝夜清理、填充、粘合,拚了能有將近一個月的工夫,終於把一座24米高的瓷塔基本拚完。
然後,雙手按在塔身上,努力輸入熱流,感受其中的能量脈絡。來回衝蕩不知多少次,漸漸皺起眉頭:
“感覺……這樣還是不太行……”
好消息是,魚鰾膠對於超凡力量的接納程度,相當不錯,沈樂輸出的熱流能夠無礙通過;
壞消息是,這座被粘起來的瓷塔,它並沒有“醒來”,沒有對沈樂輸入的力量給出任何反應,沒有吞吸,沒有共鳴,更沒有自然生長。
之前在蜀山上修複瓷塔的時候,強行粘合失敗,感覺是因為切麵上的劍氣太強,內部的戾氣也太強;
而這一次,給沈樂的感覺是,它單純隻是沒有蘇醒,或者說,這種程度的粘合,隻能算是文物意義上的修複,並不能讓它得到法器意義上的修複……
“所以到底要怎麼搞定它呢?”
沈樂糾結。塔裡的所有瓷雕,那些動物,妖鬼的塑像,他能淨化的,都已經淨化過了,保證上麵不再留有妖邪陰晦之氣;
所有的瓷劍,都已經歸位,組成陣型,並且吸收了足夠多的劍氣;
瓷塔裡麵的能量通路,能疏通的,能夠填充的,他也儘量弄過了,努力讓那些斑駁碎裂的脈絡接續起來……
難道,真要把它填充,燒灼,強行燒成一體,來完成修複嗎?這種手段,那是不可逆的啊……
沈樂糾結了一個又一個來回。歸根到底,他之前修複的,都可以算是文物,它們在被修複之前並沒有成為法器。
而這座瓷塔,分明是曾經的那個修行時代,那個劍仙們縱橫來去的時代,最後的餘暉晚照……
“……所以,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無奈之下,沈樂把天香樓的老板娘請了過來,央求她看一眼這座瓷塔。
老板娘繞著瓷塔轉了三圈,又在瓷塔下麵打坐了半個小時,起身,遲疑道:
“妾身也並不擅長修複法器,隻能為您介紹幾個這方麵的修行者,或者,說一點妾身聽到過的故事。
——這是一座瓷塔,也許,要送到它出身的地方,重新燒一遍,然後才能醒過來?要不然,您問問那位瓷窯的老前輩?”
沈樂:“……”
有道理啊!
然後,現在誰告訴我,這座瓷塔,是哪個窯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