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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山東健兒意氣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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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同一時間,汴梁金軍出動的消息也傳到了徐州。

由於山東距離汴梁比較近,劉淮又派出了許多間諜在汴梁打探消息,所以他手中的情報要更為詳細。

劉淮不僅僅知道出戰了多少人,都是哪支部隊,甚至連主將的名字都已經知道。

因為這檔子事來開大軍議肯定是不值當的,所以劉淮隻是聚集了一些親信,來商議此事。

“其實沒什麼可商議的。”辛棄疾率先出言說道:“如今完顏亮已經到了關西,他跟吳璘吳太尉廝殺落入下風,又從中原調兵遣將,支援關西。而咱們麵對的無非是戰是和罷了。”

劉淮伸手在麵前的火盆上烤了烤,隨後笑道:“那以五郎之見,是戰是和呢?”

辛棄疾還沒有說話,張白魚已經大聲說道:“如此好的時機,咱們怎麼可能放過?隻要能攻下汴梁,西金立即就會崩潰,到時候中原豈不是唾手可得?”

梁肅卻皺眉以對:“國家戰略,最怕的就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到時候不止想要的沒拿到,已經得到的反而會脫手。既然已經定下了休養生息的計劃,就不應該為眼前的蠅頭小利而改變。”

張白魚笑著說道:“梁先生你這話就沒道理了。咱們原本的計劃是坐山觀虎鬥,看著金賊互相消耗國力。

今日雖然東西兩個金國沒有互相廝殺起來,但完顏亮那廝卻在關西與吳璘、西夏殺得難分難解,在哪裡消耗不是消耗?如今正是時機了。”

“若錯過這個機會,說不得宋國就要來撿便宜了!”

這話說的有些道理,梁肅一時間都不知道從何反駁。

劉淮看著若有所思的辛棄疾:“五郎,你還沒有說,究竟是應該在此時開戰,還是應該繼續蟄伏?”

辛棄疾對張白魚拱了拱手,以示接下來的言語沒有冒犯質疑,隨後正色說道:“大郎君,如今的問題不是戰或者不戰,而是即便開戰,我軍養精蓄銳的第一刀應該落到何處,難道應該去中原廝殺嗎?”

“中原之地也是四戰之地,且不說有一堆名城大邑,就算我軍能攻克,也將會麵對東金與宋國的南北包夾。彼時即便中原設下一百個鈐轄,也還是四處漏風,防守難度太大。”

“也因此,我軍的應去的地方乃是河北。”

劉淮挑眉說道:“哦?之前大軍議中,陸先生所說攻取河北的難處,難道五郎不認嗎?”

辛棄疾正色說道:“自然是認的。但千難萬難,隻要攻下河北,就是我軍休養生息之地。中原即便此時能唾手可得,之後的麻煩也會讓我軍疲於奔命,再難以應對宋金兩方。”

因為是在私下裡,互相都知道彼此是什麼人,所以辛棄疾倒也沒有忌諱,就差直接說出‘宋國乃是需要應對的大敵之類’言語了。

果真,其餘人聽罷沒什麼反應。

畢竟都是久經考驗的野心家了,誰不知道誰啊。

劉淮點了點頭,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琦,笑著說道:“蕭將軍可有所得?”

蕭琦微微一愣。

他對於今日能參加這種私密會議本來就有些驚訝,此時聽聞劉淮詢問,更是有些慌亂。

且說蕭琦自從在去年投降之後,就一直主持群牧司的工作。

畢竟這廝乃是臨潢府契丹人,即便是貴族出身,小的時候也沒少給女真人養馬放馬,讓他管理群牧司堪稱專業對口。

但蕭琦畢竟是成名的大將,也是契丹人中響當當的豪傑,雖然如今不再掌兵,可一旦出來做事有些成果,自然會被契丹人奉為主心骨。

若說此時在山東的契丹人可不少,本來就有契丹的猛安謀克戶被遷徙到山東,如耶律興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後來又有契丹人主動來投,比如耶律括裡、耶律紮八等契丹起義軍遺種。

再後來,又因為神威軍投降,山東又吸納了數千契丹青壯,這也就導致了契丹人頗有漢人之下第一民族的感覺。

對此,劉淮的做法倒也簡單。

戰場上的俘虜都去勞改,勞改結束的契丹人,還有契丹猛安謀克戶全都改姓改風俗,打散之後編戶齊民。

至於如耶律興哥那些投靠過來之人,這就屬於少數了。劉淮對他們也有充足的尊重,讓他們繼續有契丹的風俗與姓名。

這已經算是一套標準的流程了,不僅僅是契丹人這般,一些女真人、奚人、渤海人、蒙兀人同樣如此。

可所謂,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

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怎麼可能不去迎合政治領袖的喜好呢?

如同阿典論將姓名改為典論一般,那些被劉淮優渥對待之人也紛紛改變姓名與習俗。

就比如耶律氏,紛紛拿出耶律阿保機的祖訓來作擋箭牌,直接改姓成了劉。

劉淮瞬間多出一群本家。

待一兩年頭發長長之後,除了口音上略有差距,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漢人,哪個是契丹人了。

對此,蕭琦也隻能感歎,幸虧漢人百家姓中的蕭氏源遠流長,而且老祖宗有先見之明,沒有抱著述律的姓氏不放,也算是免除一番尷尬。

當然,對於成為契丹人主心骨這件事,蕭琦是打心眼裡拒絕的。

敗軍之將,正是該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怎麼能當出頭鳥呢?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政治,誰讓你個頭最大,你不頂上去,高層就沒有契丹人的代表,那怎麼成?

劉淮自然也發現了這種苗頭,但他覺得無所謂。

一個政治團體,內部怎麼可能沒有派彆?

隻要彆耽擱正事就行。

而且派係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也會隨著利益關係的改變而瓦解與重新組建。

就比如梁肅,這廝原本屬於金國降人一派,跟李通抱團取暖。

現在隨著前來投奔的河北人越來越多,這廝搖身一變,成了河北士大夫的首腦人物。

河北士大夫們是想要立即出兵河北,打回老家去的。

但李通卻因為身是掌管錢糧的轉運使,而一再駁斥河北士大夫們的激進想法。

也因此,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梁肅都與李通水火不容起來。

蕭琦雖然不想出頭,但麵對劉淮的詢問,卻也不能閉口不答。

再加上他的確有獨到的見解,所以隻是猶豫一下之後,就起身拱手說道:“稟大郎君,末將以為,完顏亮之所以到如今還沒有遷都,還是有些信心與北伐軍較量一番的,不可輕視。”

蕭琦果真是有些見地,話聲剛落地,梁肅就一拍手說道:“著啊!”

眼見有些人還在納悶,梁肅當場解惑。

北宋定都汴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與江南溝通方便,水道便利,便於運送錢糧,商貿往來。

也因為如此,完顏亮為了方便出兵南征,方才遷都到汴梁。

現在江南屬於宋國,宋金之間貿易斷絕,也就沒了什麼江南漕運往來的事情。

而與金國南征便利相對應的則是,宋軍北伐也很便利。

到如今,完顏亮還沒有遷都,隻能說他真的有些把握麵對東金、宋國、山東三方麵的夾擊。

但這也就引出另外一個問題了。

“完顏亮怎麼如此有種?”王世隆皺眉詢問:“這廝是真的有把握,還是狂妄自大慣了?”

蕭琦沉默片刻之後,方才說道:“稟大郎君,臣以為,逆亮還是有些把握的。原因不是彆的,而是因為整個河南地有仆散忠義坐鎮。”

“仆散忠義。”劉淮自然知道此人是誰。

仆散部的族長、如今西金的都元帥,曆史上金國的都元帥,豈是泛泛之輩?

王世隆繼續問道:“這人有什麼能處嗎?”

蕭琦正色說道:“在我看來,金國如今隻有兩個大將,一個是紇石烈誌寧,一個就是仆散忠義。其餘人,或是能力有差,或是地位不足,或是曆練不夠,都要差上一截。”

說到這裡,蕭琦不由得苦笑一聲:“如今這兩名大將,分屬東西兩個金國,卻都當上了元帥,真是天意造化弄人。”

王世隆聽罷,嗤之以鼻:“還以為此人是個多了不得的人物,原來也是功名不顯,誰知道這廝是不是吹出來的?”

麵對劉淮心腹大將的質問,蕭琦不敢反駁,隻能沉默以對。

劉淮卻為蕭琦辯解:“此人我知之甚詳,他乃是在完顏宗望統軍的時代,就以弱冠從軍,進攻遼宋兩國的,也在前線立下了大功勞,方才有如今的地位。

如今金國的宿將都被完顏亮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也就成了軍中定海神針一般的人物。蕭將軍,你難道是說仆散忠義會有些謀劃?”

蕭琦點頭說道:“仆散忠義不是束手待斃之人,我軍在秣馬厲兵,臣懷疑仆散忠義同樣在磨礪刀斧,誰第一個攻來,就會麵對他的第一波攻勢。大郎君,萬萬不可小覷啊!”

劉淮點頭。

這就是從實際角度來說進攻汴梁的危險之處了。

蕭琦的暗示很明顯,讓宋國去抗仆散忠義的第一波攻勢,山東兵馬在後麵撿漏才是正理。

劉淮見到其餘人皆是緩緩點頭,目露了然,隻有老將雷奔沉著一張臉,麵露不悅。

他難道還在對宋國抱有希望?

不應該啊。

前幾個月,雷奔就將家眷從宋國全都遷到山東來了,怎麼看都不像是看好宋國前途的樣子。

劉淮直接詢問:“雷叔,這是軍議,有什麼話可以直說的。”

雷奔起身,環視四周,麵色有些憤懣:“本來俺不應該在正經軍議中說這些的,但既然大郎君問了,俺也不好再遮掩。”

“大郎,你當著如此多山東豪傑的麵,給俺一句準話。”雷奔嘹亮的聲音將周圍幾人震得耳朵生疼:“你究竟還娶不娶二娘子?若是你真的變心,有其餘相好的,直接說出來。俺相信大哥也不會因為這事與你起了生分。”

“但如今你娶又不娶,分又不分,究竟是什麼道理?女娃子的韶華才有幾年?你非得將二娘子拖成老姑娘才甘心嗎?”

雷奔是魏勝的老部下,也是看著魏如君長大的,此時忍不住要為她鳴不平,屬實理所應當。

若是雷奔因為其他事情而嗬斥劉淮,那辛棄疾、張白魚這些人早就惱火了。

可此時卻是在說劉淮與魏如君的婚事,外人根本插不上嘴,眾人一時間隻能麵露古怪之色,等待劉淮的決定。

因為大部分人都對劉淮未成婚焦急異常,除了因為前途與劉淮綁定的關係之外,還有類似王世隆這種妹妹侄女眾多之人。

劉淮不娶妻,王世隆都不敢出言將家中未出閣的女子塞到節度府填房。

劉淮原本還以為是天下大勢的大議題,聽罷雷奔憤懣之言後,也微微一愣,隨後就苦笑說道:“雷叔,我這一年在忙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會覺得是我怠慢阿君呢?”

雷奔聞言更加憤怒:“俺知道大郎君是個大忙人,不是在練兵,就是組織社學、衛學,還有興修水利、地方吏治等一堆麻煩。可抽出兩旬來完婚,真的如此艱難嗎?”

劉淮再次笑了兩聲,不過笑聲變得有些尷尬:“哪裡能簡簡單單來迎娶阿君呢?雷叔,是要風光大辦的。可每次準備到一半,就不是這邊出毛病,就那邊出大事,我也不得不來回奔波,屢次錯過吉日……”

眼見其餘人也要皺眉勸諫,劉淮趕緊舉起三根手指:“雷叔,我在此給你個承諾,我立即與父親商議婚事,必然要將此事在開春之前辦成。”

雷奔怒氣稍減,對劉淮躬身說道:“大郎君莫怪俺脾氣大,實在是……”

話聲剛落,隻聽到帳外有人唱名:“報!博州軍情!十萬火急!”

府衙中剛剛輕鬆的氣氛瞬間凝固。

而劉淮臉上的訕笑也隨之消失不見,瞬間就從一名麵對家中長輩催婚的狼狽晚輩,變成了統領千軍的大將。

“進!”

“說軍情!”

“喏!”

“河北金賊有些異動,有紇石烈誌寧的旗號出現在了大名府,河間府似乎有大軍調動。”

“元城漕船往來,運送許多糧草,似有甲胄在其中。”

“王總管讓俺來請求援軍,詳情儘在文書中。”

劉淮親自上前,接過文書後,隻翻看了一下,就正色下令:“我將立即親率親衛,前往東平府,以作王友直後繼。”

“管崇彥!”

“在!”

“你率三千飛虎軍!向東阿彙合!”

“喏!”

“張白魚!集結三千東平軍水軍,北上東平府!”

“喏!”

“辛棄疾!”

“在!”

“你親率一萬天平軍,進駐東阿!”

“喏!”

“梁肅!”

“在!”

“發令給各個衛所,準備動員!若是戰事升級,則要集全軍之力,與金賊作決戰!”

“喏!”

“其餘人各司其職!等待命令!”

在轟然應諾聲中,一直站著的雷奔微微歎氣。

二娘子莫非與大郎君八字不合?

怎麼就這麼犯衝呢?!

真該找個佛道高人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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