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地獄》的本質是另一個廣袤無垠、冰冷荒蕪的異世界。
在屠龍師一戰之後,伊清顏對自身咒禁的進攻性是使用方法分為兩類:
其一,是從最開始就在使用的“空間斬”。其本質是異次元與現實世界相交後形成的斷裂,她能隨意操縱這個斷麵的大小,從而實現“萬物皆斬”的效果。
其二是“次元吞噬”,是直接操縱異次元入侵現實,這股力量不是作用於物質,而是作用於整處空間,因此哪怕是虛無縹緲的靈魂、或是以彆的物理免疫形態存在的事物,都會被一齊卷入,消失在現實中。
而萬獨古所遭遇的就是後者。
他將自身分散,將靈覺與乾涉範圍擴張到極致;卻被伊清顏抓住了機會,這些碎片全都被蒼穹之中綻放的虛空洞穴所攝入。
萬獨古來不及反應,無法逃逸這股吸引力。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隱藏於暗中的安知真,大大增強了自身能力的輻射範圍,與伊清顏的行動實現精妙的配合。
兩位女性像是從最開始就製定好了計劃;隻有她們自己清楚,一切不過是臨時起意。
萬獨古將自身分成百萬枚,而精神世界高懸的太陽則在同一時刻釋放出百萬道光芒。
每一道光都足以摧毀一個普通人,將每一枚碎片籠罩在內,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最終,萬獨古的意識被控製在原地,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天上綻放的洞穴,將自身碎片儘數卷入。
……
“結束了。”
伊清顏放下手,看著空空蕩蕩的天空。
她的語氣冷漠。可說實話,在她內心深處,確實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驚訝”。
她沒想到,這次聯手的效果會如此驚人。
對於特等咒禁師而言,無論他們自身擅長的是物理世界還是精神世界,大都有辦法利用自身的雄厚真炁,抵抗來自不同領域的攻擊。
但這種抵抗是有偏向的:就像萬獨古的黑影形態能對抗《無間地獄》,卻難以同時抵抗《天魁權首》。
如果能在同一時間抵禦兩種迥異的力量,可以認為已經超越了“特等咒禁師”的境界;反過來說,全世界目前還不存在能同時對抗伊清顏和安知真的人,因為她們在各自的領域上都堪稱登峰造極。
此外,姐妹倆在這場短暫而激烈鬥爭中展露的配合,於旁人看來,稱得上“和諧”,沒有人再會懷疑二者的關係。
女高中生向來有著驚人的戰鬥直覺。對手一旦露出破綻,她幾乎不需要思考就能注意到,像盯上獵物的野獸般死死咬著不放;
而安知真則有著統籌全局的目光、挑選關鍵時機出手的果決,她的存在,總能讓局勢一錘定音。
伊清顏獨自一人與萬獨古對峙的時候倍感壓力。她不認為自己會輸,卻覺得很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
拖延幾個小時、乃至幾天的時間都是有可能的。
而在安知真參戰後,勝負的天平迅速倒向一側,將時間壓縮到數分鐘內。
有過這一次合作的經驗後,伊清顏甚至產生了一種感覺:她相信這個世界上,誰都不是她們倆聯手的對手。
如果,如果下次還有機會……
少女搖搖頭,將這種想法甩出腦海。
……
“萬獨古好像還沒有死哦?”
在她陷入沉思之時,安知真的聲音,再度恰到好處地在她腦海中響起。
“我知道!”
伊清顏回答道。
“還是有一小部分碎片飛走了。他逃得很快。是時候逼他把該吐的東西吐出來了。”
……
萬獨古在一段時間內,徹底失去了意識。
但他的咒禁——《神煞空亡》,卻在主人肉身與靈魂皆被打碎的當下,發動最後的底牌。
這是他目前尚未完全掌握的能力。
《神煞空亡》不僅能讓他同時使用真炁與陰炁——分屬“陰陽兩極”的力量,甚至還能讓他本人於“人類”與“鬼怪”的狀態間轉換。
簡而言之,就算他被打得神魂俱滅,仍然能以另一種形態、以鬼怪版姿態死而複活。
特等咒禁不止威力驚人,往往還能開發出生存端的複活、或是防禦端“無敵”之類的特殊效果,這點倒不稀奇。
但就像他在使用兩種規模龐然的迥異力量時,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一樣;萬獨古尚且不習慣人與鬼怪兩種形態之間的切換。
或者說,他其實已經得出結論:光靠《神煞空亡》這一份特等咒禁,不足以讓自身的力量體係完整。
重新取回意識後,複活的萬獨古第一時間朝著遠方逃離。
他還不能舍棄人類的身份,得想個辦法休養生息……
然而,縈繞在周身的微微痛楚提醒著他,自己是黑暗中潛伏的生物,被輝煌盛大的陽光所照射,隻能狼狽地東躲西藏;
以及,無論跑到哪裡,是天空還是大海,冥冥之中那一絲絲蘊藏著若有若無的暴烈殺機,正尖銳地對準他。
那兩個女人根本不打算放過自己。
萬獨古心念微動,自然明白她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雖然那是藏著通往“至高境界”的門票,是補全他自身力量體係缺陷的希望——
但與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拎得清的……
“打得真熱鬨啊。”
頭頂的巨響逐漸平息。
意識到局勢已經穩定後,岑冬生在心中感慨:他沒想到萬獨古會敗得如此之快。
和屠龍師還有點不太一樣,他好歹是未來的幽冥王啊。
要知道,平等王隕落那次,可是足足有三位“祖”聯手圍攻,就這還耗費了數日數夜,戰場波及數個大洲與大洋,打得天崩地裂……
雖然“祖”又是另一個境界了,但她們倆真正聯手後的戰果,還是超乎想象。
隻能說,雖然姐姐大人與清顏妹妹的關係看似水火不容,但她們之間,依舊存在某種默契;抑或是單純在能力層麵相性極佳。
姐妹聯手,天下無敵呀。
男人讚歎的目光,從上空重新轉回眼前。
此刻的岑冬生,正大馬金刀地坐在彆人的閨房裡;而名為陳久的小姑娘,則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