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葵覺得自己很幸運。
儘管顧家牽連到清寧長公主的謀逆案之中,被流放嶺南,她也能找到機會順利出逃,甚至遇到了之前自己的兩個心腹丫鬟。
對於半夏和忍冬,蘇落葵從來沒有懷疑過,畢竟這兩個丫鬟,是她自己從大街上買回來的,在出事之前,賣身契一直在她的手裡捏著。
她如何能想到,從一開始,半夏和忍冬就是沈憶舒為她安排的一場戲?
再說了,半夏和忍冬在顧家落敗之後,還能收留自己,處處以自己為尊,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全都優先自己,難道還不能證明她們的忠心嗎?
就這樣,蘇落葵在這個邊陲小鎮,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通緝令還沒有傳到這偏僻的地方,又有人伺候吃喝,除了比不上京城的繁華和排場,竟也不差什麼了。
這天她如同往常一樣,在院子裡乘涼。
盛夏已經過完了,但秋老虎也很猛,她嫌棄天熱,再加上條件有限,沒有冰鑒可以用,她隻能用老法子給自己消暑。
就在她以為,生活會繼續這麼逍遙下去的時候,院子門被推開了。
蘇落葵眼睛沒睜,隻以為是半夏和忍冬回來了,便開口道:
“你們回來的正好,快看看那井裡的西瓜冰好了沒有,若是好了,給我撈起來,切成小塊端過來。”
她很自然的吩咐著。
往常這些事情,半夏和忍冬都是不會拒絕的,每次都會應了聲,讓她稍等,然後快速去辦事,生怕怠慢了她。
但這一次,蘇落葵沒有聽到半夏和忍冬的回應。
“聽到了沒?耳朵聾了嗎?”蘇落葵睜開眼睛,臉上閃過不悅。
她落到這個地步,早已經忘記之前給自己立下的人淡如菊、不爭不搶人設,反正在這個偏僻的邊陲小鎮,也沒有人認識她,所以她能夠隨心所欲的發泄自己的情緒。
蘇落葵已經想好了,半夏和忍冬故意不回她的話,讓她不悅,她定要好好訓斥她們一番,敲打敲打,讓她們再也不敢怠慢。
可沒想到,她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半夏和忍冬,而是沈憶舒。
沈憶舒站在她的麵前,距離她的躺椅僅有一步遠的距離,神情冷漠地看著她,而在沈憶舒身後,蕭可兒、紅玉、綠柳都在。
甚至,還有半夏和忍冬。
蘇落葵震驚,就要從躺椅上起來,誰知蕭可兒上前一步,一腳踹在她的身上,將她重新踹倒,然後用紅鞭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圍了一圈。
隻需要蕭可兒稍稍用力,那鞭子就要勒斷她的脖子。
蘇落葵終於慌了:
“小……小郡主,你這是做什麼?我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你。”
“你是沒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我沈姐姐,我們今天就是專門來找你的。”蕭可兒說著,惡狠狠道,“你最好老實點,我沈姐姐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否則我手裡的鞭子可不長眼!”
蘇落葵的目光這才落在沈憶舒身上,說道:
“沈姑娘,我承認之前搶走顧京墨,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落得如今這個地步,隻能藏頭露尾的過日子。”
“你能不能看在我已經這麼慘的份上,不計較我之前搶你夫君之事?”
沈憶舒聽了這話,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開口道:
“搶夫君?這有什麼好計較的,顧京墨那種人,也配讓我芥蒂這麼多年?你搶走了他,我反而要感謝你呢,是你讓我看清了他的為人,讓我脫離了顧家這個苦海。”
“那你為什麼要找我?我都已經躲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你還要千裡迢迢找過來?”蘇落葵問著,“你我之間的恩怨,不是在京城就已經了結了嗎?”
蘇落葵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她和沈憶舒之間,除了搶奪夫君的仇恨,其他的事情其實都不重要,畢竟她雖然算計過沈憶舒,但沈憶舒很快就反擊回來了。
反正沈憶舒從來沒吃過虧,又何必斤斤計較?
當然,這隻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沈憶舒沒理會,隻開口道:
“我隻問你兩件事。”
“第一,你可還記得,多年前你曾在鬆城,與王政華一起,炮製了一場瘟疫,讓鬆城軍民全部葬身其中,甚至還連累了送物資和藥材的商隊?”
“第二,你曾說你是藥王穀的弟子,你師從何人?何時進藥王穀拜師學藝?”
蘇落葵原以為,沈憶舒要問的事情跟顧家或者顧京墨有關,但沒想到,卻是全然無關的兩個問題。
但是,她為什麼要回答沈憶舒呢?
現在,蕭可兒的鞭子還纏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處境受到威脅,看似身處不利地位,可沈憶舒現在不是有求於她嗎?
“你先讓小郡主放了我,我就回答你。”蘇落葵跟沈憶舒談條件。
沈憶舒冷冷看著她,開口道: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既然不配合,那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可兒,勞煩你了。”
沈憶舒衝著蕭可兒點點頭。
“好嘞!”蕭可兒應了一聲,手一瞬間用力,鞭子在蘇落葵的脖子上迅速勒緊,讓蘇落葵幾乎喘不過氣來。
蘇落葵雙手抓住鞭子,想要扯開,但鞭子纏住之後,根本無法輕易掙脫,她的力氣又不如從小習武的蕭可兒,再加上她受製於人,越來越窒息,也越來越無力。
時間隻過去了短短一瞬,但蘇落葵卻感覺很是漫長,漫長到她在生死之間徘徊,最終她隻能用儘最後的力氣,開口道:
“我……什麼都說,放開我!”
蕭可兒看了一眼沈憶舒,得到她的許可之後,鬆了鞭子,新鮮的空氣瞬間鑽入蘇落葵的口鼻,她喘了一大口氣,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片刻後,蘇落葵緩了過來,開口道:
“鬆城大疫的事情,我當然記得,那是我出師後不久,自己獨自行走江湖,想要闖出個名聲,恰好遇到了王政華想要政績,我們一拍即合,定下了這個計劃。”
“在井水中下毒,偽造瘟疫,等鬆城的百姓死傷過半,我再拿出解藥,為他們解毒,必定能得個神醫的名頭,而王政華也能因為與百姓共進退,得到他想要的政績。”
“不過這件事情出了點意外,為了保守秘密,我們隻能鋌而走險,讓鬆城所有人都一個不留。”
“沈憶舒,你問這個做什麼?都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你該不會還要來審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