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船行海上。
胡勇出了船艙,一個引體向上登上甲板,笑看宋援朝:“可算有個像樣的任務了。”
宋援朝舉著望遠鏡,也笑:“跟了太多演唱會,我聽力都要受損了。”
但又說:“但聽嶽隊的意思,以後這種任務估計會挺多。”
胡勇看眼船艙,小聲說:“這種任務賺的又不多,聶老板應該很不高興吧。”
宋援朝了然一笑:“咱們boss要做的事,他不敢吱聲。”
但立刻又說:“警惕,人來了。”
另有幾人本來或蹲或坐,此時也全站了起來。
而在這幾年間,他們乾的最多的事是帶著港台明星們上大陸。
墨鏡一戴西服一穿,他們不需要槍林彈雨,但要忍受演唱會現場比爆破聲還要尖銳的音響,以及,粉絲們的吼叫聲,再就是在明星要和歌迷互動時把他們架回來。
有的明星膽子就小,不敢往人群裡鑽。
但有的就跟那孫悟空似的,在台上活蹦亂跳還不夠,非往人群裡鑽,而且他們漸漸發現,這幫退伍兵組成的保鏢隊伍素質高,反應快,就喜歡擺譜加演戲。
沒幾個歌迷追吧,他們也得架著明星,營造一種明星很火的假象。
到了演唱會,或者是酒店門口,那更了不得了。
其實歌迷全是他們自己悄悄私下招來的,他們自己嫌吵,也不想見,但是又非要宋援朝他們演出一個明星恨不能抱著粉絲當成肘子啃的熱情,但是鐵麵無情的保鏢們不許他熱情,非要把他架走的假象,動不動還要掙脫保鏢,衝向歌迷的懷抱。
那錢很不好賺的,有極端歌迷痛恨保鏢們,要不是撓臉就是抓胸,還襲褲襠。
甚至宋援朝還於人群中撈到一瓶險些被打開的硫酸,總之就是,工作特彆不好乾。
但今天這個工作相比之下,除了沒錢收,簡直堪稱美妙。
夕陽落山,暮色朦朧中,一艘小皮劃艇無聲越過邊境海域,朝船而來。
宋援朝一邊示意手下解皮劃艇,一邊舉對講機:“boss,應該就是他們,來了!”
他才講完,陳柔人已經在他身後了:“就,兩個人?”
又說:“調頻率,接頭!”
宋援朝調對講機的頻率,說:“順風順風,我是東風,收到請回答。”
他家太太,陳柔小姐,在生完二胎後,有段時間脫發比較厲害,就剪成短發了。
那事兒也愁的聶老板唉聲歎氣了好久,請了好多醫生,找了好多藥來為太太補身體,當然,現在她已經不脫發了,早就被治療好了。
但她習慣了短發,就再沒蓄過長發,而作為倆娃的媽媽,她臉上沒有太多的媽媽味兒,宋援朝覺得,那應該是因為,帶娃的是老板,媽味都在老板臉上的原因。
依然是工裝褲加闊版t恤,聶太太,喔不,東風押運的老板,依然是少年模樣。
海風輕拂上她的臉,她也笑:“難得不帶孩子出來,真輕鬆。”
說起孩子,宋援朝其實有點後悔的,他悔不該當初答應聶涵不生孩子。
他曾經的老戰友們,王寶刀的女兒早就長大了,據說天天和老媽吵架乾仗,但是家裡也熱鬨得很,胡勇生的也是閨女,東北妹子,訓起他爸來,跟講相聲似的。
嶽中麒生的是兒子,據他自己說,兒子是幼兒園小霸王。
也是幼兒園有名的包打機,還是校長的名譽機要秘書,班主任的no1狗腿子,因為全園所有的小朋友的祖宗八代他都如數家珍。
甚至,哪個老師昨晚家裡吃的什麼飯他都清楚,可到現在連1+1都算不清楚。
才多大的孩子啊,嶽中麒都氣的上皮帶了。
就像陳恪所說的吧,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像聶釗家的。
但放眼全世界,肯在孩子身上投入心血和金錢且不計成本的,隻有他。
宋援朝有時候都搞不懂,他家太太怎麼總喜歡丟下崽崽自己跑出來,還嫌崽崽煩的,阿書阿遠兩個小崽崽他都好喜歡,夢想就是擁有那麼兩個小崽崽。
且不說這個,他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東風東風,我是順風,距你50米。”
陳柔早就蹲甲板上了,宋援朝幾個馬仔也已經解下快艇在待命了。
示意手下行動,宋援朝舉對講機:“東風押運,使命必達,順風順風,歡迎你們!”
蹲在甲板上的陳柔也掏出了槍,上好了子彈。
她的鏢行,毒品不押,肉票不押,還有一個就是,各國的貪官,她一般不押。
但今天來的這兩個不一樣,他們是在特警隊經過多方偵察後,所查到的,在幾年前,被境外敵特滲透,並以車禍掩人耳目,害死西北大漠中,足足四位重量級核工業工程師的,被敵特所滲透的軍方中層領導。
而在被查到之後,他們帶了一批資料,又聯絡好間諜,準備要偷渡出境。
這倆小領導消息倒是挺靈通的,竟然找上了陳柔。
這份工作,即便沒錢陳柔都願意乾,更何況他們已經付了幾十萬的先期款。
當然,因為是軍人出身,他們不但謹慎,反偵查能力也超級強。
人已經接到了,兩個人,一人提了一隻皮箱,裡麵應該是機密資料了。
現在,該把他們接上大船,然後再帶到香江,又轉到馬來去。
通過馬來,他們將逃亡米國,開啟他們的幸福人生。
頭一個是個胖胖的中年人,還好,槍被摸掉了都沒發現什麼。
但第二個,宋援朝摸掉他腰上的手槍時他發現了,也意識到不對勁了,隻是他沒有吭聲,而他一上大船,正好有個退伍兵過來攙扶他,取他手中的文件箱。
趁著這退伍兵不注意,他探手就奪槍。
退伍兵直覺不對,去護自己的槍,卻不期這小領導鞋跟一磕就是機關,兩道利刺直紮退伍兵的小腿,痛到他下意識彎腰,槍也順勢被對方奪下。
但這小領導反手才要扣人質,隻覺得太陽穴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頭,反槍他欲要瞄準時,頭發已然被人扯起,麵前多了一隻拳頭,砰砰砰幾記,是連著的上勾拳。
一記又一記的拳頭將他打翻在地的同時,他握槍的手已然被一隻板鞋踩上。
這小領導被打了個稀裡糊塗,心裡直覺,打他的是個女人。
但他雇的不是香江的私人保鏢團隊嗎,團隊裡哪裡來這麼狠的女人的?
還有,傳說中的東風押運,使命必達,不是說,是全亞洲第一高效的安保公司嗎,他掏了錢的呀,為什麼這幫人看著不像是要幫他偷渡,反而像是,要抓他?
他開始打哆嗦了:“饒命啊,我有錢!”
但他才張嘴,嘴巴上就挨了一記大巴掌:“有錢,出賣軍事機密賺來的?”
這小領導更懵了:“你們不是,不是香江人……”
另有人一把扯起他的頭發來:“格老子,老子四川人,不搞死個狗漢奸!”
這小領導從很久以前就在準備著逃亡,帶著軍事機密,聯絡的還是香江第一的金牌安保團隊,花了在價錢,劃著小船跨過了海岸線,自以為光明就在前方。
但這他媽的怎麼回事,不是說香江金牌安保嘛,怎麼個個講的大陸話。
這還有個最痛恨漢奸的四川人,這他媽的,到底怎麼回事?
今夜是陰天,烏雲壓頂,天上一顆星星都無。
潮起潮落的大海上,潮濕又悶熱的風裹挾著雨珠,兩個軍隊裡的蛀蟲,被腐蝕的小領導,大貪官,興致勃勃的奔向光明之路,救贖之路。
但這才一上船就被五花大綁起來了,不聽話的一個,還連鼻子都被打爆了。
他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但是明白了,那個女人是這幫人的頭頭。
她此刻正在打電話,她說:“聶sir,人已經逮到了,可以給接頭方發郵件了,但是一定不要忘記了,要抄送一份給大陸特警,因為你們是在聯合辦案,喂……”
電話另一頭,聶sir耳邊夾著手機,雙手啪啪,正在操作電腦中。
他說:“ok啦細娘,我知道啦,我也知道,出到公海,隻有特警才有辦案資格。”
那邊陳柔都要掛電話了,他又問:“明天我能不能帶書書出去玩?”
所謂聶sir,就是去年才剛剛入職香江警隊的聶嘉峻聶警官了。
喔,對了,雖然他的女朋友小麥警官警齡比他更長,但是聶嘉峻的學曆高,而且是在嶄新成立的信息中心工作,一走馬上任就是中級警司,大阿sir。
他其實也是自討苦吃,因為如果他想追某個小女明星,隨便就能追得到。
香江的女明星們,總還是以嫁豪門為終身目的的嘛。
可他非要追一個女阿sir,事情就比較難辦了。
如果他是帶著又漂亮又嘴巴甜,可可愛愛的小書書,則不管小麥警官有多忙,有多累,都會抽出時間,打起精神和他約會,反之則不能,她更愛工作。
可是他愛書書,書書不愛他,她最愛她的小寵物,和她的阿遠哥哥。
全家也隻有陳柔才能哄得書書陪他一起出門,去玩一玩。
香香軟軟,可可愛愛的小書書什麼都好,但就是個社恐,不愛出門。
這就叫總喜歡帶著她泡妞的聶家兄弟很是頭痛。
而在這方麵,陳柔也不輕易答應的,她乾脆的說:“書書不想跟你,再見!”
書書不止不愛跟大哥,也不愛跟二哥,因為二哥近來學會了抽煙,身上總是臭臭的,她也不是很喜歡大姐姐聶涵,因為她總是喜歡抱著書書,可書書更喜歡奔跑。
她喜歡在院子裡,在海邊,跟著媽媽一起奔跑。
她還喜歡看洋流的方向,觀察大海裡的魚,撿貝殼,聽貝殼的聲音。
彆人看大海,隻是單純的大海,但書書看得到清淅的,交錯的洋流,她知道哪一片海域是緩和的,隻有小魚,哪一片又是激烈的,會有大鯊魚。
那些是連她媽媽都不懂的,那些事,早就成年,熱衷於外交,喜歡去逛街喝茶的哥哥們和姐姐也沒有耐心,就隻有媽媽,或者阿遠哥哥才會陪著她。
說回聶嘉峻,女朋友難約,妹妹更難約,但還能怎麼辦,隻好加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