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勝了,丁十二界那是以前靈墟宗的叫法,現在叫乾元界,大乾王朝的乾!”李程頤神采飛揚。
“乾元界嗎?勝了便好,成為玲瓏玲瓏界域,至少再無墜入魔域之危。”李妙萱也為乾元界能有此造化感到高興。
李程頤笑道:“現在的大乾靈氣豐厚,天道也逐漸完善,與往日浮遊界時之景象完全不同。母親,你若有機會當回去看上一看。”
“日後若有機會,自然要回去看看。不過現在乾元界乃是玲瓏界,玲瓏界與修行界和靈界隔絕,唯有試煉路才能相連。”李妙萱微笑道。
李程頤聞言神情微微一滯,笑容變得稍微有點僵硬。他心中有些猶豫,麵對母親的話語,他不知道是否該據實回答。
這些東西關係太大,即便是李妙萱是他母親,可終究是多少年未曾見過了。
而此事不隻關係著他,更關係著父親,關係著整個大乾王朝。
即便是他願意相信李妙萱,但此事也不該由他來說。
李妙萱笑了笑,在亭台邊坐下。
“來,程頤,坐下聊。”
李程頤有些拘謹。
即便是母子,可兩百年未曾見過了,難免生疏。
李妙萱看李程頤坐定,緩緩道:“一百年前,修行界北海之邊,有一宗門出現,名為乾元宗。”
李程頤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母親是想問什麼?”
李妙萱道:“我能想得到的,其他人便也同樣能想得到,你既不想說,娘也就不多問,什麼時候你想說了,再談這些事情。”
李程頤歉意道:“多謝娘,有些事情待日後父親與你親自細說,孩兒並不好多言。”
“沒事,娘不怪你。”李妙萱話頭一轉,又問道:“程頤,你外祖父現在可還……好?”
“外祖父?母親是說皇爺爺吧?他現在好得很,孩兒離開乾元界時,他隻差一點便可突破虛天。”李程頤笑道。
“皇爺爺?他現在還是大乾的皇帝?”李妙萱問道。
“母親誤會了,隻是孩兒一直沒改稱呼,現在大乾王朝的皇帝的不是皇爺爺,而是孩兒的長子,李觀榮!”李程頤道。
“李觀榮?你的兒子?”李妙萱微微有些錯愕。
李程頤道:“是啊,也是母親的嫡長孫,四十年前,孩兒離開大乾,便將皇位讓給了他。”
李妙萱過了好半響,才一聲輕歎道:“是啊,兩百年過去,你也是兩百多歲的人了,早已成親生子,可惜娘未曾能親自見證這一切。程頤,你不會怪娘吧?”
李程頤笑道:“怎會?當年的乾元界,就算換成孩兒,也一樣會離開,娘親這麼做並沒有什麼不對。何況娘離開之前,還在孩兒身上留下了蘊神之寶,若不是乾元界後麵的變化,孩兒應該也會如母親一般,從登天路離開乾元界進入修行界中。”
李妙萱能感覺到李程頤確實不怨,隻是二人之間的疏離感卻很明顯。
李程頤處處皆是禮儀,行走之間皆是按照大乾的規矩而行,半點未曾逾越。
比如:前行,李程頤必然會落後半步。落坐,也是等李妙萱出聲,才會坐下。
“程頤,你能給娘說一說,這些年來你身上的事情嗎?”李妙萱道。
“娘想聽,那孩兒就說一說。”
……
這一說便是一個多時辰。
李程頤將自己和大乾王朝的事情發生的一些事情簡要的提了一下。
李妙萱也就如一個普通母親偶爾插插話,問上幾句。
母子二人仿佛都忘記了之前和雲夢聖地曾發生過的一切。
或者說,對他們來講,雲夢聖地的事情,遠遠沒有二人見麵,說說往事這麼重要。
眼見天色漸晚,李妙萱站起身來,問道:“今日可想試試娘的廚藝?”
“廚藝?”李程頤有些意外。
李妙萱笑道:“修行者有一個好處,那便是學什麼都很快,這方小世界中也正好有娘閒暇時候所種之菜,今日也正好用上。”
再過半個時辰。
幾碟小菜,一壺美酒。
李妙萱時常為李程頤夾菜。
李程頤笑著講著小時候的趣事,李妙萱聽得津津有味,母子二人間的氣氛也漸漸沒那麼生疏。
忽然,李程頤注意到李妙萱有幾次抬頭,似看向外麵。
“母親,是雲夢聖地追了上來?”
李妙萱神情平靜,說道:“沒事,他們找不到的,你繼續說,你剛才說起那小狐狸挺可愛的,應該是妖族,覺醒了九尾妖狐的血脈,你父親是從哪兒尋來的?”
李程頤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些事情要不母親以後問父親吧。”
李妙萱笑了笑:“是怕我對你父親,對乾元界不利?”
李程頤起身便跪在地上:“孩兒不敢,隻是有的事情,確實不該孩兒來說。”
李妙萱連忙起身將之扶起:“你孩子,怎麼動不動都下跪?娘也隻是和你開玩笑罷了。”
李程頤抬起頭,問道:“母親想與父親見一麵嗎?孩兒有辦法通知父親。”
李妙萱語氣平靜的說道:“算了吧,他若想見我,自然會前來。”
李程頤解釋道:“乾元界強敵在側,父親分不開身,也不敢離開。”
李妙萱微笑道:“我與你父親之間的事情,你便不要插手,我們自己會處理。”
李程頤還要說話。
“給娘再說說觀榮和思源這些孩子們……”李妙萱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受,兩百年再次過去,今日見到李程頤,忽然間發現自己膝下已是一大堆孫兒、重孫,乃至曾孫了!
這一大家子血脈至親,都是她以前未曾去想過的。
而且,其實今日在李程頤話中,即便許多東西李程頤都未曾詳談,但她依舊能聽得出來很多東西。
她今日見到李程頤竟是天人,其實本就有些意外了,但畢竟有著自己留下的九轉蘊神珠在,可根本沒想到乾元界竟是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曾經隨便來一個道火境都可以肆意妄為的浮遊界今日仿佛成了一座修行聖地一般。
天人、虛天大修、神台修士都是不少。
至於顧元清之修為,李程頤雖未明說,可從很多事情都可以判斷,其必然已是陰陽大修。
她忽然想起當年乾元宗在北海出現,疑似有陰陽大修渡劫,莫非這一位就是顧元清?
如此變化,是李妙萱從來未曾想到的。
不過,就算再讓她選擇一次,即便她知道乾元界後麵的變化,她或許依舊會選擇離開!
而李程頤其實也知道自己掩蓋某些事情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以自己母親之才智定然能猜測得到很多。
但北泉山中本是父親最大的秘密,他這個當兒子的沒有權利幫其告訴任何一人,哪怕此人是他母親。
……
轉眼便是數日過去。
在這山穀之中,兩人仿佛凡俗普通母子一般生活。
每日三餐,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李程頤每日清晨都會去向李妙萱請安。
而李妙萱也每日如普通婦人一般下廚,做飯菜。
這些飯菜說不上多可口,可李程頤卻吃得很香。
李程頤一直擔心的雲夢聖地的人,並未曾找上門來,從這就可以看出自己母親的手段不凡。
踏天仙駒一直被養在一座馬圈之中。
性子其實極為跳脫的它每當看到李妙萱時都小心翼翼的,仿佛被其多看一眼,都感覺心驚膽戰。
似它這等靈獸,對外界人或事物的感知極為敏銳,它能清晰感應到眼前這位年輕女子身上所暗藏的氣機。
這日,二人用過早膳。
李程頤問道:“母親,您今後到底怎樣打算?要不隨孩兒回乾元界內看看,皇爺爺也想見你,若非是他修為還隻有神台,隻怕說什麼也要和我一起出來尋您。”
“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娘奉命鎮守太虛城,也沒辦法離開。”李妙萱搖了搖頭,隨後一笑,又道:“我以前最擔心的便是你和你外祖,你們是我最親的二人,隻要你們沒事,我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而且,在域外戰場既是鎮守,也是修行,關乎我之道行。”
李程頤道:“孩兒明白了。”
又聊了幾句。
李程頤提出離開之事。
李妙萱問道:“這麼急?”
李程頤回道:“我此來隻是想見母親,現在心願達成,也該回去了,幾十年了,孩兒的妻子也在乾元界中等我,而且我也到了渡過天變二劫的時候,也準備回去潛心修行一段時日。”
李妙萱微微沉默了好片刻,說道:“雲夢聖地還在尋你,現在走容易露出行跡,要不先隨娘回太虛城,再等上一些時日,我想辦法送你回修行界。實在不行,就在太虛城內渡天變二劫,此地雖說是域外,但實則也在修行大世界天道籠罩範圍之內,與靈界渡劫並沒有什麼兩樣,娘也可以護得你周全。”
李程頤微笑道:“娘,不用這麼麻煩,父親或許有辦法接我回去,就算這裡不行,隻要回了靈界就定然可以。”
李妙萱目光略微有些驚訝。
李程頤沒有多說,而是問道:“那娘有什麼需要我帶回去的嗎?”
李妙萱遞過兩個乾坤袋。
“一個給你外祖父,一個是給你的。都是適合虛天和天人層次修行的資源。”
“娘,這些東西在乾元界中都不……”李程頤說到一半,似乎感覺自己這麼說也不對,雙手接過:“多謝娘親!”
“那好吧,不管你們用不用得著,都是娘的一番心意。”李妙萱神情微微一滯,其實她並不知道如何當一個母親。
李程頤再次拜謝,深呼吸一口氣,說道:“娘親,那孩兒便準備告辭了。”
“你等一下!”李妙萱道。
李程頤錯愕。
李妙萱捏了一個印訣,一指點在李程頤眉心之上。
李程頤手臂抬了抬,卻最終沒有動作。
忽然,李程一感覺到腦海之中的寶珠和以前忽然有所變化。
李妙萱收回手指,微笑道:“此珠名為九轉蘊神珠,雖然當年娘將之送給了你,但你的當時的神魂太弱,所以無法完全掌控此珠,裡麵也留著娘的烙印於其中,而今日娘將這收回,此寶珠就真正屬於你了,如此,也才真正能發揮出此珠的效用。”
說到這裡,李妙萱停頓了一下,說道:“百餘年前,我從靈界到修行界中,便曾遙遙感應到它的氣息,隻是當時娘因對聖天宗出手,被宗門召回靈界,而且當時的娘也不敢去北海見你們,擔心反倒因為我而招來一些禍事。”
李程頤笑道:“當年其實孩兒也曾聽說過娘的消息,不過聽到消息時已經晚了,而且孩兒修為還是太弱。”
李妙萱認真的看向李程頤,說道:“程頤,再給娘一些時間。”
李程頤哭笑不得:“娘,不必如此,孩兒已兩百餘歲了,不是孩子,隻要你能好好的,就心滿意足。”
李妙萱道:“雲夢聖地的事情你也不要擔心,娘也會想辦法解決的。”
李程頤無奈一笑,又問道:“那娘還有什麼話要孩兒帶回去的嗎?”
李妙萱搖了搖頭:“其他的沒什麼了。日後,我自然也會回去的。”
李程頤忽然遞過一枚玉牌過來,說道:“此玉牌為父親所煉製,娘親若是想聯係父親,將之捏碎便可。”
李妙萱搖頭:“你自己留著吧。”
“娘放心,我還有,進入修行界前,父親花了不少時間給孩兒煉製各種符器、法寶、封禁道符,上一次見麵,又補充不少。”
說到這裡,李程頤微微停頓,又道:“孩兒不知道你和父親之間到底是怎樣,以後會怎樣,但終歸你們二人是我父母,當年既然會生下孩兒,說明你們之間都是有感情的,這麼多年過去,或許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孩兒還是希望你們能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李妙萱無奈一笑,說道:“你不用想那麼多。”
李程頤忽然故意問道:“娘,你該不會是移情……?”
李妙萱在其頭上一敲。
“哎喲!”李程頤大叫一聲。
李妙萱笑罵道:“休得胡言,沒大沒小的,你娘我醉心道途,無意其他。”
再過了半日。
李程頤終究還是離開了,即便是心中也有不舍。
李妙萱留下來了那枚玉符。
而當李程頤捏碎另一枚玉符之際,一道力量跨界而來,將李程頤卷走之時,二人目光似乎隔著虛空相互交錯,看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