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Chapter 4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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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也說過,排球在日本絕對算不上熱門運動,而仙台cens也隻是打打挑戰聯賽的半職業球隊而已,所以麵前的粉絲感謝會也顯得格外冷清,我粗略估計一下大概隻有四五十位粉絲前來現場。

我和黑川隻是過來湊熱鬨而已,所以縮在觀眾席的角落,看著排球場上新搭建的台子,選手們來來往往,退役的、退團的、轉會的,離開的人意外的多。

“我還以為運動員會比較固定在同個俱樂部。”

“其實大部分運動員都因為各種原因頻繁轉會。”

接著我們被迫觀賞了一番極具日本特色的尷尬表演,所有的選手都要到前麵進行一番非常難以形容的才藝展示。裡麵的一位年齡偏低的主攻手戴上滑稽的假發開始跳舞扮醜,我歎為觀止且非常抗拒。

“我死都不要上台講漫才。”我板著死魚眼說道。

旁邊黑川和我同個表情:“我也是。”

黑川遠遠望著抱著鮮花在台上微笑流淚的森山七瀨選手,半晌她問我:“為什麼要突然退役呢?明明現在還是一名運動員的黃金時期。”

“……可能也沒有突然,也許森山前輩早就在心裡數著這天的到來。”

“我不懂……”黑川喃喃自語。

我並不會把森山七瀨因為情緒激動而不得已向我吐露的私事隨便轉告給外人,隻能簡單地說:“排球可能已經無法給森山前輩帶來快樂了。”

沒想到黑川的回答出乎我意料:“可是排球本來就不可能隻會帶來快樂吧。”

我驚訝地望向黑川,她卻一臉坦然麵對我。

“雀,你還記得國中的時候,你問我喜不喜歡排球嗎?”

“嗯,那個時候你是說你不喜歡,因為……”

“因為喜歡是一種輕飄飄的、愉悅的情感,可排球對我來說還是好沉重。”

“……我以為你上高中之後狀態好很多。”不管是技術,還是與隊友的溝通,甚至是虛無縹緲的未來,黑川已經做到心裡有數,麵前的目標和道路都已經毫無陰霾,大步向前即可。

“那確實,我也覺得自己確實是更喜歡排球了。”黑川湊過來,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順勢摟住她。

“隻是,排球對我來說依舊是一種……”

“複仇。”

黑川仰起頭對我說,輕鬆的表情後麵是經曆不知道多少時間積壓著的沉重如岩石般的東西。

“像是對父母、對家庭、對我的弟弟,甚至對學校、對老師、對整個世界!”

“這是改變不了的,因為我就這樣長大……”

“……這樣真的好嗎?”

這個問句脫口而出,但又後悔。

人生是否要執拗在某個痛苦又充滿誘惑的點上,還是蛻變成更加健全、擁有所謂更加光明的人生更好?不過雖然這樣說,後者又怎麼可能容易。

“我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我隻能這樣了。不管經曆什麼,我都會咬碎然後吞下去的。”

“所以……我不會放棄排球。”

黑川小心翼翼過來抱住我。

“雀,你呢?”

“我啊……”

我苦笑著說,順便拍拍黑川亂糟糟的腦袋。

“任何困難都可以把我打倒……最近發現我大概是這種人。”

不管我是不是真的這種人還是隻是我定期陷入內耗的死循環,反正表麵上看脆弱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打倒似乎另有其人。

“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東京?”

信高在電話裡的的語氣堪稱冷靜,冷靜到像是殺完一個人之後可以妥當埋屍並且在警察麵前鬼話連篇。

“我們已經沒有人能夠對付珍妮了。”

“……我就可以?”

“至少你還沒有被使用過,說不定她會覺得新鮮呢。”

我強烈抗議這種把我不當人的行為。

“她又怎麼了?我看社交媒體她不是還是天天出去玩,然後在卡拉ok裡麵唱難聽的歌嗎?”

“我們沒人知道。就在前天,她練習的時候扭傷了腳,然後開始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然後劈裡啪啦說一堆英語,我都聽不太懂。”

“說不定隻是因為痛。”

信高沒理我繼續說:“重點是,她哭得太厲害,結果引來隔壁男排的注意。你還記得木兔吧?”

我想起來,是那位情緒起伏巨大,長得像貓頭鷹,會發出奇怪嚎叫的選手。我和他還交換過郵箱地址,但是幾乎不聯係,除了他偶爾會在重要比賽的時候發來一句“要記得看我的扣球哦”,應該是群發。而木兔和信高確實是同樣就讀東京的梟穀學園。

“和木兔有關係?”

信高的語氣變得咬牙切齒:“非常有關係。他和珍妮簡直就是麻煩的二次方。”

“他聽見哭聲然後跑過來——為此我還去痛罵了木葉一頓為什麼不把他攔住。他天真地想要安慰珍妮,但是他又聽不懂英語,珍妮又隻講英語,整個就是雞同鴨講。”

“然後珍妮很煩,你也知道她這種人這種時候會變得非常刻薄,她就開始罵人,什麼idiot。這回我們之中有人聽懂了,然後都嚇得不吱聲。”

“本來還在慶幸木兔還是聽不懂,不過他這種時候非常不合時宜地讀懂了氣氛,問一圈剛剛珍妮究竟在說什麼,我們都忘天忘地不說話。”

“他就隻能轉頭問那位男排新來的二傳,那個二傳也挺怪的,居然很尊敬木兔。我當時還以為他要傻愣愣的要說,幸好他還是會看一點眼色。”

“但是木兔從對方表情看出不對,接著他可能使用了他這輩子所有的智力和情商吧,居然醍醐灌頂,意識到珍妮一直在罵罵咧咧。”

“所以最後我們要哄的人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誠懇地說:“請節哀。”

“反正,木兔那邊丟給木葉和赤葦了——赤葦就是那個新二傳。但是我們這邊已經沒人能哄得動珍妮。”

我歎口氣:“是珍妮又鬨著要見我嗎?”

這回反而輪到信高沉默。

“……她其實沒有。”

“這次她看上去真的好傷心,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原因,她也不肯說。其實,平時的時候珍妮雖然不至於態度不好或者看不起我們,但也不太會和我們談心。我已經算是和她最親近的了,但是……”

我順著她的話繼續說:“因為珍妮覺得你不會懂?”

一時間信高沒有說話,隻有淺淺的呼吸聲,隨即她自嘲著說:“是啊,我不懂。”

“也許有些事情隻有你懂吧。”

信高倒也不是真的希望我去東京哄珍妮,而是如果有時間的話給她打個電話聊聊,看究竟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我掛斷電話,重重陷在椅子裡,椅子底部和地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老實說從第一次認識珍妮起我們就勉強保持著稀薄的關係,並且一大部分都由珍妮維持。因為從第一印象來看,我倒是不覺得我會和她很合拍。她看上去很美國,這裡沒有貶義也沒有褒義。那種全身圍繞著的天真、輕浮又刻薄的氣氛,我雖然算不上討厭,但也談不上喜歡。

我知道為什麼信高老是強調她不懂。

不管怎麼來看,珍妮比我還要像是那種這輩子沒吃過多少苦的人。談排球,她有所有日本人都望之不及的完美身高和天賦,談家庭,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錢來出國旅行,讓她就讀學費高昂的頂級私立。除此之外還有那種微妙的被供起來的社會氛圍——畢竟能夠加入排球社還能光明正大的留長發,除了那張白臉人還能因為什麼。

當然我們所有人都會知道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也會有痛苦的事情。

但是信高無法共情。

說不定珍妮也發現了,周圍的人並不覺得自己的痛苦是痛苦,隻是一種矯情,所以不願意與她們傾訴。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理解,因為我也很想要190厘米的身高。

「to jenny:聽說你在體育館嚎啕大哭?」

「fro jenny:誰告訴你的!好丟人!」

「to jenny:所以發生什麼了嗎,小可憐」

「fro bad」

「fro jenny :suzu,我們去喝酒吧,我請客」

「to jenny:日本20歲之前禁止飲酒」

「fro jenny:沒人遵守這種愚蠢的規則」

「to jenny:美國21歲才能飲酒」

「fro jenny:誰在乎,我去年就喝過了」

「to jenny:你怎麼買到酒的?」

「fro jenny:日本人分辨不清外國人的年齡,我隻要穿露臍裝和超短裙過去,根本沒人問我年紀」

「to jenny:[讚]」

「fro jenny:不想喝酒的話,我們就去卡拉ok吧」

「fro jenny:拜托,lease」

「to jenny:看來你真的心情很不好」

「fro jenny:我真的很想回美國」

「fro jenny:我也不想打排球了」

我打字的指尖頓住。

這段時間放棄排球的人以及她們所擁有的各種原因都縈繞在附近,猶如細絲但是卻如影隨形不消散。

現在,珍妮,擁有194厘米身高的你,在日本打排球幾乎是碾壓的你,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什麼樣的痛苦。

「to jenny:好,我來一次東京」

「fro jenny:love you uch 」

當酒精度數隻有5%的朝日啤酒擺在我麵前的時候,也許作為一個好學生需要掙紮一番,可我隻是利索地撬開玻璃瓶蓋,然後給自己灌上幾口。

珍妮有點驚訝:“好猛,你不會醉嗎?”

“這個隻有5%。”

“可是我喝多了啤酒也會醉。”

我聳聳肩:“我沒有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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