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中央帝國的種子選手「北地武士」盧西恩·墨菲被“鏡像迷宮”擊敗的教訓在前。
南域帝國上上下下怎麼可能不做準備。
伍爾夫的祖父,溫斯頓·史密斯首相早在八強賽結束的時候,就針對伍爾夫可能麵對的每一個對手做了嚴密的分析。
其中就包括芙蕾雅以及她擁有的這個四階機關。
溫斯頓直接從中央帝國找了一位會布置“鏡像迷宮”的人,對伍爾夫進行了專門的特訓。
事實上,這座鏡像迷宮對伍爾夫造不成任何影響。
擂台之上,伍爾夫並沒有急著衝擊迷宮邊界,也沒有嘗試暴力破壞那些不斷變換的光廊。
相反,她在踉蹌站定後,將自己融入這片迷幻的回廊之中,就好像被困在裡麵無法掙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伍爾夫開始在迷宮中毫無目的漫步。
步伐不再疾速,甚至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遲緩。
她不再嘗試強行進行光影躍遷,而是在回廊中來回轉彎。
有時會停步觀察那些折射的光影變化,有時又會因感知錯誤而不小心撞上看似牆壁的虛影。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被鏡像回廊完全困住的迷失者。
她的身體語言傳遞出一個強烈的信號——她在「鏡像迷宮」的影響下陷入了混亂。
她身上那份屬於「光影行者」的飄逸銳氣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陷入困境的焦躁和對身處絕境的無助。
觀眾席上,來自南域帝國一方不停傳來的歎息似乎也印證了她的困境。
然而,沒有人能看到她眼眸下顯露的情緒。
那雙眼睛此刻冷靜得像兩塊在凍結的星辰。
伍爾夫每一次看似迷失的轉身,都是在暗中偵測芙蕾雅所在的位置。
她移動的方向與芙蕾雅本體的距離變化,都在她心中進行著精確的計算。
她的腦海裡已經刻畫出了一條清晰的軌跡。
她是要反向利用這個迷宮,找到芙蕾雅所在的準確方位,一擊必殺。
伍爾夫細細感知著芙蕾雅的能量波動——那種獨屬於機關術士的、精神力與機械符文共鳴產生的旋律波動。
溫斯頓首相利用特殊訓練法專門強化過伍爾夫對這種特殊波動的感知。
此刻的伍爾夫正沿著一個極其隱蔽的的螺旋軌跡,悄無聲息地縮短著她與芙蕾雅之間的空間距離。
芙蕾雅專注地控製著能量的調動和鏡像的分散,似乎完全沉浸在掌控者的視角中。
對伍爾夫的種種小動作好像並未察覺。
就是現在。
伍爾夫的雙瞳爆發出決絕的厲芒,雙手猛然合攏。
一道凝聚了全身魔力的刺目光束如同長槍般射出,直刺那個她感應到的,芙蕾雅本體所在的位置。
南域帝國眾人看到這個場景,原本緊繃的情緒瞬間舒緩下來,他們此刻也看出來了伍爾夫的計劃。
然而,一直穩坐釣魚台的溫斯頓首相,臉色卻猛地一變,驚愕的站起了身。
一旁的戰鬥神殿殿主蘭登緩聲說道:
“兩人都是戰鬥的好苗子,不過這位術士小姐明顯更勝一籌。
一個在青銅階就能掌控三個白銀階機關,甚至還能組合在一起使用,溫斯頓首相,你的小孫女輸得不冤。”
溫斯頓首相嘴裡發出喃喃:
“不可能啊,一個青銅階的機關術士,如何能同時控製得了三個白銀階的機關?”
昆汀親王意味深長地說道:
“有,不過是上古神魔時期的秘術!”
上古神魔時期!
溫斯頓的視線立刻投向了艾菲因的方向。
剛才就有一個使出了上古神魔時期才存在的心靈術法,如今又出現了一種秘術。
溫斯頓首相的臉上露出頹然之色。
擂台之上的戰鬥依舊緊張到令人窒息。
就在伍爾夫發射出來的光束即將撕裂芙蕾雅本體的瞬間。
芙蕾雅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座隻有掌心大小、布滿星環般紋路的黑色金字塔。
嗡!
芙蕾雅輕念咒語,黑色金字塔化作一個深邃無比,不停旋轉的黑色漩渦。
光束一頭撞入黑色漩渦,沒有引發任何爆炸,就像是投入無底深淵的一滴水。
其中蘊含的磅礴魔力被黑色旋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著。
與此同時,芙蕾雅麵前的黑色金字塔開始逐漸褪去顏色。
隨著光束魔力的分解吸收,金字塔表層逐漸浮現出極其複雜的暗金色光路。
這些光路急速蔓延,凝聚。
很快,一層隨著光束持續而瘋狂疊加的暗金色能量屏障從金字塔背後延展出來,將芙蕾雅完全籠罩在內,如同一個堅固的光繭。
伍爾夫的絕命一擊,竟反而成了對手最強護盾的魔力來源!
虹吸符文陷阱,五階機關。
通過吸收敵人的魔力,轉化為能量屏障,屏障的強度會隨著吸收魔力逐漸增強。
“組合技?
三個白銀階機關組合!”
整個競技場徹底沸騰了!
靈魂力量是操控高級機關的核心。
但靈魂力量是最難提升的,隻能通過冥想和自身等級的提升緩慢提升。
一個青銅階同時操控三個需要極高精神負荷的白銀階機關,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方必然是掌握了某種失傳的、能突破靈魂瓶頸的上古秘術。
芙蕾雅沒有管彆人怎麼想,發出最強一擊的伍爾夫此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正準備收回魔力,潛入光影。
芙蕾雅卻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悍然引爆了最大功率的元素湮滅陣。
這次不再是防禦形態,而是將火、水、風三係湮滅的力量,以她所能引導的極限朝伍爾夫釋放過去。
三條咆哮著的能量怒龍,瞬間撕裂開迷宮的幻影束縛,狠狠轟向顯出身形的伍爾夫。
伍爾夫隻來得及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層脆弱的影盾。
三股性質不同卻同樣充滿毀滅性的魔力洪流將她瞬間吞噬。
伍爾夫身前的影盾像紙片一樣被撕碎。
身體劇顫,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狠狠擊飛。
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重重撞在擂台的邊緣結界光罩上,貼著光罩緩緩滑落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隻剩下身上幾處被湮滅能量撕裂的傷口,冒著詭異的煙霧。
死寂瞬間籠罩了帝國競技場。
直到主裁判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勝者,錫蘭王國,芙蕾雅。”
貴族武鬥祭,有史以來第一次,闖入決賽的兩名選手全部來自五大帝國之外。
雖然在芙蕾雅和奈芙蒂斯闖入四強的時候,很多人暗中揣測過這種可能性。
但真當切切實實地發生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讓人產生了一絲荒誕離奇的感覺。
擂台之上,芙蕾雅搖搖晃晃地站著,臉色白得嚇人,唇角溢出一縷暗紅。
連續釋放控製三重白銀階機關,外加之前不間斷的施法,早就讓她的魔力和靈魂力量進入了透支狀態。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勝利了!
無獨有偶,和奈芙蒂斯戰勝索林之後一樣,芙蕾雅的視線同樣望向柯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動人的弧度。
貴賓席頂層,空氣也仿佛凍結。
夏佐親王擱在座椅扶手上的指關節因驟然繃緊的力道泛起青白。
毫無疑問,在青銅組比賽中,他,包括他身後的東域帝國,包括五大帝國,全部輸在了一個人的手上!
諸神的第一次眷顧將籠罩在柯恩精心培養的兩個女人之一的身上。
這對於跟柯恩處於尖銳敵對狀態的夏佐來說,絕對是一個十分惡劣的消息。
陰影的更深處,中央帝國貴族院首席海森堡·韋特海默靜默如山。
他的眼底掠過一絲冷光,將視線投向艾菲因的那片陰影。
他仿佛看見在那片陰影之下,有雙無形的手,正在將大陸萬年以來既定的鐵則像腐木般撕扯掰碎。
而自己很大概率就會成為對方撕碎秩序的祭品!
無數道目光越過台上那艱難挺立、一步步朝艾菲因國王走去的錫蘭公主。
掃過已經在艾菲因國王身邊端坐的奈芙蒂斯——那個昨天憑借一道“虛空放逐”便將帝國驕傲的「龍焰武士」徹底碾碎的心靈術士。
柯恩緩緩站起,迎接著芙蕾雅的到來。
站起的身影像是從黑暗中驟然拔地而起的尖碑,投下的影子貫穿整個競技場,死死壓在所有有心人的心頭。
兩個少女的逆天之力,分明來自同一個不可測的源頭。
一冠一亞,皆係於一人之手——柯恩·柯裡昂!
這就是艾菲因的國王、暗影之主、預言之子!
帝國最光耀的競技場上,大陸最巔峰的舞台上,青銅組最璀璨的冠冕和光芒儘被一人攫取。
這不單單隻是幾場簡單的比鬥勝利,這是柯恩·柯裡昂踩著五大帝國的臉,踩著舊大陸的固有秩序,向整個大陸宣告他所掌有的、顛覆常理的力量——
隻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青銅組已經被他完成了,白銀組、黃金組和傳奇組呢?
縱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很多有心人也開始從現在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了。
……
決賽在戰鬥餘波尚未散儘的第二日拉開序幕。
帝國競技場的巨型日輪魔法陣,在正午時分準時燃起盛大的光焰。
穹頂之下,貴族武鬥祭的第一個冠軍,沐浴諸神眷顧的“最強青銅”即將在今天揭曉。
然而與半決賽那兩場驚心動魄、神魔技藝初露鋒芒、遠超青銅階戰鬥威力的巔峰對決相比。
這場最終的決戰就顯得平靜許多了。
決賽的金鐘敲響,芙蕾雅和奈芙蒂斯相對而立。
她們之間的交鋒絲毫沒有半決賽甚至八強賽時那種緊張激烈的對抗。
精神衝擊、元素陷阱……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法術就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演出。
決賽的擂台上,沒有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也沒有孤注一擲的爆發,更沒有什麼逆轉、算計、反敗為勝。
兩位容貌絕倫的術士小姐在仿佛走流程般的十分鐘施法後。
奈芙蒂斯平靜地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朝著主裁微微躬身,清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我認輸。”
死寂再次降臨競技場。
隨後是更加巨大的嗡嗡議論聲。
觀賽區的不少觀眾臉上露出著不解、錯愕的神色,不過也有一些人眼底顯出若有所思的明悟。
這無疑是貴族武鬥祭設立以來,最平淡輕鬆、最缺乏火藥味的決賽了。
無數花了重金期待看到巔峰碰撞的觀眾,感到一陣荒謬的失落。
“這……就完了?”
“奈芙蒂斯怎麼直接認輸?”
“完全沒打起來啊!”
和觀賽區議論紛紛的普通民眾和一般貴族們不同。
貴賓席頂層及一些重要王國的觀禮團中,那些真正的權勢掌控者、能夠左右大陸局勢的大人物們,臉上卻並無半分意外之色。
一張張經曆無數風雨磨礪的麵孔上,表情各異,卻都各自心照不宣。
眾人的目光落在擂台之上,那個正被禮官引導、步履穩定地走向最高領獎台的芙蕾雅身上。
她雙手接過那座流淌著星輝的“最強青銅”獎杯,隨後高高舉起。
這尊象征同階無敵、承載著“諸神眷顧”光環的“最強青銅”獎杯。
就是艾菲因國王柯恩·柯裡昂為未來的錫蘭女王親手鍛造的無上權杖。
這一幕造成的影響,遠比一場比賽的勝負要深遠得多——
錫蘭王國東南沿海,某座被奎撒昂鐵甲衛戍軍嚴密控製的邊陲重鎮,城內的「天穹之鏡」早被破壞大半。
雖然蓋烏斯國王出於種種原因考慮,並沒有禁止錫蘭國民通過「天穹之鏡」收看貴族武鬥祭的轉播。
但下麵總有一些喜歡“揣測聖意”,自作聰明的蠢貨。
眼看造反謀逆的偽公主即將獲得“最強青銅”,小鎮的鎮長為了邀寵獻媚,派人毀掉了「天穹之鏡」。
並頒布嚴令,不許任何人討論有關貴族武鬥祭的消息。
可就像蓋烏斯國王顧慮的那樣,貴族武鬥祭的比賽是通過魔法通訊基站向整個大陸轉播的,即便沒有「天穹之鏡」,也有人能夠通過基站接收到消息。
鎮上一個瀕臨倒閉的酒館,陰暗的地下密室中。
燈油混濁,空氣彌漫著劣質煙草和刺鼻的酸腐氣味。
裡麵卻擠滿了各色人等,圍在一小塊光幕前,緊張地注視著決賽的場景。
當芙蕾雅最終獲勝後,整座地下室頓時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公主殿下……贏了!
贏了五大帝國那些怪物!
嘿,最強青銅!”
說話的是個須發花白的老兵,聲音嘶啞,左眼蒙著臟汙的眼罩,僅剩的右眼瞪得像銅鈴,血絲密布。
他旁邊站著一個身穿白袍的牧師,看胸前的花紋試樣,是來自大地教會的神甫。
“大地之母……”
牧師枯瘦的雙手緊緊按住胸口土黃色的神徽,灰暗的眼睛驟然爆發出微弱但熾熱的光芒。
嘴唇哆嗦著:
“榮耀歸於您!
神跡!
公主殿下是神祇意誌在人間的行者!
‘最強青銅’,這是賜福,是神諭!”
牧師猛地站起身,壓低了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神性威嚴:
“消息散出去,告訴每一個我們能接觸到的人。
錫蘭的正統回來了!
帶著神的權柄!
蓋烏斯……他篡奪的是屬於公主殿下的王權!
他是地獄派來撕碎我們國土的魔鬼爪牙!”
老兵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劣質的液體嗆得他劇烈咳嗽,蒙眼布裡滲出濕潤:
“咳……咳咳……好!
告訴後山那些躲藏的兄弟……是時候動手了!”
王冠荊棘會!
這是貨真價實的、曾經忠於錫蘭正統王室的一批人。
在經曆了蓋烏斯一脈的血腥圍剿後,殘存下來的力量。
他們蟄伏了近百年,複仇的希望早就如燭火一般微弱。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們絕望之際,會有一位公主殿下橫空出世,立起了複國的大旗,並且一路高歌猛進,如今還奪得了象征諸神眷顧的“最強青銅”。
至於芙蕾雅的身份……他們已經無所謂了。
隻要能帶領他們向蓋烏斯一脈複仇,真假不重要。
上百年的血腥圍剿,手足家人的血仇,讓這些人對蓋烏斯一脈的仇恨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初蓋烏斯先祖篡權所帶來的仇恨!
……
錫蘭中部,經濟貿易中心城市,河穀城邦。
富麗堂皇的會議大廳,巨大的「天穹之鏡」占據整個牆麵,上麵的每一個畫麵都清晰得毫發畢現。
芙蕾雅接過“最強青銅”獎杯的那一刻被定格。
畫麵的光芒映亮了一張張或凝重、或陰沉、或飛速算計的臉。
圓桌旁,一個穿著華貴絲絨禮服、戴滿寶石戒指的青年煩躁地彈了彈雪茄灰,嘟囔道:
“蓋烏斯一脈果然都是一群廢物,還有五大帝國那些人,平常吹噓的怎麼怎麼樣。
居然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奪得了最強青銅,真是可笑。”
青年抱怨了一會兒,見沒人回應,悻悻地搖了搖頭。
對著上首須發皆白、沉默注視光幕的河穀城邦之主、中部七城聯盟議會議長,比爾·休斯頓說道:
“老爹,還等什麼呢!
蓋烏斯家的船馬上就要沉了,西邊那個狂妄的蠻子早晚會帶著他的情人們殺過來的。
聽說他手下那些凶殘的半獸人不吃糧食隻吃人肉!
要我說,蓋烏斯現在就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我們可不能跟著他一起落水!”
大廳角落,一個穿著低調灰色正裝的中年人臉色鐵青,對於議長長子這大逆不道的發言想要開口反駁。
但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最後同樣把視線轉向首位的老者。
河穀城邦之主、中部七城聯盟議會議長比爾·休斯頓終於從光幕上收回視線,淡笑著說道:
“公主殿下的這番風采,跟十年前艾菲因王後雅黛爾·安格瑞恩奪得‘最強白銀’,成就大陸第一美人的時候,相差無幾。
雅黛爾都已經嫁人那麼多年了,大陸第一美人的頭銜也該換換人了!”
聽到休斯頓議長這麼說,灰色正裝中年人臉色一白,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
眼前那巨大的光幕都似乎模糊了一瞬。
他下意識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背脊,想要遮掩內心的不安。
議長大人不再稱呼芙蕾雅為“偽公主”,這個信號已經足夠明顯了。
比爾·休斯頓略微感慨了一下後,目光溫和地望向灰色正裝中年人:
“恩肖先生三十年前從奎撒昂來河穀城邦就職的時候,我就跟先生說過。”
議長大人那雙總是溫和含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恩肖,甚至帶著一絲追憶往事的溫和:
“先生隨時可以離開城邦。
我想知道先生現在的選擇是?”
恩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發出乾澀的摩擦聲。
恩肖是錫蘭王室派駐中部七城聯盟的監察官,主要職責當然是充當蓋烏斯王室的“眼睛”和“利爪”。
替蓋烏斯國王看好這七座富得流油、對錫蘭戰略命脈至關重要的城邦。
不過三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恩肖沒有立刻開口,休斯頓議長也不在意。
親手遞給他一杯紅茶,指著窗外連綿的玫瑰園,不經意地說:
“恩肖先生,你看這河穀的玫瑰,是不是開得比奎撒昂的還要嬌豔?
水土不同,花便不同。
人,自然也是一樣。
你在河穀城邦生活了三十年,奎撒昂早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恩肖的視線有些失焦。
望著窗外的河穀風景,他想起三十年前剛來河穀城邦時,從休斯頓議長那裡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一幅河穀風景畫。
據說是精靈族頂級畫作大師西格維斯的真跡,整個錫蘭隻有兩幅,其中一幅在蓋烏斯國王的書房裡掛著。
畫的是奔流不息的母親河,象征著河穀聯邦的繁榮永續。
再後來,是議長大人體恤他遠離故土,缺乏對子女教育的時間。
特意安排他的獨子進入大陸最頂尖學院,中央帝國的聖輝學宮學習,一切的花銷都由熱心公益的商會解決了。
還有位於河穀城郊、風景絕佳的小型葡萄園莊園、“金色河穀”渡輪的永久股份、水晶山穀內的一棟溫泉彆墅以及幾個身材火辣的一線歌劇明星……
恩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