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真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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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靜的聲音落在養心殿裡,宛如炸開一道驚雷。

跪在地上的一眾官員紛紛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著前方楚路死死抓住阿菱手腕的樣子,臉上滿是疑惑。

——陛下……剛剛在說什麼?

而阿菱身體猛地一顫,眼裡充滿驚慌,就仿佛是被獵物盯上的小鹿。

但她能夠被賦予下毒暗殺的任務,自然是有其優秀之處的。

她立刻反應過來,眼中迅速噙滿淚水,聲音帶著哭腔,慌亂地想要掙脫:“陛下!您……您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奴婢什麼都不知道!陛下,您弄疼奴婢了!”

她一邊哭喊,一邊試圖抽回手腕,那副惶恐無助、楚楚可憐的樣子,十分引人同情。

“聽不懂?”楚路輕蔑一笑,“你還要裝到何時?”

他死死抓著手腕不放,聲音平穩,卻清晰地傳入殿內每一個角落:“上次在禦膳房羊羹湯裡下毒,意圖謀害朕的人,就是你吧。”

轟!

此言一出,殿內瞬間嘩然!

“什麼?!”

“是她?!”

“這怎麼可能?一個宮女?”

跪在地上的數十名官員頓時一片騷動,交頭接耳,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們看看神色篤定的楚路,又看看哭泣不止的阿菱,臉上的神情逐漸微妙了起來。

太後也坐直了身子,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她居然是下毒凶手?”李文淵更是老眼圓睜,他不顧禮法,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指著前方,身體顫抖,像是無比震驚,無比憤怒。

下一刻,老人發出了與他衰老身軀極不相符的洪亮聲音:“放屁!”

李文淵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陛下!您竟執迷不悟至此!趙總管冤案未平,您不思悔過。為了挽回您那點可笑的顏麵,居然又在此,當著群臣的麵隨意指認一個小小宮女!昏聵!簡直昏聵到了極點!”

他身後的方孝直更是過分,一開口語氣帶著濃濃的譏諷與質疑:“陛下!您這真凶找得未免也太巧了吧?!昨天還因錯判趙總管而束手無策,顏麵掃地;這會兒便揪出了真凶,還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宮女?這般拙劣的伎倆,是真把臣等當成傻子了嗎?”

嚴正則是滿臉痛心,幾乎捶胸頓足:“陛下啊!您怎能如此行事?!您看看她,手無寸鐵,地位卑微,如何能犯下此等滔天大案?!這分明就是您惱羞成怒,隨意抓人泄憤!陛下!您若真如此行事,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其他清流官員亦是群情激憤,紛紛跪地疾呼。

“陛下!此舉荒唐至極!”

“請陛下勿要再錯!”

“我等絕不信一個宮女是真凶!”

阿菱見狀,更是哭得撕心裂肺,趴在地上砰砰磕頭:“冤枉啊!陛下!太後!各位大人明鑒啊!奴婢比竇娥還冤啊!求各位大人為奴婢做主!奴婢若有半句虛言,甘受千刀萬剮!”

她哭得肝腸寸斷,仿佛蒙受了奇冤,讓不少官員心生惻隱,加上楚路的突兀行徑,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就是一場楚路為了挽尊而導演的鬨劇,對楚路也越發不滿。

楚路緩緩站起,目光俯視殿內眾人,最終落在李文淵、方孝直和嚴正臉上,淡然道:“頂罪?你們真以為,朕是為了麵子,隨便抓人頂罪?”

他稍作停頓,看著眾人臉上那混雜著憤怒與鄙夷的神色,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真以為朕不知道趙德全是被人陷害的?”

李文淵他們聞言眉頭微皺。

“禦醫!出來!”楚路一聲清喝。

殿側候著的,正是那名先前在禦書房彙報毒藥年份不符的禦醫。他聞聲快步走進殿內,來到中央,恭敬下跪:“臣在。”

“你來告訴諸位愛卿,還有母後,”楚路示意了一下,“你是如何發現,從趙德全住處搜出的毒藥,與羊羹湯中的毒藥,年份不符的。”

那禦醫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微妙的神情,但語氣卻異常清晰肯定:“回陛下,回太後,各位大人。微臣……並未發現毒藥有何年份不符。在毒性一致、來源可能相同的情況下,僅憑肉眼和常規檢驗,幾乎不可能精準判斷出細微的年份差彆。”

大殿內,清流官員們臉上的疑惑越發深了。

李文淵、方孝直、嚴正更是眉頭緊鎖,麵麵相覷,眼中充滿迷茫。如果禦醫並未發現差異,那之前的報告是怎麼回事?

楚路看著他們的反應,繼續問道:“那你為何要在禦書房做出那樣的彙報?”

禦醫深吸一口氣,垂首答道:“是……是陛下事先吩咐微臣如此彙報的。”

“什麼?!”

“陛下吩咐的?!”

群臣頓時大驚。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向楚路。

“陛下!您……您為何要這樣做?!”方孝直忍不住失聲問道。

“為何?”楚路聲音平靜,“早在得知趙德全有嫌疑的瞬間,朕便已察覺到這是幕後真凶推出來的替罪羔羊。同時,朕也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那幕後凶手做事利落乾淨,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若要將其抓獲,就隻能等她再次出手。”

“因此朕便將計就計,假裝昏庸無能,放鬆她的警惕,膨脹她的信心。讓她洋洋得意,讓她自以為是,讓她敢於再次鋌而走險!”

楚路的聲音逐漸轉為清晰而冷冽:

“而由於初次下毒不成,她定會尋覓一種更隱秘、更難察覺的毒藥。同時為了萬無一失,她一定會選擇在所有驗毒程序之後,也就是送至朕麵前的那最後一小段路之間方才投毒!”

“所以,”楚路猛地一指地上身形僵住、哭聲頓止的阿菱,聲音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道:“負責這最後一步,親手將食盒呈到朕麵前的人,必定就是那個隱藏至深的凶手!阿菱,朕說的,可對?!”

養心殿內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楚路這番推理給震住了!

原來皇帝之前的種種看似衝動、昏聵的舉動,竟然都是偽裝?原來那所謂的冤案,竟然是陛下引蛇出洞的計策?!

這也太扯了吧?!

李文淵、方孝直、嚴正等人張著嘴,臉上神色變幻,感覺無比荒唐。

“哈……”李文淵發出了一聲無奈的苦笑,就像是看到了屢教不會的笨學生。

“陛下,”他輕歎一聲說道,“你這番推斷未免也太牽強了一些。你一日三餐,回回都有人負責最後一步。難不成她們都是凶手?”

“李學士所言極是。”楚路卻是微微一笑,“正因此,朕還有一處證據,可以鎖定凶手。”

“哦?是什麼?”李文淵有些無力地說道,像是已經不想陪楚路胡鬨。

楚路舉起他一直死死抓住的阿菱手腕:“就是這個!”

“陛下是指那隻手鐲?”李文淵打量了一下阿菱手腕問道,“可這手鐲又怎麼了?”

楚路一字一句清晰說道:“此鐲看似尋常,實則內有玄機。其內已被挖空,用以藏匿毒粉。鐲口處則以特製透明石蠟封堵,肉眼難辨。要下毒時,隻需借機用指甲刮開封蠟,手腕微動,毒粉便能無聲無息地落入飲食之中。”

原本嗤之以鼻的李文淵聽到這話,微微一愣,臉上的輕蔑當即收斂了一些。

“你們若還是不信,”楚路一指殿前侍立的禦醫,“恰好禦醫在此,我們可以當眾查驗。看看其內是否中空?鐲口可有石蠟殘留?裡麵是否還藏著致命的毒物,以及……這食盒內是否有同樣的毒物!”

這番話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了阿菱手腕的那隻手鐲之上。

李文淵、方孝直、嚴正等人互望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此法隱秘狠毒,又確實可行,陛下說不定沒說錯。

李文淵沉吟片刻,率先開口,語氣已不複之前的激烈,多了幾分鄭重:“陛下所言之法,匪夷所思,卻又似乎暗合邏輯。事關陛下安危與國體,絕不可輕忽!臣以為,理當立刻查驗此鐲!”

方孝直緊盯著阿菱那隻微微顫抖的手腕,雖然依舊麵色嚴肅,但也頷首道:“不錯!空口無憑,查驗方是正理!是真是假,一驗便知!若鐲內真有乾坤,食盒內亦有毒物,那此女便是罪證確鑿!若無,陛下也當還其清白!”

嚴正更是急切地看向禦醫:“快!請禦醫立刻上前查驗!務必仔細!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也好讓我等心服口服!”

“臣等附議!請陛下下令查驗!”其他官員也紛紛反應過來,齊聲請求。

跪在地上的阿菱,原本在楚路分毫不差地說出手鐲的秘密時,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就已經變得慘白,而在聽到底下官員們的議論之後,更是連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她知道,自己完了。

在切切實實的證據麵前,所有偽裝,所有辯解都無濟於事。

一旦讓禦醫上前拿走手鐲和食盒查驗,自己的計劃就必然暴露!

一股極致的恐懼和絕望瞬間扼住了她的咽喉,但緊隨其後的,卻是一股被逼入絕境的瘋狂與狠戾!

——既然沒法毒殺,那我就親自動手!

阿菱眼中凶光畢露!她猛地抬起頭,趁著眾人心神激蕩之際,右手快如閃電地從散亂的發髻中抽出一支磨得異常尖銳的銀簪!

“昏君!受死!”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緊握銀簪,狀若瘋魔,朝著楚路心口狠狠刺去!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柔弱宮女,並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這一下偷襲更算不上什麼快準狠。但在她看來,皇帝久居宮中,隻會比她更虛弱無力,肯定躲不過她這一下的。

“陛下小心!”

“護駕!”

殿內眾人瞬間大驚!誰也未料到這看似柔弱的宮女竟敢在太後和諸位官員麵前行刺!太後更是失聲驚呼!

嚴正和方孝直嚇得心臟幾乎驟停,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文淵衝了過去。

這位年近古稀的老臣,此刻臉上滿是焦急與奮不顧身。他驅動自己衰老的身體,張開雙臂,撲向阿菱。

“保護陛下!”

李文淵聲嘶力竭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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