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吉·卡貝拉收到了自己好友何塞·阿瓦德發來的消息：
“我看了你發的推，我要說，在當時那種情況，把你提前換下來是不公平的！”
卡貝拉愣了一下，然後他切到自己的推特上，去確認自己剛才發的內容。
那就是一則很普通的推文：
“一場了不起的比賽，我為你們驕傲，兄弟們！”
他為這句話配了張照片。
一張阿仕頓路球場大屏幕上的終場比分照片：
克萊頓競技3：3泰恩
他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來自己這條推文中有什麼隱藏的含義，會讓自己的好友為自己鳴不平……
於是他切回消息問阿瓦德：“為什麼要這麼說，何塞？”
過了一會兒阿瓦德回了一大段過來：
“赫利奇犯規吃到第二張黃牌被罰下場，球隊需要換上一個中後衛我理解，但為什麼被換下的是你？而不是皮薩諾？你上輪聯賽可還有一次助攻和一個進球呢，你的表現明明比皮薩諾好，要為球隊犧牲的也應該是皮薩諾，而不是你！”
卡貝拉皺眉看了好半天自己朋友發來的這段話。
如果不是看見阿瓦德發來的這段話，他還真沒往那個方向去想過。
因為他自己清楚，雖然上輪聯賽他有一次助攻，還有一個進球。
可那算是什麼助攻啊？
他隻是聽王的話把足球傳過去而已。
在傳球之前他完全沒覺得那是一個能創造進球的機會。
最後能進球也完全是靠王超強的個人能力，換個人來，這就不可能是個進球。
從統計數據上來看，他確實有一個助攻。
可是以卡貝拉自己的評價標準來看，他隻是沾了王的光，並不代表他表現有多好。
至於那個進球……
也隻是他在禁區外的嘗試，運氣好，打在防守球員伸過來的腿上，稍微有個變線，才最終飛進了球門。
這個球和他的場上表現依舊無關。
這一球一助攻的統計數據，完全是他白撿來的。
所以他沒覺得自己可以憑借這樣的數據，留在對克萊頓競技的比賽中。
他對於被提前換下這件事情唯一的不爽，也隻是不爽最後時刻大家都在拚命的時候，他卻隻能當一個體能充沛的看客。
他知道自己的好友何塞·阿瓦德在巴塞羅那競技踢球，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才這麼說的。
畢竟巴塞羅那和馬德裡fc是死敵，那麼在巴塞羅那競技效力的阿瓦德當然不可能對在馬德裡fc踢球的皮薩諾有什麼好感了……
卡貝拉還是決定對自己的朋友實話實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何塞，我沒有因為被提前換下而不滿。”
“哈，得了吧，夥計。我們這是私聊，不是在推文下麵回複你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卡貝拉歎了口氣：說真話怎麼就不相信呢？
他還是回道：“我說真的，何塞。我真的沒有因為被換下而不滿。”
他的好友的腦子似乎正在高速運轉，對著他這句話做閱讀理解，研究字裡行間是否有什麼隱蔽傳遞的信息。
所以他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才收到何塞·阿瓦德的回複：“你和隊友在一起？”
卡貝拉哭笑不得，自己的好友研究半天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嗎？
“我確實和他們在一起，但沒有人看我手機屏幕——我們隻是在回紐卡斯爾的車上。”
“你認真的？？？”阿瓦德連續打了三個問號，可見他有點多驚訝。
“我那條推文是發自真心的，為自己的隊友們感到驕傲和自豪，何塞。你看了比賽嗎？”
“我沒看直播，但我看了賽後集錦。”
“我還是建議你去找重播全程看一遍，何塞。如果你真的沒時間，那我建議你最起碼要看下半場的重播。真的，何塞，你完整看完之後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了。”
這一次何塞·阿瓦德似乎又思考了很久。
“好吧，看樣子你已經融入新球隊了，真好！加油，塞爾吉，爭取早點在泰恩打出身價！我們也好早日在巴塞羅那相聚！”
在泰恩踢兩個賽季之後，再轉會去巴塞羅那競技，這一直都是何塞·阿瓦德對卡貝拉的期望。
在這場比賽之前，卡貝拉內心深處也有把這條轉會路徑當自己後路的意思，隻是他一直都沒有說出來過，阿瓦德和自己想法一樣，那也隻是兩個好朋友之間的“心有靈犀”。
但是今天麵對好友的期望，卡貝拉卻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了……
他腦子裡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王烈在賽後更衣室裡的那番話。
在轉會來到泰恩之前，他從未和王烈接觸過，隻是在確定轉會泰恩之後，從諸如何塞·阿瓦德這樣的身邊人，以及網上聽說了一些關於王烈的故事和傳言。
而且那些傳言大部分還都是負麵的……
在這些故事裡，王烈往往被描繪為一個冷酷無情的獨裁者、喜怒無常的暴君、卑鄙虛偽的小人、極端自私的利己主義者……
就算他上賽季在泰恩的成功也被解讀為壓榨全隊為他一個人的野心服務，是完全不顧球隊未來的“竭澤而漁”。
以至於卡貝拉都懷疑這麼爛的混蛋是怎麼在世界足壇縱橫這麼多年的？
結果來了泰恩之後，他才發現世人的偏見有多離譜。
他麵對的並不是一個隨時可能吃人的魔王，而是一個極具人格魅力的領袖。
不……或許對他的對手來說，這就是一個隨時可能吃掉他們的魔王。
想一想他在克萊頓競技的主場所遭受的對待吧，隻要王一拿球，就算是漫天噓聲。甚至連他在開球前想要說兩句，都會被克萊頓競技球迷們用噓聲針對。
再想一想今天這場比賽，卡貝拉完全能夠理解克萊頓競技球迷們對王的恐懼了。
在他們眼中，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但是在卡貝拉眼裡，他找到了馬捷·卡蒂奇、倫佐·皮薩諾來了泰恩後，和王關係反而不錯的原因。
因為隻要你是一個冠軍級的球員，隻要你想贏，那你就不可能不喜歡王……
卡貝拉還沒有放棄以後轉會去巴塞羅那競技的念頭，但現在的他才被王烈更衣室裡的那番話撩得熱血沸騰，也實在是無法回應好友的熱情。
思來想去，卡貝拉回了阿瓦德一個微笑的表情。
※※※
倫佐·皮薩諾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深夜。
孩子們早都睡了，妻子還在等著他。
“恭喜你，親愛的，收獲了在泰恩的首個助攻！”
妻子為丈夫送上了一個熱情的擁吻。
然後敏銳地感覺到了丈夫有些心不在焉。
不過也正常，畢竟踢完那麼激烈的比賽之後，還要連夜趕回紐卡斯爾，自己的丈夫已經很疲倦了。
於是她接過丈夫身邊的行李箱：“去洗澡吧，親愛的，早點休息。”
“嗯……”皮薩諾有些敷衍的回應妻子。
妻子還是沒有多想。
直到丈夫洗完澡，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做完，躺到床上，還是沉默不語的樣子，她才稍微感覺到有點奇怪：
不管多麼疲倦，剛剛經曆了如此精彩的一場比賽之後，她認為自己的丈夫怎麼也應該興奮不已和自己聊上半天。而不應該沉默寡言，一副毫無睡意又心事重重的樣子。
於是她翻身看向丈夫：“你有心事，親愛的？”
皮薩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扭頭問道：“我們在紐卡斯爾已經住了一個多月，你感覺怎麼樣？在這裡的生活……”
“為什麼要問這個？”妻子更好奇了，然後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她猛地撐起身體，幾乎撲到丈夫麵前，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想要離開這裡？！”
皮薩諾被妻子的腦洞搞得哭笑不得：“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你問我在這裡住的怎麼樣乾什麼？你是擔心我和孩子們住的不習慣，所以想要考慮離開嗎？”
皮薩諾連忙搖頭：“不不，沒有，我不想離開。恰恰相反，我們恐怕會在這裡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你和泰恩的合同本來也是有三年的……”
“是‘3+1’。”皮薩諾糾正了自己的妻子，“第三年根據我的表現和我與俱樂部雙方的意願，決定是否要啟動那額外的一年。我是想儘量踢滿四年的。”
皮薩諾的生日是在十月份，四年後的他已經快三十八歲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可能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份合同。
妻子聽明白了：“難怪你問我在這裡住著感覺怎麼樣。原來是你想在泰恩踢滿四年，所以擔心在這四年裡我和孩子們都不習慣？”
皮薩諾點點頭：“是的。雖然目前來看還好，但我們還沒有經曆過這裡的冬天，這裡的冬天和馬德裡的冬天比起來就像是兩個季節……”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習慣。但如果你想要在這裡踢的更久，那我和孩子們都會陪著你的。大不了我們可以隨時回西班牙度假，就像是去……充電？”
妻子的回答讓皮薩諾放下心來，他伸手攬住妻子，把她摁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可以和馬捷的妻子約著一起。”
妻子則好奇丈夫為什麼突然打定主意要踢滿合同了：“所以這場比賽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嗎？”
皮薩諾便給她講述了賽後更衣室裡發生的事情。
老實說她丈夫不是一個好的故事講述者，完全沒有讓她有身臨其境感，可是當她聽見她丈夫轉述的王烈說：
“……讓我們把名字寫進曆史，然後讓曆史成為傳奇。就在這裡，就在今天，就從這場比賽開始！”
仿佛有一股電流從她的天靈蓋竄至全身，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拿給自己的丈夫看：“我起雞皮疙瘩了。”
皮薩諾看了一眼後笑道：“你看，連你都被煽動了……更不要說當時在更衣室裡的我們了。我也是一個快三十四歲的老將了，我那個時候聽到王這麼說，都隻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尤其是在他剛剛用帽子戲法幫助你們在客場逼平了克萊頓競技之後，讓他這麼說的時候更有說服力了。”
皮薩諾點頭讚同妻子的分析，然後他說：“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在馬德裡fc的時候也遇到過。我們也會在最後時刻擊敗對手，完成逆轉。亞瑟作為頭號球星，也會有類似的表現，帽子戲法什麼的……不過那個時候媒體們在稱讚球隊表現的時候，大多都會說這就是馬德裡fc的‘勝利者基因’，是豪門底蘊和貴族氣質……”
“難道不是嗎？”妻子奇怪地問。
“我沒說這不對。當然對，馬德裡fc可是‘豪門中的豪門’，我隻是說……所謂‘勝利者的基因’，也是靠一代又一代的馬德裡fc球員們用類似今天這樣的比賽創造而來的。隻是我去得晚，‘勝利者基因’已經存在很久了。所以我隻是這個豪門中的一塊磚。”
“豪門中的一塊磚”，這句話妻子已經不止一次聽丈夫說過。
感覺在馬德裡fc沒有達到他想要的曆史地位，讓他一直都耿耿於懷。
不少球員都渴望能夠加盟馬德裡fc，能夠成為這家俱樂部光榮曆史的一部分。
但她的丈夫，卻有更大的野心……
加盟馬德裡fc隻是第一步。
當然最後他失敗了，要不然他們現在也不會在英格蘭東北的紐卡斯爾。
“但是在泰恩不一樣。我聽馬捷說，泰恩想要成為一支新興豪門。這個想法很瘋狂，但是看看他們在今年夏天的大手筆，我相信泰恩俱樂部是認真的。那麼在這裡，我們的每一場勝利，每一次逆轉，都在打造屬於這支球隊的‘勝利者基因’。
“同樣都是成為一塊磚，是在馬德裡fc當一塊光鮮亮麗的裝飾磚，還是在這裡成為奠基石？我當然選擇後者。就像王之前所說的那樣，把我們的名字寫進泰恩的曆史，再把泰恩的名字寫進足球曆史，最後讓曆史成為傳奇。
“我現在就可惜自己已經快三十四歲了，隻能在這裡踢四個賽季，太短了……”
說到最後，皮薩諾長歎一聲，無限惆悵。
妻子安慰他：“或許你可以向王學學，也踢到四十歲呢？”
皮薩諾被妻子的天真逗笑了：“我可不能和王比。他的那些方法我隻是聽聽都受不了……我做不到。不過我也想好了，既然無法改變時間長度，那就提高我在這裡的質量，每場比賽都全力以赴爭取勝利，就像今天這場比賽一樣。”
妻子找到了丈夫這話中的漏洞：“可是你們今天並沒有贏啊……”
丈夫扭頭看他，微微一笑：
“王說了，下次我們隻接受勝利。”
※※※
“……剛剛結束的英超第二比賽中，為廣大球迷奉獻了一場精彩對決。客場作戰的泰恩在上半場就落後兩球，並且被罰下一人的情況下，並未放棄。在下半場十人作戰的他們依靠王的帽子戲法，成功逼平衛冕冠軍……”
“王！！精彩絕倫的一條龍進球！他一個人就擊穿了克萊頓競技整條防線！費雷拉和拉特科維奇在他身後人仰馬翻！戴森麵對他的低射毫無辦法……”
“……哈！克萊頓競技的球迷們竟然在比賽中打出了讓王去向冠軍致敬的橫幅……結果王就用一個‘完美帽子戲法’致敬了！然後克萊頓競技的球迷們又不樂意了，真是難辦啊……”
“英超開賽兩輪打進五球，是什麼讓三十八歲的王天神下凡？”
……
“賽後克萊頓競技球迷們be like……”
這次剛剛看見視頻中出來的標題，傅曉峰就立刻滑動手指，把這則視頻撥走了。
自從克萊頓競技和泰恩的比賽之後，他的tik tok首頁視頻流就變成了這樣：
有比賽的集錦綜述，也有王烈進球的重播，還有球迷們激情的二創……
要知道他定位可是在法國啊！
你給老子推什麼英超？！
傅曉峰隻是發泄情緒，他當然知道為什麼他的tik tok視頻流裡會全是一場英超比賽——因為王哥在這場比賽中的炸裂程度已經突破天際，影響力從英格蘭覆蓋到了法國。
他所刷到的那些視頻裡，很多都是法語的，是王哥在法國的粉絲們製作的……
什麼是國際巨星啊？（後仰）
傅曉峰歎了口氣，選擇將已經變成王哥形狀的手機放下。
他想起剛才刷到的其中一個視頻。
“英超開賽兩輪打進五球，是什麼讓三十八歲的王天神下凡？”
視頻製作者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卻並沒有在視頻中解答，而隻是放了王哥本賽季英超的五個進球集錦。
這其實是一個粉絲向的視頻，並不是真的要給大家剖析王哥狀態來源的專業向視頻。
但他在看見這個視頻標題的同時，就立刻知道了答案。
為什麼？
因為王哥要用英超開賽之後的兩場五球表現告訴我們所有中國國家隊的球員們：
帶領國家隊拿世界杯冠軍這事兒，你們的王哥是認真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王哥可是說了兩遍，讓大家在新賽季開始之後看他表現。
一次是在剛剛當著大家的麵宣布要奪冠之後，他說作為隊長會以身作則，衝鋒在前。並且歡迎大家監督他，看他是不是隻會裝逼說大話，看他是不是在拚命。
一次是何指導在先戰術裡給王哥留了不用回防的特權，但王哥拒絕了。他說新賽季之後，大家可以看他表現……
或許在那兩次的時候，聽眾一定會有人覺得他隻是說說而已。
但現在王哥用兩場五球證明了他一以貫之的優點：
從不撒謊。
看著王哥正在一點點兌現承諾，傅曉峰心裡卻五味雜陳。
贏得世界杯冠軍，是他從小就在夢中幻想過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人能夠帶領他們贏得世界杯冠軍，那他做夢都會笑醒的。
可為什麼現在當世界杯奪冠這件事情真的擺在他麵前時，他卻沒來由的感到害怕，本能想要逃避呢？
傅曉峰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可能睡不好覺了……
※※※
s，十分抱歉，我要請假一周。
老婆剛剛做了個手術，手術倒不是很大，但休養時間很長——以月計。
這段時間頗有種兵荒馬亂的感覺——我天天醫院、家裡兩頭跑，既要照顧老婆，還要照顧孩子。如今天氣又熱，出去一趟回家後全身衣服濕透。
這種情況下，我也確實沒辦法正常碼字，這些天全靠存稿撐著。
但現在存稿也即將歸零。
大家都知道我是需要存稿的，否則我的水平會直線下降。
所以隻能厚著臉皮向大家請一周假，讓我把存稿多少拉起來一些。
之前沒斷更，也是因為不想在一場足夠奠定整個賽季基調的重要比賽中斷更，希望能夠讓大家有更好的閱讀體驗。
現在比賽更完了，不得不請假。
還請大家諒解。
畢竟人到中年，各種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情會變得很多，而且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現在的我確實也做不到像以前寫《勝者為王》時那樣完全不顧家庭和周圍事，隻專心於碼字。
這種時候隻能懇請大家理解一下了。
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又消失很久，說了請假一周就是一周，一周後下周二恢複更新。
再次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