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杜娥眼睛的,是個畸形的鬼影。
這人影渾身蒼白,身體邊緣和霧氣相融合,看不清全貌,軀乾正中有一道敞開的傷口,懸掛在腹腔中的內臟正呼之欲出。
吳獻小聲警告:“彆動,你身上有東西!”
杜娥聽後,聲音頓時有些發顫,她沒想到自己剛剛來到一樓就中招了。
“你能告訴我是什麼東西嗎?”
“嗯,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杜娥明白了狀況,身體緊繃,如木樁一樣站得筆直,等著吳獻幫他把身上的東西趕下去。
吳獻舔了舔嘴唇。
這畸形人影扣著杜娥眼睛的動作相當用力,甚至眼眶附近的皮肉都被抓到下陷,但杜娥卻毫無察覺。
這東西很有可能不具備實體,要不先用天殺斧砍一下試試?
正躍躍欲試,吳獻忽然又察覺到異常。
杜娥的問題如此明顯,兩人之間還發生過一次對話,就在旁邊的萬爵為什麼一直沒有動靜呢?
吳獻心裡咯噔一下,轉頭看向萬爵,就見他正在凝神觀察前方,眉頭緊蹙好似在思考該如何通過這條霧氣彌漫的走廊。
但在萬爵的肩膀上,赫然騎著一隻頭顱腫脹如紫薯的女鬼,女鬼將兩根中指,插入進了萬爵的耳朵裡,這才導致他沒有聽到吳獻和杜娥的對話!
剛剛才進入一樓,杜娥和萬爵兩個,就分彆被剝奪了視覺和聽覺!
這很糟糕。
但更讓吳獻擔憂的是,他們兩個都中招了,自己有可能沒事嗎?
他狐疑的四處看,前後左右都沒看到什麼,剛剛抬起頭就見一隻渾身青紫的鬼嬰,像是抱臉蟲一樣飛過來,撲到了吳獻的臉上!
“臥槽!”
鬼嬰的四肢,觸感冰涼,讓吳獻被嚇了一個激靈。
他立刻抓向鬼嬰,但卻抓了一個空,像狗一樣狂甩頭,卻發現鬼嬰的四肢抓得無比牢靠。
忙活了好一會兒,也沒將這東西從身上趕下去。
杜娥在一旁,等的有些著急了:“喂,你不說要幫我嗎,怎麼沒有動靜了?”
吳獻想要回話,可他的嘴卻正對著鬼嬰的肚皮,就連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去。
另外他雖然沒有失去視覺,但眼睛隻能通過鬼嬰胳肢窩那一點小小的縫隙來看東西,視野隻有蠶豆大小。
這個時候,萬爵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是此時唯一能夠正常看到的眷人,於是他拿出一顆霹靂子,甩向杜娥後背那敞開胸懷的鬼影。
可霹靂子卻從那鬼影身上穿了出去,打在牆壁上閃現出一團電光。
“我聽不見,但你們應該能聽到我的話。”
“我剛進行了測試,無論是法器還是我的手,都沒辦法觸碰到我們身上的東西。”
“一樓走廊裡的霧氣在翻湧,很難確定裡麵還藏著多少這樣的鬼影!”
“唯一的好消息是,雖然我們傷不到他們,但他們貌似也沒有傷害我們,隻是掛在我們的身上,剝奪我們的感官。”
“看來想要從一樓出去,我們可能要帶著這些東西上路了!”
……
事到如今,三人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可這唯一的一條路,恐怕也沒有那麼好走,吳獻和杜娥都看不到東西,一旦和萬爵走散,就很難到達對麵。
因此吳獻思索片刻,拿出眷人度牒,通過那蠶豆大小的縫隙,從度牒裡找到了一樣道具。
嘩啦!
一卷繩索,出現在吳獻手中。
這赫然是吳獻從上次福地中帶出來的,朝聖隊的安全繩!
見到繩索,萬爵大喜。
他接過繩索並將繩子係在三人的腰間,這樣即便中間出現了什麼事故,他們也不至於在迷霧中失散。
係繩子的過程中,萬爵表情逐漸凝重,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觸覺正在一點點消失!
等繩索係好後,一條線上的三人,就開始在霧氣彌漫的一樓中前進。
走廊並不空曠,一米以下的高度都覆蓋著濃鬱的霧氣,腳下的路況完全看不清。
還有一根根立柱,將這條走廊變得如同迷宮一般。
剛跟著萬爵走了一段,吳獻就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掛件又多了。
他的視野逐漸被剝奪,就連那蠶豆大小的空隙都被堵死,隨後又有皮肉遮住吳獻的雙耳,他也像萬爵一樣失去了聽覺!
因此,吳獻隻能在無聲無光的環境中,跟著繩索的牽引前進。
吳獻不知道前麵有什麼,不知道身上有什麼,不知道繩索的另一端是否還是萬爵。
他什麼都不知道!
無法感受到一丁點安全感,隻能選擇信任走在最前麵的萬爵。
嘭!
吳獻的頭,忽然磕在一處橫梁上!
原來伴隨著前進,路上不再隻有立柱,開始多了一些橫柱,萬爵能夠看到並躲開,杜娥能聽到萬爵的提醒,吳獻就隻能毫無防備的撞過去。
伴隨著橫柱的逐漸增多,三人開始在地上爬行。
爬了一會兒,萬爵就停了下來。
失去視覺和聽覺的吳獻,沒辦法知道萬爵那裡發生了什麼,他咬咬牙,不等萬爵帶路,用僅剩下的觸覺,緩慢的向前摸索。
摸著,摸著……
吳獻就摸到了溫熱的鮮血,是萬爵的血!
接著吳獻在地麵上,摸到了銳利的尖刺,此時萬爵正趴在一堆尖刺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擋住,茫然的摸索著前方的路。
吳獻明白過來。
當他們開始在地上爬行後,地麵上的濃鬱霧氣,就讓萬爵成了睜眼瞎。
說不定他在路上,就連觸覺也失去了,所以才沒察覺到身下的尖刺。
繼續讓萬爵在前方探路,他直到渾身的鮮血流儘,也沒辦法帶領吳獻和杜娥走到終點!
該換人了。
吳獻雙手朝前摸索,很快就在尖刺環繞的地麵上,找到了一條沒有尖刺的道路,並越過萬爵,牽引繩索,擔當起了領路的重任。
如此,三人又前進了一段距離。
儘管沒有邪祟攻擊,可在前進的過程中,三人的身上的恐懼都在累加。
他們身上的‘掛件’也越來越多,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沉重。
誰也不知道付出這種代價的路,儘頭是噩夢的終點,還是他們人生的終點。
走著,走著……
吳獻停住了。
地板上已經沒有了尖刺,四周都是一片坦途。
但這並不是吳獻所希望的,因為他看不見,並且之前的多次轉彎,早就讓他失去了方向感。
因此,現在吳獻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了。
僵持了一段時間後,吳獻忽然感覺到,繩子動了起來,自己前方傳來了拉扯的力道。
由其他人擔任了領隊的職責,因此吳獻得以繼續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