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去,村莊經過不少,卻都是人口很少的小莊子,由於多處於海邊的山林地帶,住的人口也不很集中。
建在山上或者丘陵中的低矮茅草屋稀稀落落地散布,怎麼看都覺得比崖門村還窮,偶爾能見到幾個衣衫農人在田間勞作。
村落規模太小,每戶能存下的餘糧恐怕都沒有幾石頭。想到能收的糧食也不多,所以胥子澤並不主張停留。
他盤算著,與其在這些小村落耗費時間收集微不足道的糧食,不如抓緊趕路。
沿途的小市集也不大,一般都隻有一兩家糧店,斑駁的木質招牌在風中輕輕搖晃,店裡糧食也不多,也都是豆子高粱為主。
對比巨大的空間來說,如果買下來,全部收進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不值得停留下來耽誤時間。
“沒事,嶺南本就是貧瘠之地,我們也沒有抱太大期望,還不如多趕路,寧可多留點時間去往江南。”
眼看很快就到了徐聞,卻沒有任何收獲。騎馬並駕齊驅的胥子澤輕聲安慰。
他側過頭,看見景春熙緊抿的嘴唇,知道她心裡著急,便又補充道:“江南魚米之鄉,這幾年可能存糧不多,但總不會是這樣的景象,定能補上這裡的缺憾。”
“熙兒知道。”沒想到自己的情緒並未表露多少,胥子澤細心地觀察到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想到胥子澤一直陪在身邊,心裡又湧起一股暖流。
“等到了白沙灣,我們再跟大郎哥、三郎哥商議一下,看哪裡可以買到大量的海鹽。”他們本來就打算為軍隊囤油、囤鹽,鹽還是最主要的。
胥子澤已經在心裡盤算起來:白沙灣靠海,曬鹽場應該不少,若是能直接找到鹽商,說不定能談個好價錢。
北地和西域盛產牛羊,野牛野羊也可以偶爾見到,將士們隔三岔五打獵還是可以吃頓肉,缺油不是最大的問題。
但眼看再下去就是盛夏,北地夏季如同烤爐,毛孔裡隨時都是噴著汗的,缺水不行,缺鹽更不行,這個他們倆都很清楚。
景春熙想到烈日下操練的士兵們汗如雨下,嘴唇乾裂起皮,甚至可能因為缺鹽而倒地不起,她的心就隱隱作痛,所以拚命地點點頭。
“空間的水,也可以提供給他們,特彆是井水,將士們喝了可以強身健體,肯定能打勝仗。”
景春熙想到空間裡經年不歇的井水,還有魚蝦成群從未乾渴過的那條小溪,突然又信心滿滿,往空間裡囤海魚、海蝦的興趣沒了那麼強烈。
她摸了摸頸脖中的玉佩,感受著空間傳來的清涼氣息,嘴角終於揚起了笑意。
“小姐,遠處好像兩座海島,返航的小漁船很多,沒準會有什麼海貨。”
小蠻看他們駐足,馬上跑了過來,她踮著腳尖,指著海天交界處隱約可見的島嶼輪廓。
那些接近中午才返航的漁船像一串散落的珍珠,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緩緩移動。
陽光照在船帆上,映出點點金光。
後麵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兩人相反方向轉過頭,差點碰在一起,把景春熙嚇了一跳,差點掉下馬。
她的身子猛地一晃,發絲隨風揚起,臉頰因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而微微泛紅。胥子澤連忙伸手輕扶過她的腰,溫熱的手掌隔著衣料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
他看她重新坐穩後才收回了手,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似乎還在回味那纖細腰肢的觸感。
快腳似乎並沒注意到他們的動作,眼看已經到了他們麵前。他興奮地大聲嚷嚷,一點都不襯他的年歲,“再下過去看看吧?”
他眼睛閃著光,活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但是,想到新捕回來的魚蝦容易壞,根本就收不回去,他又顯出頹廢之色,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鮮魚鮮蝦留不了幾天,還是算了吧。”那失望的模樣,又給他減了齡。
胥子澤和景春熙也往海灘看過去,一大串足有七八艘漁船正在遠處返航,船隻距離遠的看著沒有手掌那麼大。
海風送來漁民們隱約的吆喝聲,還有海鷗盤旋的鳴叫,似乎還有個老人在唱漁歌。
那些漁船隨著波浪輕輕起伏,船尾拖出長長的白色水痕。
景春溪忍不住感歎,“好美呀!”
這種空曠開闊又潔淨的海灘,是崖門村的碼頭,沒辦法比的。
出門早,返航早,海灘上也已經停了兩三艘船。
幾個皮膚黝黑的漁民正在船上卸貨,竹筐裡泛著白光,也不知道是不是魚蝦。鹹腥的海風裡夾雜著新鮮海貨特有的氣息,讓人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景春熙側臉看了一下胥子澤,忽然發出懇求,她沒注意自己語氣柔軟,又有點撒嬌的意味。“孝康哥哥,我想去海灘玩一下。”
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可愛的笑容,讓胥子澤不忍拒絕,隻是點了點頭。
這一次在崖門村雖說吃了不少海鮮,卻幾乎天天待在家裡。不說出門玩,就是崖門村的小碼頭都沒空靠近。
所以,她想海了。想海水的清澈,想巨浪的洶湧。
“熙兒要撿貝殼,”翻身下馬,看見旁邊是一塊乾爽的沙地,上麵還零零星星長著一簇一簇的青草。那些青草在風中輕輕搖曳,沙粒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金光。
她忍不住建議,“我們中午就在這紮營吧,煮上兩大鍋海鮮粥,就著帶來的糕餅吃,肯定美味。”說著還舔了舔嘴唇,好像已經嘗到了那鮮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