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的酒量和酒品均很爛,在灌自己兩瓶度數隻有5的啤酒之後就自顧自開始胡言亂語,嘰裡呱啦主要是在罵人,我煩得不行就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對嗆,意外的是她沒有很生氣。
“總比怕我要好吧。在學校的時候很多人見我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扭捏得很惡心。所謂朋友不就是能夠互相叫‘bxxch’嗎。”
“你看看你的用詞,怎麼可能討人喜歡。”
“誰在乎。”珍妮嘀咕著,“不過我想要男朋友……可是周圍全都是矮子。我不會高中時期無法t處吧,好丟臉。”
我看著這個頹廢倒在沙發上意識不清、暗紅長發糊臉的美國青少年,惹人憐的可愛和引人痛恨的惡毒、陽光開朗和輕浮愚蠢同時在她身上浮現出不同的光影,融合成屬於她的個性。
“……少看點《緋聞女孩》,感覺你智商已經下降到一個不忍直視的地步了。”
珍妮明顯沒有在聽我說話,還在重複剛剛的話題:“沒關係,總會有人願意和我sc,陌生人也可以,隻要長得帥……”
突然她猛地捂住臉,然後重重抬起腳在空中胡亂踢了幾下,差點碰到我,我飛快地站起來。
“我會被fuuka殺掉。”她喃喃自語。
我警惕地盯著她,可是剛剛那一通可能把珍妮搞累了,她頭一歪直接昏睡過去。要不是我時刻注意著她到底喝了多少酒,否則就這個樣子我還以為她喝的不是啤酒而是伏特加。
然後,這個家的主人就這樣倒地不起後,丟我一個人在這裡不知道要繼續乾什麼。我拿出手機,裡麵有黑川和實哥的郵件問詢,我都一一回複。實哥問我這次要請多久的假,我想了想,打算回複今晚應該就能回去,可是突然又跳出一封新的郵件打斷我。
「fro信高風夏:你現在還在珍妮家嗎?」
「fro信高風夏:我馬上就到。」
馬上什麼的用詞還是過於謙虛了,因為下一秒就有人開始砸門,砰砰砰,可謂是來勢洶洶。我低頭看手機屏幕一眼,再抬眼去看珍妮,她依舊不省人事,毫無醒來的跡象。
我去開門,迎麵就和信高撞上。
她雙手抱在胸前,麵色平靜——但明顯是假裝,所壓抑的怒氣簡直按耐不住要從她身上泄露出來,就像暴雨前的天色,明明看著還是灰茫茫一片平靜,可其實那些雲早就滿溢,積壓的傾盆大雨便要砸下來。
就連一直非常理直氣壯的我都未免產生一絲心虛。
信高向前邁步直接擠進玄關,順便把門關上,我不得已連連後退。
“我聞到了酒味。”信高語氣平靜無波。
“額。”我再次後退幾步。
“高山,你沒陪她一起喝吧。”
“額。”我眼神躲閃。
信高直接爆炸,她火冒三丈衝過來扯著我的領子大吼大叫,還瘋狂搖晃,我覺得我的腦漿都要被攪渾,頭暈目眩。
“你知不知道——我們如果被抓到喝酒會被禁賽!甚至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我好一會兒才逮住機會在混亂中為自己狡辯幾句:“所以我喊她一定要回到私人住所啊,放心吧,我確保了一路上沒人知道我們在買了什麼。”
信高冷笑一句:“你看上去很自豪嘛。”
“……私人場所喝酒如果不是現在警察或者老師突然殺過來查崗的話,不可能被發現的。”
信高冷哼著放開手,然後甩下我,非常輕車熟路地噔噔噔跑到客廳,完全沒管沙發上四腳八叉的珍妮,抄起茶幾上的沒喝完的酒瓶先是拿到廁所然後倒進馬桶再衝水,隨即打開排風扇,然後在水龍頭下洗瓶子。最後她竟然把空酒瓶直接放進了看起來似乎是珍妮父母的臥室的垃圾桶裡,我在旁邊目瞪口呆,心想這是可以的嗎。
但是她明顯沒有管我。回到客廳後,信高接著把沒有打開的酒瓶塞進冰箱,看上去是想要偽裝成父母買的。她收拾殘局,但是並沒有打開窗戶通風,而是選擇打開空調的換氣功能。
一切似乎都在幾分鐘之內清理完畢,我還茫然地站在原地,被信高的這通連招打得沒有緩過神來。她卻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瓶寶礦力水特,用強硬的口吻命令我喝。
“我隻喝了半瓶並且度數隻有5°……”
但是在信高看死人般的冷酷眼神中我最後還是乖乖地把寶礦力一飲而儘。可還沒完,信高又掏出一罐看上去像是保健品的東西,我驚恐地發現標簽上寫著什麼“薑黃之力”。
她沒理會我的拚死抵抗,直接拿出一粒褐色的藥丸塞進我嘴裡。那種惡心的生薑味和苦澀的草藥味混合在一起,我差點吐出來。
我在劇烈咳嗽並且忍受口中彌漫著的異味的同時,不忘指著珍妮控訴:“為什麼她不用?”
“她自己睡幾個小時之後就好了。而且你比她危險,被抓住可以說是死路一條。”
珍妮依舊沉睡如死豬,半點動靜都沒有,很懷疑她喝的到底是啤酒還是安眠藥。不過我從信高這些極其熟練的行動裡看出來這應該不是第一次她幫珍妮擦屁股。
我的嗓子還是不舒服,開始喝很多水,想要衝淡“薑黃之力”那詭異的味道,信高滿意地點點頭,因為水喝得越多酒精排出得越快。
“16歲可以結婚,20歲才能飲酒,這是什麼狗屁規定。”我抱怨著,“飲酒要比未成年人x行為嚴重那麼多嗎。”
“你們彆以為我不知道,美國要21歲才能飲酒吧。”信高冷冷說道。
“可是誰在乎,大家都在喝。”
“高山,你已經開始和珍妮說一樣的話了,這很可怕,以後離她遠一點。”
我大口歎氣,在離珍妮最遠的沙發椅上仰頭坐下,信高猶豫片刻,實在是不願意去坐在珍妮的腳旁怕被她踢,就偏要擠在我的單人椅裡。
“所以,你們今天聊好了嗎?‘隻有你們懂的東西’。”信高的語氣有幾分陰陽怪氣。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我隻是單純的在聽而已。那些問題解決不了的,所以讓她發發牢騷之後就會自己好起來。”
“那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嗯……異國留學的思鄉之情和身高太高導致天天撞頭以及買不到合適的衣服,此外還有交不到男朋友什麼的吧。”
由我這樣總結似乎變得寡淡無比,我和信高麵麵相覷,半晌她移開目光,撇撇嘴吐槽:“好普通。”
“普通的高中生當然隻有普通的煩惱。”
信高半抬眼,掃視我一遍,懷疑地說:“是嗎?總感覺高山你天天心裡老是糾結著一些很不普通的東西。”
我一愣,然後想要逃避這個問題般扯起嘴角,但沒有說話。
“現在已經下午四點半,你要回宮城?”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可是會很趕……”我想要不在爺爺家住一晚算了,正好明天還能找時間與黑尾孤爪見一麵。
但是信高接下來的話讓我有幾分驚訝:“其實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我們社團來一次練習賽。我們監督很歡迎。”
“為什麼?”
“因為他說什麼春高上看不見你很可惜。想讓你和珍妮對上試一試。”信高扶額歎氣,看上去似乎也對這個略顯散漫的監督很是心累,可我心想對方不會是想要複仇宮城縣國體奪冠吧,畢竟如果把珍妮從隊伍裡剔除,那麼梟穀女排的實力要跌很大一部分。
“可是珍妮不是扭傷腳?”
“檢查發現其實沒有大礙,更多的是她摔一大跤覺得很痛所以爆哭。”
“那我們現在過去……”
我話還沒說完,珍妮突然如同詐屍般直愣愣坐起來,對著這邊大聲喊:“不行!等會兒要去卡拉ok!”然後她就因為起身速度太快導致大腦供血不足而再次倒下。信高就像是個恨鐵不成鋼的老母親,雖然滿臉都是厭煩但還是任勞任怨地過去收拾爛攤子。
珍妮手腳並用向我爬來,活像奇行種,她撲過來求我:“lease!她們沒人會唱英文歌!”
如果珍妮指的是她天天在社交平台轉發的那些震得耳朵疼的歌的話我也不會唱,但她還是苦苦哀求,撒潑打滾。信高沒辦法,不過確實如果今年珍妮沒辦法參加社團活動的話,我再去和剩下的人打練習賽好像也意義不大。
最後,在信高逼迫珍妮飲下一瓶寶礦力和兩顆“薑黃之心”,確保至少表麵上珍妮周圍毫無酒氣之後,我們三人才最後朝著最近的卡拉ok進發。不過珍妮要想信高保證自己從明天開始就正常進行社團活動,不能再隨便翹掉。
然後我和信高在珍妮興高采烈開始大唱特唱kesha的《tik tok》後都戴上痛苦麵具。
信高麵對著kesha喝多然後在彆人家裡醒來的v,滿臉愁容:“你說珍妮以後不會也會這樣吧?”我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彆擔心,如果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第一個撥打120把珍妮拉到醫院,留她自己付天價救護車費。
“我覺得珍妮好像還是有一點點底線的。”
“真的嗎。”信高沒什麼信心。
我卻笑起來:“說不定就是信高你呢。”
“……為什麼這麼說?”
“原本她念叨著什麼鬼話,但是最後表示要是被你知道了會被殺掉。”
信高微微愣住,然後不好意思般挪開麵頰,碎碎念著:“她才從來沒怕過我。”
珍妮非常不爽我們兩個完全沒在欣賞她的表演,朝我們大叫,我們隻好敷衍地拍拍手。珍妮還掏出自己的智能機甩給信高,讓她拍下自己的英姿,等會要發sns。
“su,你來挑一首。”
珍妮聽歌沒什麼喜好,她一般什麼火就聽什麼,比如她現在就在瘋狂演唱《oker face》和《bad roance》。信高完全水土不服,在珍妮發出“rahrahahahah!”之類的嚎叫時,她擺出宛如看類人猿演馬戲的表情。珍妮不僅要唱,還要模仿dy gaga跳舞,信高麵無表情地如實把這些堪稱黑曆史的東西記錄下來。
信高自己是喜歡yui那種類型的歌手,清新甜美彈唱女聲,我說我喜歡搖滾。
“不要和我說你喜歡the be hearts。”
“リンダ?リンダ。”我故意這樣說。
信高露出死魚眼。
珍妮沒有放過我,一定要我陪她合唱幾首,我說我都不太會啊,雖然這些節奏感強的歌多聽幾遍都能背下來大半。
“katy erry還是taylor swift。”
對我來說taylor的歌很好唱,但是我倒是幾乎沒有聽過她的歌。katy倒是因為teena drea過於火爆導致我不聽見都很難。
其實本身我並沒有想要和珍妮一起鬨的想法,但是隨著歌聲漸入,我緊繃的肩膀慢慢鬆弛下來。珍妮的歌聲混著伴奏在包廂裡回蕩,她胸腔裡脹滿溫熱的氣流,仿佛要衝破束縛,追尋自由。信高緊貼著我,我能感受到她偏高的體溫。我好像體會到了胸口湧動著的久違的喜悅。
所以在歌曲進入到第二段落時,我拿起話筒站了上去。
這還是繼我國二文化祭之後第一次有人拍攝正在唱歌的我。
我一開嗓信高震驚了。
“你和珍妮相比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彆。”
聽到如此差彆評價珍妮居然沒什麼反應,反而很高興的樣子。特彆是在高潮部分來臨之時,她模仿歌詞中的那樣,把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可惜我並沒有穿緊身牛仔褲,我們在台上鬨作一團。
“i' ht jeans
be your teena dreaht
let you ut your hands on ht jeans
be your teena dreaht……”
但是信高形容我們兩個在台上互摸,讓她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她不顧珍妮的反對錄視頻的時候直接把珍妮的部分給截斷,隻留下我的獨唱和我們的合唱,因為她覺得珍妮簡直要玷汙我的歌聲。
“發我一份吧。”
“行,你要發給宮嗎?”
“……這是不是太奇怪了,有點肉麻。”
“你還會怕這個。”信高諷刺我。
珍妮沒有聽懂我們的談話,天真發問;“iya是誰?”
我才意識到珍妮完全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今天在珍妮大叫“什麼!”中結束。
前一天鬨過頭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我頭腦昏沉,但是也不忘記去租一輛拉風的摩托開去音駒,然後大咧咧站在門口等人。
後來的孤爪表示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想要立刻找條縫鑽進去的時刻。
“……為什麼要騎摩托?”孤爪虛弱地問,因為旁邊陸陸續續有很多學生在偷偷摸摸往這邊瞧。黑尾倒是看上去興致勃勃,還上手摸了幾把車。
“因為我在宮城的時候也騎摩托去見過外校的朋友,所以想來個對稱。”
孤爪堅決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