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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198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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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琦問道:“你明年要乾什麼?”

“我看看能不能再做點事情,順便過點個人生活。我需要一些新的沉澱,寫出新的。”

邵琦說:“寫一點國內的吧。其實我們也采訪了胡後宣教授,他說,他還是最喜歡你寫的《落葉歸根》……”

胡後宣是個研究甲骨文的,他當然最喜歡“落葉歸根”了。

又有人問:“聽說餘老師您還有一部軍旅文沒有寫完,到什麼時候,讀者們才有機會見到這一部?”

《血戰老山》!

一部有現實原型的紀實文學。

餘切本來應該在兩三年前就寫完,被各種事情耽擱了。

結果這幾年一過去,老山戰役都快打完了。再過一段時間,等到老大哥一垮台,兩邊都特麼要說和了。

假如越南人真的聽他的廣播,恐怕“哥倫比亞之旅”對他們來說也是很震撼的。

那個作家不僅大搖大擺的回家了,還在西方世界中也有了些名氣。

餘切向邵琦保證“明年一定寫完。”

“真的嗎?”邵琦不相信。

餘切有點尷尬,隻能說“這次我一定會寫完的。”

大家互相對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

餘切等人在波士頓過了新年。

大使館在這個地方組織了新年聚會,全美那些對母國還有感情的華人名流們,往往會選擇赴宴,看看能不能之後為大陸做一些事情。

華人科學家李政道和楊振寧先後來見過餘切。這兩個人已經絕交了,但都對《地鐵》係列很感興趣,故意錯開場合來。

餘切答應他們,會在自己的裡麵給他們套上馬甲,他們非常高興。

這兩人都喜歡,而且嘗試過自己寫,都無功而返。

他們作為頂級物理學家,對那些科幻中超凡脫俗的物理概念並不覺得稀奇,反而覺得像江湖騙子一樣,顯得很可笑。

比如,他們兩個都不喜歡《三體》,楊振寧尤其如此,覺得太花哨了。

但是對那些有考究的就不一樣了。

楊振寧說:“你這部不像那些,你不是一個太空歌劇類的東西,你是真的有些見解。我相信一些東西在未來會發生。”

李政道也表示:“餘切確實寫的很好。現在大家討論的是你的隱喻——那些被屠殺的印第安人們。但我認為,這本的科普價值被忽視了。”

這是當然了,《地鐵》裡有一些主角裝備的未來科技,本來就是以後要發展出來的科技。

要不怎麼說餘切的具備前瞻性呢?

餘切順勢邀請這兩人來燕大講課,李政道是燕京大學畢業的,已經在中國大陸的科研所擔任教職了,他當即答應。

楊振寧卻拒絕了,因為他接受了港地中文大學邀請,時間安排不過來。

他反而替港中文來邀請餘切:“你來我們港中文吧。講講文學,我也熱愛文學。”

餘切隻能大笑著糊弄過去。

楊振寧覺得他可以把中國人請到美國來學物理,用美國人的錢,白嫖美國人的設備。而且他給了一個讓餘切挺信服的理由:

“搞物理要麼不要錢,要麼很要錢。根本上來說是很要錢,這是物理學的大多數情況。李政道來中國,是因為中國為了表達誠意,努力滿足他的科研條件——為他建造正負電子對撞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但是餘先生,你自己想想,中國人真的需要這些嗎?”

“你家鄉還在討論修大壩,還在普及教育,是不是要先做好這些再談其他?”

李政道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楊振寧在餘切這兒告狀,也很生氣道:“難道我們現在腳踏實地,就不能仰望星空?他這麼想,人類永遠不可能登月。我隻是個開始,我還要利用我的影響力,請其他美國科學家來……沒有最基本的硬件,彆人憑什麼來?”

餘切隻能和稀泥。

這是個爆發於八十年代末的巨大爭論,持續四十年,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直到李政道都離世了,還是沒有勝負。

從理智上,餘切支持楊振寧一些,但他現在不比當初,他說話很有影響力。他如果在這站隊,真的會牽連很多人的命運。

攝製組的邵琦問餘切:“他們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餘老師,你讚同誰一些?”

餘切搖頭道:“我誰也不讚同,交給時間吧。我不了解科學。”

我不了解科學。

這句話後來成了個梗,因為他不是理工科的,但是科學按照餘切的樣子去發展。

錄像帶發回國內之後,國內忽然意識到餘切是個魅魔,他可以把那些還能發揮餘熱的華人名流請來。八九十年代的華人境遇十分糟糕,往往是第一二代華人居多,他們既融入不了美國社會,又舍棄不了美國的優渥生活。

文化上是中國人,身體已經是美國人的樣子了。

所以在美國是美國人,在中國是中國人是一個好辦法。

加上拉美有許多文學家本身是社會活動家和外交官……

國內忽然發現:

聶魯達能做活動家,為何餘切不能做?

文學家天然就被讀者信任,看他的書就代表認同了他的一部分。

李政道和楊振寧能在餘切這當著攝像機撕逼,就代表有餘切的場合他們很放鬆,有安全感,這是其他人給予不了的。

於是大使希望餘切能代表大陸,對海外同胞拉拉關係,“有投資就搞投資”,“有學術就搞學術”……

大使姓沈,在外交係統乾了很多年,資曆頗深。他私下裡邊兒還是一個翻譯家,外語溜得不行。

餘切的在美國紅火的時候,大使趁熱打鐵,翻譯過幾篇餘切寫過的短文拿到報刊上,一些在美的華人也通過大使來找餘切索要簽名。

像貝聿銘、王安這些人,都是通過大使才和餘切見到的。

沈大使和餘切認識很長時間了。四月份時,餘切赴美就和他通過氣兒。之後餘切在美國的生活也受到了他關照,新年後不久,電腦大王王安剛從中國大陸回來,沈大使前去拜訪王安。

碰壁了。

王安拒不見客。

隔了幾天後再去,王安還是拒絕見麵,也不透露自己為什麼不見麵。

沈大使慌了,因為王安承諾了很大一筆投資。不知道他為啥忽然改了主意,難道是國內有誰惹到了他?

在大陸,王安受到領導的接見,一路上都有人為他接風洗塵。而在美國的大本營,反而隻有普通大使和他交流,讓他感到了不尊重?

但是在美國,誰還能有那麼大的名頭,讓王安肯出來見見麵呢?

沈大使就想到了波士頓的餘切。

“去年10月份的時候,王安在首都訪問時承諾要擴大投資,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這麼做。我們想是不是還有什麼擔憂?餘切,我聽說王安的大兒子是你的書迷,可能你出麵問一下要好一些。”

“有多少投資?”

“他說會在滬市投資十億,開辦幾條電腦的組裝線。還可以把美國的軟件也引入到中國來,在中國的大學裡麵組織起電腦班。餘切啊,21世紀是電腦的世紀……”

電腦班?

豈不是將來最早的那一批互聯網大佬,都受了我的恩惠?

“十億人民幣嗎?”

“十億美元!”

餘切聽到後嚇一跳,他知道外彙對這時的中國人有多麼重要。

一美金寄到國內,一般的情況是一分美元也收不到,全部要換成外彙券或是人民幣。而且還不是等額,比如一美元應當換成八塊錢,而實際上可能隻給你換兩塊錢,三塊錢。

所以胡後宣給餘切寫感謝信是應當的,他不知道,餘切寄那五萬美元是打了招呼的,否則他五千美元都拿不到。

王安現在春風得意,《時代周刊》把他評價為“全美五大富豪”,在宣布將要於中國大陸進行投資後,股票市場對王安的決策很看好,他的身價大漲,兩國都很重視他。紐約自由女神落成的100周年,美國的大統領授予他“全美最傑出的移民”榮譽,發給他“總統自由獎章”。

他為啥不擴大投資了呢?

餘切也感到納悶。

曆史上王安本想投資大陸的,結果破產太快,沒來得及。

現在他已經投資了一些錢,收益很大,怎麼會不乾了呢?

要知道,電腦組裝線曾是渝市的主要產業支柱。王安真要投錢進去,再過個十來年,實惠會落到餘切的父老鄉親頭上。

打聽之後,得知王安本人現在在休斯頓。餘切和大使等人飛去休斯頓拜訪這位富豪,王安的兒子接待的他們,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機場駛入勞斯萊斯的車隊,等他們都進去後……

“砰!”

關上車門。

王安的大兒子王列忽然說:“餘先生,沈先生,我父親的情況你們千萬不要透露出去,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餘切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

王列還是搖頭,欲言又止,非要讓他父親王安來解釋。

車到了一片巨型建築物,這裡燈火通明,來來往往都是白大褂,有的還戴著實驗室用的護目鏡。抬頭一看有很大的d標誌。

d andern!

沒想到王安居然在d安德森——一到這,餘切和大使都明白了。

因為這是全美最好的癌症治療中心,也是全世界最好的。

它本質上是個研究型醫院,實驗室裡麵一些藥物超前於市麵上幾十年。一些得了癌症的富豪往往就常住在這裡,或是花錢養一個實驗團隊,專門針對自己研發藥物。

王安得癌了!他要掛了。

餘切恍然大悟。

原時空王安確實是幾年後就去世了,但沒想到竟然這麼早。

在碩大的私人病房裡麵,王安聽說餘切來了。他睜開眼睛,恭喜餘切拿到了“美國書評人協會獎”。

“我在這裡看過你的紀錄片,餘切。我很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文學,而是因為你的觀念。”

“在你看來,隻要你能力超過了其他人,就沒有什麼種族的區彆,我讚同!你是我們的一個旗幟,我們華人都需要你這樣的人。”

餘切耐心聽著。

王安開始講述他的故事,這個故事映證了為何餘切在華人中廣受歡迎。

餘切所扮演的形象,餘切不客氣的舉動,是華人一直以來想要發出來的聲音——有的人已經忍不住發出來了!

王安在後世看來是個失敗者,他其實也很霸氣。

他是交大畢業的理工科學生,孤身一人在美闖出事業;回國後滬市那邊組織了個“交大校友會”,很多他的學長和學弟都來赴會了。

然後學長和學弟們看到王安作為華人複雜的一麵。

在王安所帶來的眾多高管中,有至少一半都是洋人。為了方便這些洋人,會上安排了翻譯。

王安看到後大失所望,堅持撤去翻譯員。“我們已經在中國,我可以講漢語,大家都講漢語。”

接待的學長學弟們問:“那些白人高管們怎麼辦?”

王安說:“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誰叫他們不學好漢語!”

中方的人感到詫異:“我們雖然是歡迎宴,其實還有一些合作上的交流。這些人難道個個都懂得漢語嗎?他們不懂,我們怎麼進行接下來的談判和交流?”

王安公司的公關部長,這是一個華人女性。她說:“他們會習慣講中文的。因為他們所在的是王安的公司。”

“在我們公司,華人的地位不說比洋人高一等,至少也是平起平坐,對我們客客氣氣。您可知道,在一些美國的其他公司,不要說平等,就連用廁所,華人和洋人都要分開。王老板給了我們真正的尊嚴,這是在海外社會很難體會到的。”

之後,這些洋人成了鼓掌機器。無論王安說什麼,洋人高管們都極力鼓掌,好像聽得懂一樣。

權力迫使他們聽懂了王安的中文。

……

王安回憶自己這次“衣錦還鄉”的經曆時,儘管人在病床上,卻精神抖擻,說得人都發熱了,忍不住坐起來。

他旁邊的大兒子王列則默默的流淚,緊緊抓住王安的手。

中國人講仁義禮智信,因此,耍脾氣是不是一種錯的事情?

是的,但也不儘然。

沈大使的心情十分複雜,忽然將目光轉向餘切:他也看過《東風壓倒西風》,儘管他已做了很多年的大使,但這一刻才意識到為何餘切會如此的被華人們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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