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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餘切的第一個資助人(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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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食堂飯補”政策暗地裡得到實行,每月統計兩次飯票。

如果這期間學生總是吃得清湯寡水,且消費額一直小於一毛錢,就會被記錄下來。

然後發兩張四毛錢的菜票,可以吃排骨,也可以排骨賣完後,換其他同價格的菜。

路不宣這兩周日子很好,神仙一樣。

平日有看,到了周末,有排骨吃。

但他不知道學校為何大發慈悲?

因為前幾年,學校還辭退了一批老教授,而且給不出滿意賠償。隻能讓人“發揚風格”,有的老教授氣得都落淚了,因為全家都指望教授的工資。

教授都如此,何況學生?

僅僅兩周過去,“領票”大軍已經快速擴大。

如今一到發票的時候,學一食堂的排骨窗口就要排起長隊,人人都有票,人人都能吃。

燕大學生很聰明,也很有組織力。

這個政策被學生摸透了之後,學生就故意搭夥,控製在人均消費一毛錢以下,好白嫖那兩張四毛錢的排骨票。

原先門可羅雀的排骨窗口,到發票的時候,居然比打饅頭的還多。

倒反天罡了!

誰有這樣的能力?

路不宣已經加入“新現實社團”,成為社團少數幾個大三的社員。

一般來說,學校社團招收大一的來充人數,大二時就要競選社團乾部了,大三隻有極個彆人還留在社團,這種人往往把社團經曆和事業掛鉤。

由於燕大在全國高校中的特殊性,總能接觸到頂級資源,即便是混學生社團,也能積累經驗。

劉振雲就因為“新現實社團”社長的位置,常常作為學生代表,參加京城的“作家研討會”,他一個農家子弟平步青雲,被選取《十月》做編輯。

要知道,上一個被選進去的駱一禾,是高乾子弟中的高乾子弟。

你說狀元?

這裡誰不是狀元?

程國平和褚付軍兩人,都在努力的爭奪這一位置。程國平要做“餘切的跟隨人”,做一個徹底的餘切研究者。

“從二十歲到三十歲,我準備就做好這一件事情。我研究文學史發現,文學不是漸進的,也不是螺旋的,而是全取決於那幾個人,他們發揮的好,文學就前進,他們開始亂搞了,其他人才能出頭,但也達不到那樣的高度。在這方麵,它確實有一些唯心主義的情況。”

“但也是唯物的,因為首先要存在這個人,才能有那樣的文學。”

“關公戰秦瓊,就是這麼樣子,就是可以拿來比。這就是做研究。”

這是程國平的原話。

而褚付軍,也是真心實意的尊重餘切。順便收獲一些名聲,人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我們已經回顧了餘切的大多數文學作品,現在,我想說一下餘切為何和其他作家不同?”

程國平的話把路不宣拉回到現實裡。

他問道:“你想想,到底有什麼不同?”

“餘切能寫外國文章?”路不宣說。

程國平搖頭,沒有嘲笑他。但是褚付軍忍不住笑了,說:“你不知道美國的黎錦揚,不知道燕京師範的熊式一,至少也該知道林語堂吧。”

“他早就用英文來寫,據說被諾獎提名過兩次。論英文寫作先驅,餘切絕對排不上號。你知道《出路》,那你知道《唐人街》嗎?這是一本英文,寫粵省赴美移民的!半個世紀前就已經在美暢銷!”

“林語堂是誰?在我們燕大嗎?”

剛開始,路不宣為自己的淺薄感到尷尬。

“在寶島。他研究紅學,研究論語……”

“那怪不得我不知道!”路不宣隨即就寬心了,“春雨行動?還是未婚妻的分手信?還是留洋和留守的抉擇苦痛?林語堂從來不關心我的生活,我當然也不需要知道他!”

程國平和褚付軍一時語塞。

你從前並不是餘切的擁躉,怎麼如今攻擊性這麼強?

餘切雖然厲害,但也不能說,全天下隻有一個英雄。不承認彆人的功績,這是很狹隘的。

對餘切來講,這也不好。儘管這樣的“餘切迷”越來越多。

因為新人就是會取代舊人,讀者總是更強烈的感受到同時代作家所施加的影響。

蘇軾的年代,可能未必覺得他比李白差。

褚付軍說:“你這是強詞奪理。林語堂做研究很厲害,餘切這方麵也厲害,但是做的卻是經濟學研究,從文學上講,有點可惜。”

路不宣此時發覺,自己還不算是個正統中文係的。

因為他不覺得餘切這麼搞有什麼毛病。

他仍然不看《紅樓夢》,至於論語?那更是什麼玩意兒?

滿嘴大道理,要按照這一套在地裡麵吃飯,可要被人欺負死。

然而,程國平卻愣神片刻後,興奮地拍路不宣的肩膀。“你接近於我的答案了,這是為什麼餘切比其他人厲害!他關心我們的生活,隻要我們還活著,還能說話,餘切就是這一代的第一。”

“隻是這答案還太片麵,做研究,要的是理性思維。”

路不宣問:“那你作為研究者,你以為餘切厲害在哪?”

程國平卻賣起了關子。“這個問題,下一次再來探討。我們今天的首要任務,是吃這個便宜排骨。”

“對!”褚付軍也大笑道:“我雖然賺了些錢,可是有白拿的排骨吃,為什麼不吃?”

“這排骨哪來的?”程國平問。

“不知道,我聽說有的老師也來打飯,結果被告知僅限學生。”褚付軍說。

“誰啊?這麼討厭,學生的便宜也占。”

“聽說是西語係的俞老師,不是餘切的餘啊。”

“這人不配姓‘餘’,彆人還以為他和餘切有什麼關係。”路不宣冷不丁說。

他已經徹底成為一個標準的“餘切書迷”。

——

2月下旬,餘切跟胡岱光來見校長。

安陽的甲骨文世界大會,已經在召喚他。

餘切要把“飯補”儘快定下來,成一個校內文件。

胡岱光勸說道:“餘切,搞飯補不能是你一個人來出錢。最後還是要靠社會來幫助。”

餘切自然知道:“我隻管起個頭,後麵有人要跟著來的。以後給燕大食堂供飯吃,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破了頭也要來,到時候我就功成身退。”

胡岱光又說:“丁校長是美國回來的,研究數學。我們幾位數學家和他都有私人關係。你要對他客氣一點。你數學不好,林一夫的數學也一般,更要和人打好關係。”

“我還能對校長不客氣?”餘切笑道。

燕大學生能無禮到這種地步?

胡岱光簡直是杞人憂天啊。

兩人來到燕大的辦公樓。

沒想到丁校長卻被一個學生堵住了。

這學生問:“校長,你有沒有時間?你想不想讓燕大重返五四的輝煌?我想就燕大發展的前景和您談一談。”

丁磊孫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非常和藹的說,“可以。但是我有客人來了,我們要不單獨約個時間?”

這學生立刻順著丁校長的眼神,往後邊兒看,先是看見了胡岱光,然後是餘切。

餘切!

是那個餘切嗎?

《校刊》上說:餘師兄孔武有力,看上去像個健美運動員,有時甚至有些嚇人,但他隻要一笑起來,你立刻會被他的熱情所感染。

這學生是個女孩,留著個馬尾辮,特彆乾練。她竟然不自覺的站直了說:“我姓趙,叫趙澤虹,您是衝擊西語世界最高獎——塞萬提斯獎的餘師兄嗎?”

“我就是那個人。”餘切忍不住笑了。“你介紹介紹你唄?”

就是這個笑,就是這個!

“我是本科生,還沒什麼可以拿來說的。非要說的話,我是京城84年的高考狀元!”

京城狀元!

確實是碾壓我小小的萬縣狀元了。

“好,那你太厲害了!你今後肯定比我強,我還複讀過。”餘切向這姑娘表示敬意。

這位女狀元,立刻就臉紅了,說:“那你們先談,我等會兒再來。”

她又對丁校長道:“校長,我是代表同學們來的。”

丁校長早已經習慣了:“不見不散。”

這姑娘又看向餘切……

餘切主動說:“我那會兒也在,你有什麼都可以來問我。”

隨後,餘切跟著丁校長去他辦公室。丁校長開口便道:“五十萬看來是不夠用的,最多幾年,甚至一兩年。現在撤退還來得及,影響不大。”

“什麼撤退?我不打沒把握的仗。”

《地鐵》這本書,在美國給餘切帶來的稿酬收入,今年要達到百萬美金。

這還不算多,當下美國排名前列的作家富豪,數百萬上千萬美金一年的比比皆是。隻是他們大多寫的通俗文學,而餘切的,還算是有些門檻。

百萬美金,也隻是美國一地的稿酬罷了。

如果真拿到塞萬提斯獎,怕是有好幾個百萬美金。

丁校長聽到他這話一愣,大概估計了一下餘切的收入,心裡知道小看彆人了。

這位學生,未必太遜色於那些香江富豪。

五年前,丁校長在美國哈佛做訪問學者。

他是數學家,這個學科不容易有直觀產出,一般工資要比其他工科教授低,油水也少。

然而,哈佛是個特例,因為他們的數學教授很多人跨界在金融界當顧問,於是在本職工作能拿到二三十萬美金的情況下,還能拿到數十萬甚至百萬美金不等。

這給當時的丁校長震撼太大。

這麼清貧的崗位,都能狂攬數十萬,何況是暢銷書作家。

丁校長回憶道:“我是在美國得知,我被選出來做校長的。我的使命就是平衡好財政,退掉一批人,提拔一批新人上來,可這都需要錢來安撫……我算來算去,愁白了頭發,卻發現隻要幾個美國教授的工資,就能輕易解決。”

餘切一聽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成了。

因為他有錢,這是超能力。

到辦公室裡麵,丁磊孫堅持要給餘切和胡岱光沏茶。

又說:“我就確認一個事情,幾年後錢用完了怎麼辦?”

餘切道:“用完了我來補,幾年後自然會有人要加入進來,就像是春雨行動當初一樣。”

“燕大管不了其他學校,燕大隻能管燕大。你以個人作家的名義成立基金,還是匿名捐款呢?”

“都不是。我以校友的名義,後麵其他校友也參與進來後,就轉變為校友的集體資助項目。”

好,好!

丁磊孫完全沒問題了。

既保證了後續資金,又師出有名。

尺度也控製得當。

遍布於全國大學的“新現實社團”,餘切在做了兩年後就急流勇退了,原先以為是他太忙,現在想來是餘切真的明白。

這樣的人,又老道又真誠,又成熟又理想,怪不得胡岱光喜歡他。

丁磊孫談到連載於《校刊》上的《燭光‘夜’話》,這才是真正要關注的。

“簡單來說,這個文章不僅在燕大,在高校圈都引發了熱議。我想那個趙同學,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找我的。學生不願讀書,寧可退學做生意!老師也有怨氣,堂堂教授不如擺攤。”

“我還看到,你有一篇要寫出來。你是否願意連載到《校刊》當中,讓全校學生都免費來看呢?”

胡岱光和餘切都愣了。

沒想到校長說的這件事。

“我是燕大的學生,我的文章當然能被拿去連載了。”餘切道。

“可不是這樣!”丁校長笑道。“我第一次知道你,就是因為學校有人連載了你的文章,你大打出手,我可對你印象太深了!”

“因此,同不同意,我得問你的意見才行。”丁校長問道。

“同意,我怎麼會不同意呢?”

這代表當初的事情翻篇了。

餘切回味起來很有意思:那時候是他使壞,被輕輕放過了。

現在丁校長的舉動,表示餘切沒錯,他隻是維護作家的尊嚴。

因此,反而要走上這麼一遭。

這丁校長雖然是學數學的,但是心思非常細膩啊!怪不得讓他來做校長。

老丁上任的時候,被朋友苦勸——形勢不明,你最好再看看。老丁沒有講那些屁話,直接把自己當刀子用了,得罪了不少人。

季線林肯定就不喜歡他。

先是把季線林辭退了,而後發覺老季也有幾分本事,又發幾十塊錢一個月,請他來做教授。一去一回,把他的院係主任編製搞掉了。

餘切正這麼想,不料出來後那個趙同學還在那。趙同學一見到丁校長,立刻開始談論起“如何搞好燕大”,談到了民國時期的蔡元培,談到了燕大兼容並包、人才輩出的傳統雲雲……

接著,用有點強硬的口吻,給丁校長提了幾個建議。

話裡話外,她覺得校長乾的不咋地。

這恐怕是後世的大學生,想都不敢想的。

趙同學提出啥建議呢?

任意選課、隨便轉係等等……丁校長全都接下了,說“這個事情,我們也在研究和解決。”

學生又說:“我們還需要好的老師,燕大如今有這麼多大師,這麼多院士。可是他們不怎麼上課了,為什麼學生不上課?我想,如果是大師來的話,學生自然就會尊重了。”

“大師的時間很緊啊?比如餘切,你說他算不算大師?”丁磊孫笑道。

“他當然是大師了。論寫,全燕大誰比得上他?”趙姑娘理所應當道。

“那你覺得,餘切以後來做老師可不可以?”

“可以!完全可以!現在就可以!”這姑娘高興得不行了。

“餘老師還沒完成學業,還不行。讀完了博士,他可以來做教授。但我們可以想一想,餘老師以後來文學院,還是經濟學院更好?”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一愣。

胡岱光立馬道:“經濟學院!餘切首先是一個經濟學者。”

學生說:“他肯定是個文學家啊……經濟學也不是不行,我好像聽說過。要不都做?”

丁校長道:“你的建議很有參考性,我們以後會來研究和解決……”

“——不是?”餘切無語了,“沒有人問我的意見嗎?”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正主還沒發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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