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界,元神被問斬之後,會化為鬼魂,去往泰山地府。
在那裡,他們將根據生前的種種善惡行徑,接受公正的審判。並不是大家以為的隻要上了斬神台,一刀鍘了,就一了百了,世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世間因果循環,哪有如此輕易便能逃脫之理。
泰山地府的實際掌權人共有兩位,東嶽大帝與天仙玉女,兩人雖為兄妹,卻各自為政、分庭抗禮。
然而,東嶽大帝是九幽素女與小悅這對母女的老相好;天仙玉女又是被小悅設計謀害過的受害者。如此一來,東嶽大帝與天仙玉女,皆因私情與仇恨,都難以公正裁決這對母女之罪。
最終,幽冥之主後土娘娘權衡再三,隻能將審判之責,托付於威嚴的十殿閻羅,共同審判。
閻羅殿內,昏暗中透著森然之氣。十位閻君,身著寬袖長袍官服,頭戴威嚴閻羅冠,端坐於官椅之上。他們神色凝重,眉頭緊鎖,目光如炬,審視著呈上來的罪狀書。那紙上,字字句句,皆記錄著九幽素女與小悅所犯下的滔天大錯。
這對惡貫滿盈的母女,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樁樁件件駭人聽聞,連神都聞之心驚膽戰,難怪玉帝也會對此雷霆震怒。
十位閻君經過一番商議之後,最終由端坐中央的那位閻君緩緩開口,宣判這對母女的懲罰。
隻見,那位閻君麵容冷峻,“啪!”的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震顫了整個殿堂,“九幽素女,依據你生前所犯下的種種惡行,本君現判決你轉世投胎至印度,曆經一千世的貧窮卑賤妓女之命,以此作為對你罪孽的懲戒。”
此刻,九幽素女的心中才真正感到悔恨,她寧願自己的魂魄灰飛煙滅,也絕不願接受如此殘酷的刑罰。印度,那是一個對待女性何等殘酷的地方,人間煉獄般的存在,更何況是要在那裡作為最低賤的妓女度過整整一千世的輪回。一想到那無儘的苦難與屈辱,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仿佛已經預見了那漫長而絕望的未來。
隨後,閻君冰冷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宣判著小悅的命運。
“林悅語,鑒於你生前所累積的累累惡行,加之你精心布局,設計陷害無數神女失身;你的歸宿將是十八層地獄,成為那裡最為卑微的鬼妓,飽受無儘折磨。你尚有一縷轉世之魂留存人間,名為丁原;本君特此下令,命黑白無常將丁原的天魂與地魂一並拘捕歸案,同樣投入十八層地獄,承受與你相同的刑罰。地府雖時有赦免之恩,但你之罪孽,永不寬恕!”
在那幽暗的審判殿堂之中,小悅所承受的刑罰之重,遠勝九幽素女;究其原因是很多壞事,皆由小悅一手策劃,九幽素女隻不過是一名輔助者。
有些壞事不是九幽素女不想做,而是她沒有自己女兒小悅那般精於算計的頭腦和心計,也沒有小悅那般喪心病狂的心性,因此九幽素女做得壞事反而遠遠不如女兒小悅做下的多。
無論,兩人再如何歇斯底裡不肯接受,也隻能被陰兵無情地押解下去,履行刑罰。
這對母女作惡了一輩子,得意洋洋犯下惡事之時,從不信因果報應,然而善惡有報是宇宙法則,天地間自有其公道,一切終要連本帶利地還債。
或許有人會疑惑,為何小悅與九幽素女這對母女,對換臉之術的反噬懷有如此深重的恐懼?倘若真遭遇反噬毀容,再挑選一張新的絕世美顏換上,不就好了。
其實,換臉和換命一樣,都是逆天改命的禁術,哪怕是神,一生之中也隻有一次機會施展此術。一旦遭受反噬,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且再無挽回之餘地。
身為第二任封神記錄者,我既然擁有一支既能書寫天命,又能下達敕令的判官筆。
於是,我決意為三界眾生做些事,我判官筆一揮而就,敕令如下——三界之內所有換命、換臉之邪術都會自動失效,凡妄圖借此等邪法損害他人利益,為自己謀取利益者,將會遭到百倍反噬之苦。
我又想起,呂洞賓和東嶽大帝,都曾經幻化成昆侖神君的模樣,犯下各種惡行,栽贓嫁禍給昆侖神君的事。
我再次下達第二個敕令,三界之內皆不允許變幻成其他人的模樣做壞事;倘若有心懷不軌之人,妄圖借彆人的容貌作惡,即刻會遭到天雷刑罰降臨。
儘管,小悅的天魂和地魂,以及元神問斬之後變成的死魂,都已經去了十八層地獄受罰;然而,她尚有一縷化身還在茅山黃浪的法壇上。
黃浪在茅山有個法壇,上麵供奉著眾多精怪邪魔,都是那些來到茅山求助的人身上的,黃浪把這些精怪從宿主們身上請下來之後,並不把它們送走,而是將其留在法壇上,他經常會借助那些邪魔精怪的力量,讓它們幫忙做事,因為充斥著太多的邪魔精怪,那個房間簡直如同魔窟。
黃浪心性扭曲邪惡,不僅貪婪地轉走那些弟子們的壽命、健康、財運為自己所用,更是在每個弟子的身上都下過邪術。
比如,在神界是小悅舔狗的二愣子雷帝,這一世他是黃浪的眾多弟子之一,名為雷詔,道號三桓。
三桓是個零零後,今年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然而每個去往茅山見過他的人,都會誤把他當成是年過四十、即將不惑的大叔。
究其原因,一是黃浪為給那些有錢香客們運用續命之法,對三桓施行了借壽之術,導致三桓衰老得過快。二是當初三桓本就是因為體質太弱,容易招惹邪祟,才會被家人送到茅山修行。然而,黃浪欺騙他,說做法事可以積聚能量,時間久了身體就能康複。
實則,做法事不但沒有益處,反而十分損傷身體;三桓在那裡簡直如同打白工一樣,不僅倒貼錢,還倒貼命。
有一次,三桓去給黃浪的法壇上香,在法壇上的一大群妖魔之中,瞥見了小悅的身影。
小悅手腕極高,對付男人從來都是一個猴一個拴法;在楊戩麵前,她表現得柔情似水,體貼入微。在雲南王和年輕月老麵前,直接以肉體為交換,讓他們為自己辦事。在好色成性的呂洞賓麵前,則是利用攛弄加美色肉體連番上陣。她知道雷帝這種男人犯賤,對越是得不到的女人越是念念不忘,刻意在雷帝麵前擺出高冷範,又時不時給點小甜頭,勾引的雷帝心神蕩漾,難以自拔。雷帝可能是迄今為止唯一沒有睡過小悅的男人。
要知道,小悅是個善於管理魚塘的海後,深知每一條魚在必要時刻都能發揮出重要作用,就連南天門看守大門的天兵都與她保持著良好而微妙的關係。
古有孟嘗君蓄養食客三千,隻為危難之際,得一二人鼎力相助。神界就有小悅這種以肉體蓄養門客的女人。隻不過,孟嘗君養門客用的是金錢,小悅是用美色和肉體,裙下之臣數不勝數,也因為如此,在小悅最初被玉帝下令問斬,命懸一線之時,雷帝這個舔狗不就派上了用場。
為了滿足黃浪的色欲,小悅的化身不僅一襲黑紗透視裝、修長的雙腿在黑色絲襪的映襯下更顯誘惑,脖子上套著一個黑色皮圈,容貌精致透著妖媚,如同一隻性感撩人的黑色波斯貓,危險又迷人。小悅輕輕用手將長發撩到身後,動作中帶著不經意的風情。隨後,她又伸出粉嫩的小舌舔舐著下唇,當場就把前來上香的三桓給看呆了。
他的雙眼猛地瞪大,口水也不自覺快要流下來了,整個人完全沉浸在突如其來的美色之中。
從小到大沒有女人緣、一直光棍到現在的三桓,哪裡見過這麼漂亮誘惑的女人。
那晚,他孤身躺臥於簡陋的床鋪之上,滿腦子都是法壇上看見的小悅模樣。
然而,三桓渾然不知的是,每個拜入黃浪門下的弟子,黃浪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在他們身邊安插一個陰兵看守,那些弟子心裡的想法和所做得事情,黃浪全都了如指掌,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陰兵向他稟報三桓昨晚心底不為人知的幻想,黃浪才得知原來三桓竟敢在心底yy自己的禁臠,黃浪心中的怒火瞬間如火山般噴發,讓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翌日,當有顧客上門,提出了種生基的要求時,黃浪沒有絲毫猶豫,就決定了要用三桓的生辰八字與運勢,來施下種生基之術。
聽到楊老師說到種生基的時候,我撓了撓頭,疑惑地問:“種生基是什麼?”
楊老師溫潤地聲音,緩緩解釋說:“在這個圈子裡,有很多明星和商界大佬,都有找人為自己種生基,以求運勢更勝。所謂種生基,便是取人的發絲、血、指甲,連同寫有生辰八字的符咒,在黃道吉日,尋得一處風水極佳的龍穴深埋。就是一座活人的虛墓,能將龍穴中的天地靈氣,悄然轉移到主人身上,正如一處上好的陰宅能為後人帶來福澤一般。然而,黃浪所施展的,是茅山秘術,他為了追求極致的效果,還暗中加入了旁人的生辰八字作為輔助,一同埋葬。如此一來,不僅能汲取那龍穴本身的能量,就連那個被當做輔助之人身上的運勢和陰宅福祉都會一同轉移種生基的那個人身上,也就是借運。”
楊老師麵色凝重地告訴我,其實她的身上也被黃浪借運種了生基。
就在前幾天的晚上,她如往常一般靜靜打坐,閉眸沉浸在意念空間之中,忽地一股微微的風吹拂,她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山青明秀的山峰之上。
楊老師視線便穿透了山間的蔥鬱,落在一處尤為繁茂之地。那裡,一塊石碑赫然凸起,形製古樸,頗有幾分墓碑的肅穆之感,但碑麵上鐫刻的卻是“生基福”三個大字,透著一股不凡的氣息。碑文左下角,年月日都是新日期,下方則是一對夫妻的名字,字跡遒勁有力。
這對夫妻的名字,她恰好認識,正是從前她在黃浪的道觀裡見過的,是黃浪的老主顧之一。
男人姓文,自己開了一家律師所,非常有錢,他的老婆叫晴晴。
當時,楊老師在道觀裡打雜,黃浪吩咐她去給兩位貴客泡茶,當她把沏好的茶端來,晴晴一襲時尚連體裙,手提名牌包,打扮得光鮮亮麗。當她接過楊老師遞來的茶盞,瞥了眼這杯茶,接著又覷了楊老師一眼,晴晴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和輕蔑,仿佛是在說:“你也有給我端茶的一天。”
而坐在一旁的文律師,輕輕將手中接過的茶杯置於桌上,與楊老師目光對視的一刹那,文律師那雙精明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探究。
明明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不約而同的,楊老師與那對夫妻都各自產生了一種抵觸之感。
楊老師一眼就認出,那個文律師的元神,正是東嶽大帝之子,也就是說他是黃浪元神的兒子;而那個叫晴晴的時尚女子,元神是太白金星之女。
當初,太白金星與東嶽大帝兩家聯姻,兩個都是陰險狡詐、心懷叵測之人,各懷鬼胎結為了親家。
楊老師送完茶,就離開了,在掩上門之前,就聽見那個文律師傲慢的聲音穿透門縫,鑽入她的耳中,“晴晴與我已育有一子,如今我還想再要個女兒,倘若貴觀秘傳的茅山法術真能助我擁有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兒,事成之後,我願為道觀捐贈一百萬的香火錢,以表謝意。”
黃浪摸了摸下頜精心蓄起的道士胡須,仿佛胸有成竹,語氣不緊不慢地說:“若求穩妥,還是得運用種生基之術不可。”
回憶起那時的事情,楊老師恍然,這應該就是黃浪給那對夫妻所種的生基,可是為什麼要讓自己來到這裡?難不成?!
想到這裡,楊老師手掌一翻,金光閃爍間,一柄銀鏟憑空顯現。她對著那個種生基的地方,動作利落,連刨帶挖起來。
終於,最上層土壤被挖開,泥土間一個被密封的瓷罐靜靜地放置在那裡。楊老師小心翼翼地掀開罐蓋,內裡景象令人心驚:裡麵有血和兩根頭發絲,還有一張黃紙上麵分明寫著的是楊玥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
至於頭發是從哪裡來的?
楊玥想到那段時期,他們剛來茅山,就住在道觀的香客房裡,黃浪或許是趁著他們外出的時候,偷偷進去搜集的,她掉落在枕頭上的頭發。
可是……鮮血?
楊老師的心中猛然一顫,瞬間憶起了黃浪的妹妹是中醫大夫,有段時間她在那家中醫診所裡接受過治療,其中一項頗為奇特的療法便是紮針取血。然而,那時診所的收費高昂得令人咋舌,加之療效甚微,後麵就不再去了。
原來,所謂的紮針取血,根本不是為了給她治病,而是為了采集她的血液,以供黃浪所用。
黃浪,這個心機深沉之人,竟然利用了她的血液、發絲,乃至生辰八字,動用她的子女宮,為那對夫妻種下生基,謀取私利。
想到這裡,楊老師的掌心騰起熊熊三昧真火,烈焰無情地吞噬著罐中之物,直至一切化為烏有。再將這個瓷罐高高舉起,隨著“啪——!”的一聲清脆聲響,瓷罐重重墜地,瞬間碎裂成片。
楊老師深知,種生基絕不會隻有一層。她繼續往下刨,手中的鏟子翻動著泥土,果不其然又一個罐子顯露真容,罐內藏著一張紙條,隻有四字——“望女成鳳”。
楊老師掌心火焰再度躍動,將紙條化為虛無,如同上一個瓷罐那樣,毫不留情地狠狠砸碎。
繼續鍥而不舍地往下刨,越挖越深,直至泥土之下似乎觸及了某種深藏的界限,最底下挖出來的東西,讓楊老師都不由自主愣怔在那裡。
隻見那坑底穩穩擺放著七盞油燈,柔和的燈光悠悠閃爍著,七盞燈呈北鬥七星的模樣排列開來,竟是傳說中的七星燈陣法。
在曆史之中,諸葛亮就曾為了向上天祈借壽命,擺下過這神秘的七星陣法。隻可惜,當時魏延入帳稟報軍情,不慎弄滅了其中一盞,致使借命之舉最終未能成功。
但實際上,真正完整的七星燈陣法有著非凡之處,是無懼風火侵擾的。就如同此刻,黃浪將其埋於地下,那七盞燈卻依舊熠熠生輝,穩穩燃燒著,不曾有半分熄滅的跡象。
彆看先前楊老師已經毀掉了兩個罐子,可實際上,這七星燈才是整個種生基最為關鍵的本源所在。唯有將這七盞燈全部熄滅,方能徹底破除種生基。
於是,楊老師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那個土坑,伸手將那七盞燈依次拔了出來。隨後,她又是用力吹,又是狠狠摔,想儘了各種辦法,可那七盞燈卻仿佛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守護著,始終無法被熄滅。
最終,楊老師無奈地放棄了。她心裡清楚,以自己目前的道行,恐怕是難以破除黃浪所設下的這七星燈陣法了。思來想去,當下之計,唯有請邢老師出手相助才行。
想到此處,楊老師當即在原地席地而坐,雙腿盤膝,緩緩進入打坐的狀態。她全神貫注,運用自身的意念,不斷地向著邢老師發出急切的呼喚:“邢老師,你快來……”
沒過多久,就聽見晴空響起一陣霹靂,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山林間大群的鳥雀驚慌失措,它們撲棱著翅膀,拚命地往山林外飛去。隻見,一條黑色巨龍裹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攜帶著令人膽寒的殺伐霸氣,從天邊呼嘯而來。黑龍落地,隨即化為一個身著墨色玄羽戰袍,容貌剛毅英武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種強大而威嚴的氣勢,正是邢老師的元神——昆侖山教主。
昆侖山教主的法力自然遠非一個黃浪可比,他掌心瞬間凝聚起雄渾的雷電之力,緊接著,他掌心向下,猛地擊去。
“砰——!”伴隨著這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讓那些還沒來得及飛出這片山頭的膽小鳥雀,瞬間被嚇得雙腿一蹬,整個鳥身瞬間僵住,直直挺挺地便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圍繞著那處種生基的整片土地,也在這股強大的衝擊力之下,整個轟隆隆地沉陷了下去。一時間,周遭的泥土四處飛濺,揚起的塵沙彌漫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那原本頑強燃燒著的七星燈,此刻彆說繼續燃燒了,就連燈盞都在這股強大的力量衝擊下,被炸得粉碎。
然而,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片被炸開的泥土旁邊,竟然還掩埋著兩塊其他的石碑,而且這兩塊石碑掩埋得極深。它們就靜靜地位於距離那個種生基一左一右的位置,仿佛已經在這片土地下沉睡了許久許久。
仔細打量這兩塊石碑,能夠看出它們的年頭已經十分悠久了。而且,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兩塊石碑底下似乎還掩埋著某種帶著神秘詛咒之力的東西。
兩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出於好奇,還是把兩塊石碑上麵的泥土抹掉。
這時,他們才終於看清,其中一個石碑上麵赫然寫著“朱重八”三個字,而另一塊石碑上麵,則寫著“武媚娘”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