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士珍保證後再次回到羈押室,劈頭蓋臉就將胖局長訓斥了一頓。
胖子不敢對視他的眼睛,隻能尷尬地應著:“長官長官,下麵的人也是看這廝不老實,所以”
“所以就打他了?還想屈打成招?”李士珍冷冷道。
胖局長諾諾不敢言語。
李士珍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稍微軟了下來:“這件案子委員長也在關注,軍統的人更是虎視眈眈,要是錯了一步,你和我都吃不了兜著走。哼,彆案子還沒進展,就惹出來一堆破事。”
胖局長想了想,硬著頭皮問:“可是,他,他要是還不肯說,怎麼查?”
李士珍麵無表情,斜了他一眼:“除了打臉,就沒有其他彆的辦法了?想不出來,我看你這個分局局長也彆做了。”
說完,冷哼一聲,直接走了。
胖局長明白了,不打臉就不打臉唄,換個辦法收拾就是。
他眼珠一轉,馬上叫來幾個手下叮囑一番,很快那人就被拖到了老虎凳前。
這次不過幾分鐘時間,局長就拿到了結果,他馬上找到陳土木和李士珍彙報:“啟稟長官,屬下費了一番口舌,分說厲害,嫌犯終於幡然醒悟”
李士珍不耐煩地打斷他:“說結果。”
“是,嫌犯交代說自行車是他妻弟低價賣給他的。”
陳土木問:“既然是正常買賣,一開始他為什麼不說?”
“此人妻弟叫吳能,是在幫弟子,平時喜歡乾點偷雞摸狗的事,他懷疑這車是偷來的。他一是擔心說實話妻弟要坐牢,更擔心幫派分子報複自己。”
“偷來的?”陳土木一臉鬱悶,他暗忖,自行車是幫派分子偷來的,莫非這夥人將凶手的車給偷了?
這麼巧?
他和李士珍無聲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但不管如何,先要將這夥幫派分子抓起來再說,即便是偷的,也要問出什麼時間從什麼地方偷的。
陳土木略微沉吟,馬上下令:“既如此,先將此人羈押。警局的人馬上出發,找到吳能和他的同夥,將這些人一網打儘。”
“是。”胖局長挺身一禮,意氣風發地走了。
這次警局的效率很高,倒沒有讓陳土木再失望,不過一個小時,連帶吳能在內的七人被一網打儘。
人一抓到,胖局長馬上向陳土木彙報:“陳長官,人已在審訊室,您要不親自審?”
“好,帶路。”
陳土木走進其中一間審訊室,身後的局長馬上指著一人說:“陳長官,這家夥就是吳能的妻弟白勝。”
陳土木盯著審訊室的那人,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被架在審訊椅上沒有絲毫緊張,反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此刻正歪頭瞪著他。
打量此人幾眼,陳土木問:“自行車是你賣給吳能的?”
白勝撇撇嘴:“你誰啊?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老頭子是誰嗎?”
“你個小比崽子”局長剛想罵人,就被陳土木揮手止住,饒有興趣地問:“脾氣倒是挺衝,你家老頭子是誰?”
“說出來嚇死你。”白勝輕蔑一笑,“我師父姓王諱武,師爺是悟子輩的杜先生,怕了吧?敢抓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土木笑了,原來是杜月生的徒子徒孫,但那又如何?即便是姓杜的也不敢在他麵前放肆。
“我叫陳土木。”
“陳土木是誰?”白勝小聲嘀咕一句,見他搬出老頭子,對方氣勢不減,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不由有些慌神,“我又沒有犯事,你們抓我做什麼?”
“賣給吳能的自行車從哪來的?”
“我哪知道?”
陳土木深吸一口氣,接手案件以來,毫無線索,他已經夠焦頭爛額的了,眼看麵前這個蠢貨換在自己麵前裝傻充愣,終於不耐煩了。他轉過身,看著胖局長:“我隻要結果,你們看著辦吧。”
“明白。”局長恭送他離開,馬上招來手下,指著白勝說,“這王八蛋連陳長官都不知道,也敢出來混,哼哼,我看他沒少進過號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他怎麼做人。”
“局長,您就放心吧。”兩個手下嘿嘿一笑,拿起一個帶長長電線的電話機走了進去。
陳土木在局長辦公室一杯茶還沒有喝完,局長就來了,告訴他,白勝願意招供了。
陳土木抿抿嘴,重新去見白勝,此時白勝臉色慘白,渾身抖個不停,滿臉恐懼。
陳土木問:“自行車哪來的?”
白勝嘴皮哆嗦著說:“我偷來的。”
“地點?”
“渝中金陵路附近的一條路上。”
陳土木看了一眼警察局長,局長解釋說:“金陵路和被害者家就隔了幾條街。”
陳土木暗忖,這麼說自行車真是凶手的?他馬上問:“你偷的這個車主長什麼樣子,還記得嗎?”
“我,我沒看到車主。”
陳土木眉頭一皺:“車子停在路邊哪裡?”
白勝想了想說:“就在路邊一個角落,我那晚本來沒想去偷車,從妓院出來,路過那時,看到那剛好停了一輛自行車,我看周圍又沒人,就順路騎走了。”
“順手牽羊?”
“對啊,反正又沒人要。”
陳土木心裡頓時一沉,之前他就覺得這事不簡單,現在看來,凶手分明就是故意將自行車留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誤導偵破工作,讓他們把大量的人力浪費在排查中,但他們就這樣上鉤了,結果被人家兜得團團轉。
線索再次斷了。
“線人?他提供的線索和爆炸案有關嗎?”何誌遠語氣急切。
張義似乎沒聽見他的問題,往沙發上一靠,思考著什麼。過了片刻,何誌遠已不耐煩時,他才開口說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個張立秋到底跑哪裡去了?何處長,你分析過嗎?”
“想過,案件發生第一時間,周遭就被我們控製了,即便他僥幸逃出包圍圈,也逃不出城去。如今各大交通要道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通緝令到處都是,他肯定不敢露麵,我看,此人不是藏起來,就是被滅口了。”
“全城的警憲特幾乎都出動了,嚴密排查不說,又有高價懸賞,我就不信沒人不動心,所以我也傾向於此人彆滅口了。”張義說著,話鋒一轉,“說不定他早就死在案發現場了。”
“嗯?什麼意思?”何誌遠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被滅口的是張立秋,而不是李愛國?可能嗎?”
他被張義這個大膽的推理和假設鎮住了。
“一切皆有可能!屍體都燒焦了,連他們的親人都分辨不出來,更何況是我們。再者,根據張立秋老婆的供述,事發當晚,他是接到一個電話後離開的,和平常一樣,估計他也不知道當晚會發生爆炸,不然肯定會流露出異樣,不說通風報信,至少也會提前給自己和家人安排好後路。”
“有道理,一個監守自盜的蟊賊確實沒膽量乾出這種事。”何誌遠思忖著了一會,又說,“他沒膽量,可那個所謂的軍師肯定有,可去哪裡找這個人呢?”
話音剛落,他又一愣,說:“不對啊,如果張立秋不知情,那他就不可能是那名內鬼,否則炸藥不可能帶進去,難道,難道死的是他,而那個李愛國還活著?”
張義笑而不語。
何誌遠明白了,坐直身子往前挪了挪:“你的線人不會知道李愛國的線索吧?”
張義神秘地笑笑,壓低聲音:“不但是李愛國,軍師是誰也有眉目了。”
“不但是李愛國,軍師是誰也有眉目了。”隔壁的辦公室中,戴著耳機的劉秘書聽到這話,眼睛裡閃閃發亮,馬上在紙上記錄下來,屏氣凝神等著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他心想,一定要將這個消息彙報給毛主任,雖然案件是由何處長主導的,但每個人都有利己的功利心,如果是毛主任破了案子,自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隨即,他耳朵裡又傳來何誌遠急迫的聲音:“是誰?”
然而,等了一會,那邊竟然沒聲音了,他神情一凝,連忙拿下耳機調試了下,裡麵呲呲啦啦的噪聲漸消,張義和何誌遠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是誰?”
“先不談這個,到時候我自會把人交給何處長你,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向你借幾個人。”
“借人?”何誌遠望著他,滿是疑惑。
“對啊,借幾個人用下。”
“這還用借?你看上誰直接招呼就是。”
“現在畢竟不一樣嘛。”張義一邊說,一邊朝唱片機走去,“何處長您辦公室也有這玩意?”
“好像有一個。”
“哦。”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何誌遠一頭霧水,剛剛還談線人呢。
“沒什麼。”張義嘴上說著,眼神卻示意他看唱片機背後,隻見這裡有個小巧的按鈕。
按下去之後,唱片機的底座露了出來,露出裡麵隱藏了的一台錄音機,此刻正在運轉著。
看到這裡,何誌遠的眼神立刻淩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