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初旬,樂施會在‘六國飯店’舉行了隆重的晚宴,邀請在港的上千名流齊聚一堂。當然,前來參加的以‘海派’居多,粵籍名流雖然有不少,但屬於參觀性質。
在晚宴上,陳光良首先大談‘樂施會’的性質和發展規劃:“我建立樂施會的時候,便已經為這家慈善機構的未來定下發展期望,那就是造福在港的市民、僑胞這個慈善機構非我陳氏一家的慈善機構,而是應該是所有願意做慈善的人來共同運營,時機成熟,更是應該由社會公眾監督和公眾運營”
在場的人驚訝起來,保良局和東華三院發展那麼久,一直也是屬於社會賢達人士在運營,而陳光良則認為——樂施會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將由社會公眾來運營和監督,顯然理念又有所不同。
另外一方麵,保良局和東華三院實際上形成一種‘富商組織’,但凡一個富商想獲得‘太平紳士’、‘英廷授銜’等榮譽,必然要先在這兩家慈善機構擔任總理、主席等。這兩家機構的總理選拔,幾乎都是靠每年誰捐的錢多。
隨後,陳光良繼續說道:“樂施會旨在發展成一家可持續的慈善機構,從成立之初,累計獲得600多萬港幣的捐贈,目前賬戶上有400萬港幣的資金在成立兩周年之際,再獲得400萬港幣的捐贈而今天晚上,除了慶祝樂施會成立兩周年,我也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加入進來,一起做這個慈善事業”
大家再次震驚起來,樂施會目前還屬於陳氏家族經營的慈善組織,已經獲得1000萬港幣的慈善資金,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是陳光良捐贈了這1000萬港幣。
這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無法想象的財富。
香港很多富豪都有這樣的財富,但他們的財富可能是固定物業、黃金、美元、股票等等,更重要的是,不可能有人一口氣捐贈1000萬,就是100萬也沒有。
不少人對視一眼,似乎都在說:“外人的人都說陳光良家族已經取代何東家族,成為香港首富,這恐怕都是低估的說法。陳光良家族的財富,恐怕已經能和當初的‘四大家族’相提並論,真正的華人巨富。”
接下來,就是進入正式的募捐環節,海派富豪們都很給陳光良的麵子,包括劉鴻生、陳光甫(原上海商業儲蓄銀行)、李銘(原浙省第一實業銀行)、王寬城、王統元、唐炳元、莊鑄九、虞順恩、杜月笙等人,捐款都在10~30萬港幣;與此同時,一些非海派的內地富豪,像盧船王等,也進行了捐贈;當然,也有粵籍富豪永安、先施進行捐贈。
一場下來,捐贈金額高達500多萬港幣,這已經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不少人都驚歎陳光良在華人企業家的地位。
捐款後,陳光良開始根據捐款的金額,選出‘樂施會’的12名理事和2名副主席,以及上百位的成員。
此場晚宴,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僅僅是一場慈善晚宴,也是一場‘抱團’的活動。
樂施會的正規化及籌集的龐大資金,也驚動了港府,陳光良隨後受葛量洪的邀請,雙方進行了詳細的會談。
雙方談了很多方麵的事情,葛量洪期間說道:“陳先生,來港如此多的難民,他們來香港隻是暫時的,戰爭結束,就會回去的。”
陳光良馬上提出反駁的意見:“閣下,第一個他們不能被稱之為‘難民’,雖然香港依舊是英國的治下,但本身這是一個華人為主的社會。第二個他們不太可能會回去,香港就好比當年的上海灘租界,屬於華人的理想居住地,而內地的經濟一切未知。所以,我建議港府能有更好的應對方案,幫助這些人度過難關。”
此時以他的身份,說話沒有必要那麼畏畏縮縮,葛量洪也不能把他如何。
葛量洪一聽,不確定的說道:“他們真的不會回去?”
陳光良說道:“我覺得絕大部分會留下來”
葛量洪皺眉起來,良久才說道:“那香港如何養得起那麼多人?”
陳光良建議道:“這一兩年,滬市的紡織企業家紛紛來港避難,他們擁有開廠的經驗,以及擁有紡織機械和人材,工業能養活更多的人,特彆是紡織業。所以香港若是專門成立一個部門,將香港的工業產品推銷至英聯邦地區,例如南非、印度、巴基斯坦等,還有紡織進口主要地區的印尼,這無疑有助於解決香港的就業問題。”
東南亞市場,目前是大家的首選,但僅一個東南亞市場,還不足以支持香港紡織業的大步發展。如今的新豐紡織,就嘗試打開南非、巴基斯坦、印度、印尼等地區的市場。
葛量洪說道:“這個問題,我會讓大家進行討論一下。陳先生作為香港工業的領頭羊,我們也希望陳先生能參與到這個工作當中來。”
“沒問題,我個人很樂意看到香港工業的發展。”
此次樂施會的正式建立,可謂陳光良的影響力之體現。
本身‘海派’商人是不團結的,但有陳光良的存在,現在大家倒是團結起來,在香港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
工業、航運,肯定是很快要全部占領了。
地產、金融,有陳氏家族在,就不算落後,甚至有其他海派商人開始投資。
就拿金融來說,此次‘黃金大戰’前世是斷送了海派的金融業,但這一世,有陳光良的攪局,海派金融業不算全軍覆沒。且陳光甫、李銘等老資格滬市金融家,早就跟隨陳光良的腳步,在香港成立了分行,如今更是把香港作為總行。
總之,在五六十年代,海派和粵派總歸是有碰撞的,等到七十年代,那大家就是‘香港人’了。
樂施會有條不絮的完善中,也不需要陳光良再付出太多的精力,畢竟副會長和理事都是能主事的人。
這天,盧船王來到陳光良的辦公室中,兩人又是一番常談,但盧船王似乎依舊非常猶豫。
《東方日報》依舊在香港經營,隻是走下坡路嚴重,陳光良實在看不下去,就找來現在的負責人黃春蓀和汪春華。
黃春蓀當年就是《東方日報》的總經理,後來擔任《東方日報》的董事會主席;而汪春華是名記出身,逐漸成為主編級彆的人物。
《東方日報》一段時間被國民政府收編,但香港的《東方日報》卻獨立運營,幾經變化,香港《東方日報》的股權也是非常的分散,而陳光良家族占股20,依舊算是大股東,但他已經很久未乾涉《東方日報》。
“《東方日報》現在的發展,我有些痛心,曾經我們怎麼也是和《申報》、《新聞報》齊名的華夏三大報之一,怎麼最近幾年的發展如此的差?”
話音剛落,黃春蓀、汪春華兩人慚愧起來。
兩人能來香港發展,也是陳光良的安排,他們從心底感謝陳光良這個老板。
汪春華作為陳光良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說道:“老板,你不知道,香港這個地方的傳媒,要麼分左右,要麼是英文,當年你的那一套,好像在香港已經不吃香了。”
陳光良馬上說道:“我覺得你說的太片麵了,就好像人家說香港的電影也分左右,時代電影不也一樣的是香港電影之王,誰又能撼動?”
汪春華說到:“時代影業是右”
陳光良愕然,好像這個說法沒問題,不是左就是右嘛!
不過他隨即說道:“左右都不重要,但我覺得《東方日報》不該淪落如此。”
黃春蓀馬上說道:“陳先生,隻要你重新入主《東方日報》,這家報紙就會東山再起。就好比你前段時間指示我們發表的文章——jf軍不會渡過深圳河,我們《東方日報》立即就有很大的起色。”
陳光良正有此意,他不忍心《東方日報》就此沉淪,更有意將《東方日報》打造成百年傳媒,如今正好是實際。
“嗯,召集你們兩位來,我也是正有此意。最近我會收購《東方日報》的股權,稍後會重新整頓《東方日報》,提出新的改g,所以你們要做好準備。”
兩人都是一喜,說道:“好,我們隨時配合你的行動。”
此時的《東方日報》不僅是經營不甚理想,也是辦報理念不夠明確,這是非常危險的。
香港的何東家族,經營者一個報紙《工商日報》。
如今的陳光良家族,拿回《東方日報》,自然也是理所當然。當然,《東方日報》稍後依舊秉持不會過度參與政z,而是朝著‘時事新聞(不做裁判)’、‘工商新聞’類發展。
這樣一來,自然要和《星島日報》展開競爭了,不過一個將死的胡文虎,一個乳臭未乾的胡仙,又怎麼是陳光良這個‘老狐狸’的對手呢!
不過陳光良不太可能直接經營《東方日報》,最多擔任個報社主席,總經理一職,他傾向汪春華,既聽話,能力又不錯,隻是缺點帥才而已。
這天,陳光良的嶽母徐青畹過壽,邀請子女回家吃飯,陳光良也攜嚴人美回娘家。
徐青畹實際上是嚴人美的後媽,但人家這個後媽卻是做的非常到位,嚴仁美六歲時,母親生他弟弟就難產而死,很快徐青畹嫁給嚴智多,對嚴人美、其妹妹和弟弟多有照顧。
嚴智多一家也居住在半山區的一幢洋房裡,今日也是借著徐青畹過生日,邀請子女回家一趟而已。
嚴智多和劉承毅有兩女一子,和徐青畹又有一子一女。
“嶽父,嶽母”
“光良、仁美來了”
嚴仁美笑著挽起徐青畹的胳膊,隨後送上自己的禮物,她本身對後母其實感情不深,但後母對撮合她和陳光良的婚姻有功,就逐漸關係好起來。
“來就來了,還送什麼東西,而且還這麼貴重!”徐青畹笑著說道。
嚴仁美送的禮物是一個玉鐲子,價值肯定有一些的。
“不是每年都送的,您就拿著吧!”
“行行”
嚴人芸隨即說道:“媽,我就沒有姐姐有錢了,不過禮物也是我精挑細選的。”
徐青畹笑著說道:“來了就好,送什麼都好。”
這邊,嚴智多陪陳光良說著話,另外一個女婿杜維藩、兒子嚴祖和等人,隻能在一旁陪著。
杜維藩現在是給陳光良工作,畢竟是他和嚴人美的妹夫,且陳光良和杜月笙的交情不淺。不知道杜月笙死後,杜家的人會不會去台島和海外(國內也留了兩個兒子),但杜維藩大概會留在香港,畢竟他在平安銀行做的挺好的。
嚴仁美的同胞弟弟嚴祖和,今年也28歲,在嚴智多的企業裡工作。
至於嚴智多來港後,在嚴人美的建議下,投資了香港的地產,甚至在中環都有一幢物業。隻要其後人不敗家,嚴智多這一房未來也是香港的隱形富豪。
嚴智多感歎的說道:“這次炒黃金,多少滬籍炒金客傾家蕩產,最慘的是兩個小哈同,據說輸得一分不剩,他們內地的物業和地皮,又變賣不出來,真是世事難料,當年的哈同多麼威風,後人卻這個樣子了。”
陳光良問到:“嶽父也炒了?”
不然怎麼知道如此清楚。
嚴智多訕笑道:“是炒了,不過跟著平安銀行的風,套現了一些黃金,10月份又沽空了一些,賺了些錢。”
他來香港後,有過做生意的想法,但被自己女兒給說了一通,然後就開始投資地產了。他明白一個道理,女兒跟著陳光良,一定知道很多商業上的事情,投資地產不錯了。
陳光良隻是點點頭,說道:“平安銀行自始至終都沒有介入炒黃金,隻是一開始就將目光鎖定在600港幣每兩,然後套現我這些年的儲存黃金。這一波炒黃金,粵籍炒金客利用滬籍炒金客不懂行情,人生地不熟的情況,故意抬高黃金,誘使滬籍炒金客跟風,而他們則從奧門走私海外的便宜黃金,從中大賺一筆。戰爭一停,炒黃金也就消停了。”
雖然是事後諸葛亮,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陳光良肯定是早知道的事情,不然不可能如此的厲害。
當晚,大家離開後,嚴智多將長子嚴祖和叫到書房。
“看到沒有,凡事都要看你姐夫怎麼做,你才能怎麼做。你姐夫今晚的意思,就是讓我們投資物業最穩當。有什麼不懂的,去你大姐哪裡打聽消息,她也會幫你的。”
嚴祖和本來想投資其它產業,結果被大姐夫否決,此時也沒有心氣,說道:“喔,隻是這物業買下來,無非就是收收租。”
嚴智多嚴肅的說道:“你懂什麼,往往是最簡單的,才是最賺錢的。你知道你大姐夫主要的財富,是乾什麼來的嘛?”
“不是投機嘛?”
嚴智多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能一樣嘛,你大姐夫那不是投機,那是未卜先知。那上海灘多少巨富,如今又有幾個在?你大姐夫做了很多實業,其實都沒有他在投資地產、黃金上賺的錢多。當然,現在我們家隻要投資物業,穩定收租就行了。你要想自立出去,我最多給你20萬港幣。”
嚴祖和自然不會答應,出去後,以後家族產業就是他弟弟占上方了。
“我聽我大姐的”
“知道就好”
嚴智多有兩個兒子,他偏愛長子也正常,更不要說長子的親姐姐嫁的好。
長女給他說過一句話:“父親,香港的未來,就是下一個租界。”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將來香港的物業,就是以前上海灘的物業,就是那麼值錢。
所以從1948年開始,嚴智多前前後後購入價值500萬港幣的物業,僅中環雪廠街10號,就花了240萬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