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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燕大的“吃飯”福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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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切又問:“除了吃飯,還有沒有其他困難。”

“困難多了。談戀愛沒有錢,朋友約去郊遊,沒有一輛自行車。全燕大好像每個人都有自行車,可偏偏我沒有。這都能忍下去,隻有吃飯忍不下去。”

“我的肚子並不聽話。”

這話簡直是掏心掏肺,這人也邁進燭光當中來。

果然長得不高,也很瘦弱。餘切不認識他,料想他沒有成為個很知名的人物。

其他人聽罷各有各的想法,漸漸的都進入到燭光裡麵。極端貧困的並不多,大部分人是一時手頭拮據,加上學校風氣如此。

這樣的現象,不僅老師在抱怨,原來學生也有許多苦衷。

一張張臉望著餘切,燭光在他們的臉上跳動。

他們完全的信任餘切,開始像那些年看餘切書的時候,心裡麵想過的那樣一一把自己的情況告訴這位朋友。

在京城,餘切有十三套房。他已經很久沒有回過讀者的信件,他也是人,而讀者的信件他根本不可能回得完。

無數人把心裡話告訴餘切,但凡是餘切回一封信,都能引起熱議,

《十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餘切的回信”,把那些頻繁問到的事情總結到一起,讓餘切來回答。

餘切能怎麼回答呢?

他的回信在十年二十年後會是真知灼見,但仍然扭轉不了當下的迷茫。

餘切曾寫過《大撒把》,那是一個針對留學生的成人童話。而這裡有更多的學生,個個都比顧顏優秀,可是不要說留洋,就連維持學業,他們也沒有信心了。

下海潮能引得教授都要辭職,對學術界失望,何況是沒見過世麵的學生?

餘切端起了那個蠟燭,放到正中間,然後從台上走下來,坐到了前排的桌上。

他道:“你們都站起來,都站起來嘛!不要坐著,起碼要平視我,和我一樣高。”

路不宣站起來了,但他生得不高,站起來還不如餘切倚坐在桌上。

馬亞楠,一個校園報刊的女編輯更是如此了,站起來的她還要稍微仰望餘切一點。

至於其他人,他們有的高有的矮,卻出於尊重等等因素,選擇稍微彎著腰。

餘切很不滿意:“站起來,站直了!你們不這樣,難道我要蹲著?這兒的人個個都是狀元,都比我厲害,我復讀過幾次呢!你們有點做狀元的誌氣!”

大家紛紛站直了。

這是很奇妙的體驗,餘切鼎鼎大名,是活著的傳奇。而餘切卻讓他們平視自己,他們既興奮,

還有難言的恐懼。

個別嬌小的女同誌,仍然沒餘切高。

餘切自有辦法,他拉出板凳說:“你們已經能平視我了,現在站到板凳上,站在這個地方看看我。”

學生全傻了。

路不宣問:“這是不是違反了規章製度,學校規定說—”

“哪一條有這個規定?”餘切說,“燕大誰要因為我站了板凳,和我算帳。我就去水木大學。”

餘切怎麼能去水木大學呢?

他是燕大的活招牌啊。

餘切非要他們站到板凳上,他們沒轍,隻好這麼辦,教室裡響起了拖動板凳的聲音。板凳不夠多,那些本來就長得高的,就把位置讓給女同誌,讓他們來站上去。

“我就這麼講課了。”

“誰要還比我矮一點,就請你站到桌子上,不過要注意安全。”

馬亞楠是校報的編輯,她忽然覺得會有故事,她問:“餘老師,我能不能再寫一次文章,這次不投期刊了,就投到咱燕大的文學板塊。”

“我不會收你版權費的。”餘切道。

隨後,路不宣乾了一個事情。

桌上的蠟燭,已經被餘切的軀乾擋住了。路不宣給蠟燭搭了個板凳,好讓大家看清楚餘切的臉。期間融化的蠟燭滴在他胳膊上,他卻沒有察覺到。

他已經完全被餘切的舉動吸引住了。

燭光中,餘切的眼神熠熠生輝。“我就不說什麼學分或者製度了,你們都學過馬原,事物總在變化。有時你現在覺得做倒爺好,未必好;你認為讀書白讀了,未必白讀了。”

“燕大是最好的學校,永遠都是!除非有一天我去了水木大學—因為我是有眼光的。”

眾人沒料到餘切會講這句話,忍不住笑了。

卻見到餘切又說:“我導師胡岱光是個好人,純粹的學者。他是我的楷模,可能沒有驚天的貢獻,卻在他的能力範圍內,總是要做一點事情。”

“這也是我想和你們講的。困境總是貫穿於人生的始終,而走出來是暫時的,社會有社會的困境,人有人的困境。”

“如何對待困境,卻把我們分為了兩類人。有人會被困境擊垮,有人能夠不斷的爬起來繼續向前,我想真正的成熟應該並不是追求完美,而是直麵自己的缺憾。”

“看看現實中的例子。有多少才華橫溢的音樂家,終其一生沒有登上過維也納金色大廳的舞台?有多少勤懇的科研工作者,默默無聞的在實驗室度過一生?他們都白活了嗎?當然不是,這些不成功的嘗試,也構成人類文明進步的基石,這是燕大學生要去做的事情。”

“再看看我,我在這,我和你們一起。”

說到這裡,這堂課已經打了鈴。

學生們卻不願意離開,也不想拿走蠟燭。因為一旦拿走,那種燭光夜話的氛圍就消失了,他們很難再有這種安全感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餘切宣布下課,而且說“我應該為此寫一篇”。

一些人的臉上已經有淚水。很少有人傾聽他們的想法,尤其是這樣厲害的人物。他們真切感受到了自八十年代以來,作家和讀者之前那種“無與倫比的親密關係”。

這種關係曾在老山戰場上發生過,也在東南亞的遊子那發生過文學的厚重再一次降臨到燕大的教室。

人們頓時知道:自85年來長達兩年的文學“科學實驗”要被碾碎了,因為餘切已經歸來。

路不宣激動的問:“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餘老師?”

“你會見到我的。”

又有人問:“下一次代課,是不是還是餘老師來?”

“我不知道!”餘切說。

其實是不太可能見麵了,給胡岱光代課是一次偶然。起碼還得再過幾年,餘切才會做轉型教授。

而那時候這些人自然已經離開了。

餘切用上了錢忠書曾回答書迷用過的話:“你吃了個蛋,未必要見那下了蛋的母雞。在你感受到我來過時,我已經在你身邊了。”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陽光透進來,恍若隔世。

路不宣忽然道:“我叫路不宣,餘老師,你記得我嗎?”

餘切很驚訝,點頭笑道:“我記得你。”

又有人說:“我叫馬亞楠!餘老師!”

“我也記住你了。”

“周海濤!”

“記住了。”

“李賀。”

“記住了。”

所有人都把名字說給餘切聽。餘切耐心的和每一個人握手,這給校報的編輯馬亞楠留下很深印象。

她回去把這一場談話簡明扼要的寫下來,稱之為《燭光“夜”話》。

她回憶餘切當時的模樣,即便已經過去幾個小時,現在想起來仍然讓她心神激盪。了些時間平復自己的情緒後,馬亞楠寫道:

“人生中失敗是長久的,而成功是一時的。如何對待失敗,卻把我們分成了兩種人—這是餘老師前不久和學生們的談話。這個時代為何要讀書?餘老師給出了答案。”

“他說,讀書本來就不是萬能的,世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情。我們就是這樣的學生,時代賦予了我們進取的責任。這是餘老師作為師兄的寄語。”

寫到這裡,馬亞楠忽然意識到餘切的話存在矛盾。但她不知道矛盾在哪裡。

餘切的演講這麼精彩,不能浪費掉了他的話!

馬亞楠拿著稿子到處問。

不過,馬亞楠是個本科生,家裡也沒什麼背景。現在又十分忙,大家趕著寫文章,一時沒有人搭理她。

《燕大校報》的前身是《燕大日刊》,創立於民國蔡圓培時期,雖然名義是個校報,實則對教育界很有影響。小小一個校報,裡邊的人各自都有來頭。

有個叫衛國英的女編輯,恰好也在校報的辦公室。她是專業編輯,特地被調來校報的,業務熟練,總能很快的把事情做完。

衛國英正好有空,她見狀道:“小馬,你怎麼了?”

馬亞楠才說出:這是一篇“燭光『夜』話”。

“什麼燭光夜話?做新聞,不要藏頭藏尾,搞大學生文學那一套。要讓讀者立刻知道寫的什麼。否則,他們就會失去興趣。”

“這是餘切的燭光夜話。”

“什麼餘切?是哪個餘切?”

“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餘切!”

隻見到衛國英那臉瞬間轉成紅色,然後又是白色—最後衛國英說:“我來幫你看看。”

等馬亞楠過來了,衛國英又小聲道:“小馬,你以後見到餘切了,千萬不要說我講過那些話。

+

一張a5大小的稿紙鋪在桌上,就這一會兒,其他人都來湊熱鬨,外圈的都墊著腳往裡看。

“餘切終於讓咱燕大發文章了?”有人說。

一個冷知識:燕大內部刊物很久沒有刊登過餘切的。

上一個這麼乾的是五四文學社,被餘切搞的半死不活。這是一個不遜色於校報的數十年文學團體,如今卻喪失掉了影響力,被新現實社團取而代之。

連社長駱一禾都“叛逃”了。

眾多編輯快速看馬亞楠寫的稿件,了解情況馬亞楠解釋道:“我總覺得餘老師的話有些問題,可我不知道如何理解。”

什麼問題?

誰敢說他有問題。

衛國英道:“不是問題,就是一些邏輯上的缺失。餘老師說沒有長久的成功,為何他總在成功?他贏了一次,兩次,三次—他贏得太多,以至於他談論起失敗來,都好像是很有了解。”

確實是個大漏洞。

好比一個中彩票的告訴你,不要相信運氣。全天下就他不能說這句話。

不過,老練的衛國英還是找到了彌補方法:

“餘切的成功,不就是別人的失敗嗎?有的人會長久的成功,大多數人會長久的失敗,餘切說的正是這大多數人。”

全編輯部立刻行動起來,把這篇稿子修了一番,迅速發到校刊上。

餘切這邊直接找到胡岱光捐錢“你又要捐錢?”胡岱光呆住了。

“這不是直接捐錢,而是一個動態的『吃飯”獎學金。而且不是由輔導員,或者某一行政主管來決定的,決定這個的是食堂員工。”

餘切開始和胡岱光說這筆錢要如何用。

他要捐五十萬塊錢,先試行一段時間。如果效果好,可以請到社會上其他企業來讚助。

一生裝逼不弱於人的牟期中可能就是這種受眾,隻要燕大學子能瞻仰他的風采,說一聲“牟期中陽春麵”,“牟期中豬肉粉條”,他怕是要慷慨解囊。

“這影響不好吧?”胡岱光說。

“那學校自己出錢,我就不說什麼了。”

“學校拿不出錢”

“那就先試一試。”

“誰來承擔試一試的責任?”

“我不知道,水木大學可能願意承擔。”

“何必要到水木大學?就在咱這試一試吧!”胡岱光的眼神很堅定。

燕大後世不知道有多少以企業冠名的大樓,個人讚助的實驗室也不少,能有什麼不良影響。

該製度的執行其實需要對糧票進行統計。

目前,在京城的許多地方,已經不再需要提供糧票。但在燕大不是這樣,大學校園是執行糧票最為堅決的地區之一,直到1992年年末,燕大的食堂仍然需要糧票,並對學生使用糧票進行限購和發放,直到徹底取消糧票製度。

而後世在國內許多一流大學,有這麼一個隱性福利:

學校針對學生的飯卡消費進行統計。如果有人長期多頻次的在食堂消費,並且多次消費額都遠低於平均水平,學校就認定該學生實際為“貧困學生”,會自動往飯卡充錢,這個過程隻有貧困學生自已知道,不驚動任何人。

燕大如今缺少的,就是這麼一個“福利”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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