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溫榆河府在靜謐中透著低調的奢華。
莊園的車道兩側,紅外柵欄的指示燈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紅光,安保係統無聲運轉。
厚重的雕花大門識彆車牌後緩緩打開,雙職工家庭的戶主回家了。
路老板開車經過阿飛的住處“滴滴”了兩聲示意,隨即二樓的臥室燈光熄滅。
彆墅書房的小劉也聽到了動靜,從《山楂樹下》的中回過神來。
路寬穿過挑高六米的客廳,徑直走向二樓書房。
走廊儘頭的雙開門虛掩著,門縫中漏出一線柔光,混合著檀香木書櫃與淡淡的香薰氣息。
“回來啦?”劉伊妃蜷在沙發扶手邊,一截纖細的小腿從白色長裙下探出來,瑩白如新雪的肌膚被落地燈鍍了層蜜色光暈。
“回來了,緊趕慢趕,答應你十一點的嘛。”路寬脫掉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椅把上:“什麼事神神秘秘的,非要當麵說?”
“急不得,先給你泡杯清茶,再慢慢講。”
路老板站在她麵前提議:“要麼洗個澡上床說?”
“滾蛋,在臥室裡就沒有聊過正經事。”
小劉俏臉上帶著戲謔,懶洋洋地掀起帶著困意的睫毛,伸手用肢體動作撒嬌讓路寬抱她起來,得償所願後獎勵給男子一個親吻,又拍掉洗衣機不老實的大手後光腳走到茶台邊。
青瓷茶壺在她指間翻飛,滾水衝開高碎的陳香,劉伊妃仔細捧了一杯回來,又纏人精似地擠到他懷裡。
每逢大事有靜氣,少女選擇從一句玩笑話開始。
“阿飛今天有豔遇。”
“啊?這小子開竅啦?”
“隻不過他跟呆頭鵝一樣,把那個女孩手脖子都捏青了。”
路老板吹了吹茶水:“哦,那肯定是女的太醜,不怪他。”
“嘁!”
劉伊妃嬌嗔:“你還真護短啊,不過確實不全怪他,那女孩兒也是有意接近的,是華藝一個小演員。”
“叫什麼?”
“趙麗影,說在你的《塘山》裡演過配角,你還有印象嗎?”
“沒有,她怎麼了?”路老板一臉好奇地看著未婚妻,澄澈的眼神裡寫滿了誠意。
趙麗影是廊坊人,被《塘山》劇組的副導演俞飛紅選拔出來做了一個有正麵鏡頭的群演,當時他本人還在蓉城找樊建川借電影中的年代道具。
洗衣機不提,是不提俞飛紅,不是怕提趙麗影。
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
不過話說俞飛紅的《愛有來生》已經開機大半年了,中途還請他看過樣片。
隻是路寬工作太忙就沒顧得上了(拔弔無情)。
俞飛紅前後給他在《小偷家族》和《塘山》中乾過副導演,彼時路老板跟以華藝為首的京圈掀起罵戰,俞飛紅在中間做了不少工作,說了不少好話。
如果她能把跟的這兩部電影中學到的規範拍攝流程貫徹下來,做好預算控製,即便影片票房不佳,也不至於像上一世那樣巨虧。
畢竟“人鬼情未了”的題材擺在這裡,和市場是格格不入的。
劉伊妃目光微斂,把趙麗影窺得的秘密一字不差地轉述。
“楊蜜才3個點的股份,有點不值一提,沒想到現在可能打草驚蛇了,不礙事吧?”
路寬擺擺手:“我都直截了當要了他十個點股份了,楊蜜這一點算什麼。”
“不過如果按照趙麗影的說法,王大軍顯然會給出回應的。”
他皺眉道:“如果近期沒有回應,要麼是王大軍不信任這位華藝一姐,要麼是楊蜜自己起了歪心思,選擇不告訴你。”
“楊蜜嗎?不會的吧?”劉伊妃不是對這個塑料閨蜜有什麼幻想,是不覺得她背刺自己有什麼好處。
特彆是親眼見證過上午的小王八短腿實況之後。
如果說兵兵可能因為恨意做出不理智的選擇,大蜜蜜就毫無必要了。
“她也許不會,但她現在也不是自己說了算,不然《功夫之王》的角色是怎麼拿到的?”
路老板端著清茶輕啜:“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以為凱申當年不想懲治腐敗?但他的立身之本就是宋係為首的江浙財閥,怎麼搞自己的大舅子。”
劉伊妃聽得一愣,旋即想起去歲出發美國之前,楊蜜和許多金請她介紹跟男友見麵的那一次,這位煤二代小許也許並非表麵看來這麼淳樸憨厚。(396章)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萬一範兵兵。。。”劉伊妃選擇暫時忽略對局勢影響較小的大蜜蜜,直指問題的核心。
“擔心也沒用。”路寬坐在小女友對麵,雙手交握撐著下巴。
“所幸現在時間還早,金融危機愈演愈烈,現在華藝唯一的生路就是繼續捆綁阿狸和鄧溫迪。”
“我們到時候掌握的股份比例,還要看上次範兵兵和周訊聯合提出的對賭結果,現在一切因素都是動態變化的。”
“隻不過這十個點和心浪的股份在手,主動權在我方手裡。”
路老板笑道:“你現在去看華藝的股東名錄,隻要沒有落聽,這件事就永遠難說板上釘釘,每個人的麵目都看不真切。”
“眼見兵臨城下,馬芸難道不會斷尾求生嗎?馮小鋼就一定會忠肝義膽跟著華藝一起沉船嗎?包括範兵兵。”
他話音頓了頓:“永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人性上,我們有時候連自己的想法都把控不了,又怎能指望彆人始終如一?”
“歸根結底,還是要看雙方的實力對比,隻要問界保持壓倒性的優勢扼住他們的生路,即便是敵人,也會變成朋友,不過是搖尾乞憐的朋友。”
“之前是放任他們發展壯大,也為國內電影行業做做貢獻,下麵兩年就是逐漸收網的時候了。”
劉伊妃沉吟了片刻,去消化這番話裡的潛台詞:
“我懂了,就像《論持久戰》關於敵之優缺點和我之優缺點的論斷,這是力量對比的動態可塑性。”
對比自己驟聞消息時的驚慌而後淡定,顯然他更有一種沉穩運籌帷幄心態。
這一刻,小劉不免想到2005年8月25號自己的生日之前,不也是同樣的情況嗎?
大花旦麵臨可能遭遇的局麵,選擇鋌而走險,最終差點因為一張照片三敗俱傷——
劉伊妃遠走北美,兵兵被收拾地死去活來,路老板也麵臨著計劃暴露的風險,最終是假意逼著她給周軍遞了刀子才解決的問題。
很顯然,經曆了那一次事件之後,他已經有了強烈的警惕,不會基於善變的人性去做任何決策和判斷。
劉伊妃的目光落在男子翻動書頁的側臉上,台燈暖光給下頜線鍍了一層淡金,眉骨投下的陰影讓眼神更顯深邃。
他修長的手指在紙頁間遊走,指節偶爾在某個段落停頓、敲擊。
少女清楚,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像棋手在掂量落子的力道。
劉伊妃調侃試探道:“你會不會很遺憾,本來可以穩穩地人財兩得,現在隻能多費腦筋,步步為營了。”
洗衣機口嫌體正直:“不遺憾啊,我可是理性人,你以為跟你真心相愛?這是數學題啊!”
“我得到你也是人財兩得,你的吸金能力隻會比範兵兵強,而且是越來越強,何樂而不為?”
小劉撇撇嘴,嫌棄地看著男友:“你說的這個吸那個什麼,它正經嗎?”
“正不正經試試就知道了,哈哈!”路寬一口茶水飲儘,抄起尖叫的未婚妻,踹開書房門就往臥室而去。
小彆勝新婚,何況今天是520,務必要炮製得小女友喵喵叫!
翌日,遊完泳吃完早飯去上班的雙職工在車上閒聊,劉伊妃突然想起自己對趙麗影的安排。
“你覺得妥不妥當?要麼為了穩妥起見,現在就讓她解約離開?”
路老板笑道:“待著吧,她現在就是個小透明,說不定到時候還能發揮個奇兵的作用。”
“楊蜜是把精明都寫在臉上了,這個趙麗影根據你描述,屬於把我太想進步寫在臉上了。”
“娛樂圈千人千麵,也是挺有趣的,全世界如果所有人都一個樣還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你說的挺對,張娜拉和湯唯之後,內地沒有什麼圓臉形象的女星,是條賽道。”
劉伊妃點頭:“我覺得她人挺聰明的,很會審時度勢,在關鍵時候不會昏頭,也有一股子狠勁。”
路老板笑笑沒有說話,他總不能給女友劃定固定的活動範圍圈養起來,誰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工作圈。
況且以劉伊妃現在的段位,兵兵也被她的仁者無敵壓製得死死的,一個小趙又算什麼事了。
離奧運大廈還有路口,劉伊妃突然將下巴擱在他肩頭,栗色的發絲垂落在深灰色西裝上。
她小鹿般眨了眨眼睛,唇邊漾起狡黠的梨渦,一臉期待地看著男友:“她倆臉上寫的字你都看明白了,那我呢?把什麼寫在臉上?”
洗衣機清了清嗓子,側頭附耳,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咬著耳朵。
呼出的熱氣又癢又麻,說出的話卻很大逆不道——
“縱欲過度。”
“我捶。。。”
路寬早有準備,說完就死死地鉗製住野蠻女友,叫她不能動彈,劉小驢隻能咬著牙一氣之下又氣了一下。
後者努力掙脫又不敢太用力,二人角力之下,導致整個車身在紅燈前麵晃來晃去。
阿飛看著後視鏡潑灑的狗糧頻頻皺眉,眼神飄向窗外眼不見心不煩,可看著鐵騎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趕緊把奧運大廈通行證拿出來示意。
交警大哥看了看車牌、車標以及通行證,敬了個禮就走了。
冷麵保鏢無語地看著天天玩鬨個不停的情侶,以往車裡都是洗衣機洗乾甩淨的清爽,但越來越能聞到一股愛情的酸臭了。
路老板好容易哄得女友偃旗息鼓,後者也不管阿飛在場,狠狠地反諷:“你才過度呢,看你那黑眼圈,馬上都趕上張一謀了!”
“我過度你就要報廢了,哈哈。”洗衣機嘴嗨了一句趕緊轉移話題:“你想好什麼時候領證沒有?”
“哼!看情況吧!不高興就不領了!”
“一言為定?”
“我踹你的腚!”小劉笑著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到洗衣機身上:“我得想一個特彆的日子,讓你從此有妻徒刑!”
“好吧,等你的判決書。”車輛在奧運大廈門前停下,路寬輕輕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老謀子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估計已經啃了一遍《山楂樹之戀》,我估計這事兒能成,就看他怎麼搞定張衛平。”
小劉胳膊枕在車窗邊,聞言驚喜地抬眼看他:“我昨晚把書大概瀏覽了一遍,那我今天早點下班過來,聽聽你們兩位大導演的討論。”
路老板拍了拍車門示意阿飛開車:“行,走吧。”
時間進入五月下旬,距離開幕式也隻剩不到80天時間。
行百裡者半九十,無論是對最後這段衝刺的艱難早有準備的路寬,還是屢屢收到打擊、每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的導演組其他成員,都可謂“艱難度日”。
用後世奧運會開幕式結束後,工作處處長張合平接受采訪時的話來講:
整個2008年奧運會經曆了200多天的排練,數十次的帶妝彩排,沒有一次能夠順利通過不出差錯的。
唯一一次,就是在8月8號當天。
說是天佑中華也好,說是厚積薄發也罷,但在所有創意小組團隊的工作人員看來,從5月到8月的這段時間簡直“生不如死”。
會議室裡眾人依然是神情肅穆,連最喜歡插科打諢的馬文都麵帶悵色。
“我提幾點問題吧,也是我們反複排練下來以後,我跟張導認為亟需解決的,最關鍵的問題。”
“第一點還是擊缶而歌節目中,2008名演員和節奏和燈光同步情況不佳,需要我們的技術團隊繼續攻克解決led亮度不足、演員動作和音樂卡點這一難題。”
“目前看下來,亮度問題我們找的航天科技集團,定製抗乾擾的強光模塊來改進光源問題是可行的。”
路寬看向陳奇鋼:“陳總監,關於音樂和訓練節拍你講講想法。”
後者眉頭緊皺:“路導、張導,其實這個節拍跟音樂卡點,就像節目現場的提詞器一樣,我們現在沒辦法在這麼多觀眾麵前搞,隻有另辟蹊徑。”
“我現在想的是通過燈光來引導節奏,你看行不行?”
路老板無奈道:“2008名演員都是戰士,他們帶著耳機都不能跟上音樂的鼓點,你還能指望他們看得懂燈光嗎?你認為現實嗎?”
他對陳奇鋼是有些不滿的,涉及到音樂的問題,他完全可以從耳機提示裡想辦法,重新編製節奏明快、清晰的鼓點節奏,怎麼就想著把問題甩出去了。
張一謀直截了當批評道:“老陳你這樣不行啊,雖然這段時間國內有大事影響了大家心情,可你這進度也太慢了點吧!”
路老板接著輕叩桌麵連環輸出,二人轉又唱起來了:“工作紀律就是工作紀律,沒有人能有意外!”
“一個問題提出,三天內直接負責的同誌和該節目導演要有基本應對思路,五天內要給出切實的解決辦法,一周內要保證下一次彩排和訓練體現改進效果。”
“陳總監,你自己算算現在是第幾天?”
陳奇鋼被說得額頭冒汗,本就不富裕的亂發顯得整個人更加頹唐,卻又生不出什麼辯駁的心思。
一是自己不占理,二是對麵兩人太權威。
他前腳狡辯自己實在解決不了,可能後腳兩位總導演就能給他提出個新的思路,啪啪打臉。
如果連術業有專攻他老陳都做不到,那空占個音樂總監的位置,在這裡濫竽充數還有什麼意義呢?
導演組不會給他躺在奧運後的功勞簿上睡大覺的機會。
隻不過陳總監沒有想到的是,這位總導演其實還動了其他心思。
他想跟老謀子一起,把幾位領導看好和首肯的《我和你》否掉,選擇《永遠的朋友》。
後者由意大利作曲家喬吉奧·莫羅德爾與中國音樂家孔祥東合作,莫羅德爾就是漢城奧運會《手拉手》的作曲者。
上一世奧運會主題曲的最後確定是5月初,這一世因為總導演路寬中途的意外缺席拖延至今,定稿也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情了。
國內有國內的做事方法,這不是個體看不慣或者不喜歡,就可以當它不存在的。
譬如這一項主題曲的選擇,從2007年8月開始征集方案,和開閉幕式方案一樣分為民間和定向兩種途徑。
陳奇鋼本身作為定向征集單位是沒問題的,但他同時也是評委,雖然最後的選拔是匿名,但這又能瞞得住誰呢?
麻煩的是,在路老板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上級領導又表示看好。
現在選擇權在導演組手裡,怎麼辦?
怎麼在讓領導麵上也過得去、陳奇鋼本人無話可說、又能保證導演組的權威,且不破壞團隊氛圍的條件下,客觀地選擇另一首路老板和老謀子都看好的作品?
很簡單,打破這位音樂總監的權威光環,實事求是地指出他在工作上的某些態度問題。
每一次創意小組的討論都是要形成會議記錄的,顧筠過幾天也會繼續來跟拍紀錄片,陳總監在包括擊缶而歌節目在內的許多音樂問題上的疏漏,瞞不住彆人。
事實上,他也是去年臨時頂替的譚盾,本身進入導演組的程序就有些曲折。
在中國特色的人情社會與體製規則下,處理此類敏感決策需遵循“用程序正義包裹實質意圖”的辦法,導演組現在提出陳總監在某些問題上的不作為,領導再去力挺他的《我和你》就會投鼠忌器,自然知難而退。
會議室裡的眾人現在哪裡能想到這一點,還當是這位年輕的總導演例行的問責而已。
“陳總監?”路寬再一次提示他給出辦法。
“是我疏漏了,三天之內我一定徹底解決問題!”
“三天?今晚就是第一次帶妝大彩排,你告訴我要三天之後才能解決,你自己覺得像話嗎?”
陳奇鋼囁嚅著說不出話,也沒人敢替他說話。
兩年時間下來,不到三十歲的路寬已經成為了絕對權威。
路老板沉聲道:“我提個方法,從現在開始到晚上大興帶妝彩排還有十四五個小時的時間,請陳總監立刻落實。”
陳奇鋼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忙不迭地翻開筆記本:“路導,請指示。”
“我昨天跟繼剛導演聊了,我們的想法是把2008年拆分成64個32人小隊,每個單元設置一個‘人肉節拍器’。”
“既然戰士們的音樂素養不夠,就從解放軍藝術學院挑出專人混編到隊伍裡,由他們擔任引導員。”
“但是這64個人的培訓工作,隻有請陳總監抓起來了,我想,這總比去教2008個人要容易得多吧?”
陳奇鋼連忙點頭稱是。
路寬跟張一謀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失望之色。
這位音樂總監不是沒有能力,是最近把心思都放到《我和你》入圍上了。
老謀子得了提示繼續施壓:“老陳,再談談《絲路》的音樂問題吧?現在反應出來編曲和威亞舞者們的節奏差距過大。”
“威亞舞者在空中翻轉時,音樂高潮點與動作脫節至少08秒。”
他調出彩排錄像,指著舞者騰空的瞬間:“這裡本該用琵琶輪指接管樂強音,但現在的豎琴滑音完全壓不住場。”
“你說說看,怎麼辦?”
陳奇鋼心中哀歎,囁嚅著沒有借口可找,心裡想著中午吃飯的時候私下找兩位總導演彙報下工作。
隻可惜,這一條路也被堵死了——
兩位總導演午飯並沒有在食堂吃,而是借著討論電影的借口在辦公室關起門來議事。
路寬辦公室的茶幾上攤開兩份盒飯,張一謀掰開一次性筷子,磨了磨毛刺,先夾了一筷子涼拌香椿芽。
“希望老陳自己能想通吧。”
五月的北平正是香椿最嫩的時候,紫紅芽尖裹著芝麻醬,嚼起來脆生生的帶點苦香。
路寬吹著冒熱氣的薺菜豆腐羹:“他能力是有的,就是心思太活泛了。”
“儘早把主題曲落聽,對他也是好事,專心把分內之事做好,這功勞又哪裡比一首歌差多少了?”
“是這個道理。”老謀子往嘴裡塞著榆錢糕,是食堂大師傅按著陝省方子蒸的,新摘的榆錢兒拌玉米麵,蒸得鬆軟泛青
“文人嘛,有幾個不想留名的。”張一謀飯量不大,當即擦了擦手,拿起自己那一份投票和意見表。
關於奧運主題曲。
“小路,你的給我看看,看你怎麼寫的。”
“夾在《山楂樹之戀》裡,早晨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寫好了。”路寬笑道:“非要給他陳奇鋼給掰過來,不能誤入歧途了。”
陳奇鋼的總體思路是強調奧運音樂應避免“浮躁的程式化表達”,轉而追求“細膩、敏感的中國式情感”,這與導演組“去人海戰術、去口號化”的開幕式整體設計理念是一致的。
隻不過是個人都有私心,隻有通過這種曲線救國的方式給他提個醒了,也不算放棄同誌。
老謀子看著路寬給兩首歌的評語:
曆屆奧運會主題曲多以激昂、熱烈的旋律為主,《我和你》采用極簡的五聲音階創作,風格清淡柔和、缺乏高潮,且歌詞重複單一,旋律缺乏記憶點和傳唱度,不建議選擇;
《永遠的朋友》既保留國際化的激昂節奏,又加入京劇元素,符合“中國元素國際化”的創作導向,歌曲以“友誼”、“奮鬥”為主題,副歌部分朗朗上口,易於引發群體共鳴,符合大型體育賽事對集體情緒調動的要求,建議選擇。
張一謀改編了一下作業寫完材料,又翻了翻《山楂樹之戀》,回頭衝北電小師弟笑道:“今晚要熬夜彩排,正好有時間聊聊這個劇本。”
“沒問題,晚上小劉也過來。”路寬看看表:“開會去吧,晚上細聊。”
張一謀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