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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8章:叛逆的潞王!李太後掌控全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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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日,清晨。

五百名符合要求的適齡女子被送往禁中。

她們將在一眾宦官的監督下,在皇宮後苑生活一個月。

之後,將會有五十名女子晉級。

這五十名女子將有一名幸運者成為皇後。

其餘四十九人也將留在宮內。

若得小萬曆垂青,很快便能成為嬪妃,為家族帶來享之不儘的榮華富貴。

這就是皇帝的婚姻。

全遵禮製與規矩,不摻雜任何個人情感。

這一日。

沈念等所有參與科舉的考官與執事官都得到了獎賞。

其中。

沈念得到的獎賞是:銀錠八十兩、紵絲五表裡,外加金鉸灑金川扇兩把。

金鉸灑金川扇。

即川蜀出產的一種名貴折扇,市場價黃金一兩,多見於宮中賞賜。

因正好是兩把。

沈念便準備將其寄給遠在西北的父親與嶽父。

與此同時。

內閣與吏部正商討著河南眾省官的新人選。

這次,河南官場將迎來大換血。

一些河南的宗藩已開始捐田免災,而其它省份的一些宗藩也都紛紛捐田,並迅速上奏稱完全配合朝廷的丈田事宜。

雖然這些宗藩捐的都不多,但已將態度表現了出來。

他們看出了朝廷此次的丈田決心。

曾經的隆慶皇帝對他們仁慈,但當下的小皇帝卻不一定,誰都不想成為反麵典型而被重懲。

而這些宗藩的舉動,讓張居正、沈念等人都意識到:宗藩皆是紙老虎。

此外。

禮部與翰林院在二甲、三甲新科進士被分配到各個衙門學政的同時,也開始進行庶吉士的選拔。

要求:四十歲以下的新科進士。

然後需在一個月內向禮部呈遞十五篇以上的文章,論、策、詩、賦、序、記等皆可。

隨後。

禮部將根據文章的詞藻文理進行篩選,然後確定日期進行考試,通過考試者,便可入館,成為一名庶吉士。

此選拔一開始,四十歲以下的二、三甲進士便踴躍報名。

這又是一次鯉躍龍門的機會。

庶吉士曾經的上限是張居正,而當下的上限可能就是沈念。

沈念若非庶吉士。

當下可能還在某個偏僻的州縣擔任主官,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沒有機會見到龍顏,更彆提成為一名經筵官和日講官了。

……

三月二十一日,近午時,文華殿。

日講官、翰林編修沈一貫正在為小萬曆講解《資治通鑒》中的漢匈戰爭。

其他日講官列於兩側。

受沈念影響。

當下所有日講官的日講方式都不再是:朗誦原文,翻譯原文,最後以史為鑒,勉勵皇帝。

而是在講解時穿插各類故事,讓史料變得生動有趣。

雖不像沈念那樣極富有感染性,但也能讓授課效果好上很多。

沈一貫本來是最看不上沈念這一套的。

但在感受到沈念講課法的效果以及小萬曆尤為喜歡後,還是模仿起了沈念。

他還是模仿最像的。

就在沈一貫講得最興奮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沈念餘光一瞥。

張居正走在前,左春坊左諭德兼翰林院侍讀陳經邦跟於後,後麵還跟著兩名小宦官。

沈念注意到,陳經邦一手捂著腦袋,麵帶痛苦狀。

似乎是額頭受傷了。

小萬曆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當即一招手,令沈一貫停止了講學。

“元輔,這是發生何事了?”小萬曆問道。

張居正扭臉看向後麵的陳經邦。

噗通!

翰林院侍讀陳經邦突然跪在地上,高聲道:“陛下,臣無能,實在教……教不了潞王殿下,請陛下降罪!”

這一刻。

大家都看到陳經邦的額頭左側有一處紅腫,眼角處還有未曾擦拭乾的血痕。

聽到此話,外加看到這處傷。

大家便明白,這定然是今年初剛滿十歲,在禁中一直無法無天、小萬曆的同母弟弟,潞王所造成的。

潞王,即朱翊鏐。

其頑劣之名,眾人皆知。

但因李太後與小萬曆都甚是寵溺,故而沒有官員敢去招惹他。

今年,潞王已滿十歲。

張居正在小萬曆的授意下,便為其增多了一些課程。

其中,翰林侍讀陳經邦主要負責他的講讀課,任職還不到兩個月。

小萬曆眉頭微皺,問道:“陳侍讀,到底是怎麼回事,細細道來。”

陳經邦一臉委屈。

“陛下,臣來講可能會帶有情緒,有失公允,還是讓伺候潞王殿下,剛才站在一旁目睹所有經過的兩名宦官來講吧!”

“可以。”小萬曆點了點頭。

隨即。

兩名小宦官便講述起了此事的經過。

簡單來說——

就是陳經邦在東華門內的南三所書齋向潞王講學時,潞王坐相不端,外加陳經邦讓其抄寫文章時,他因不認真將“聖賢”抄寫成了“賢聖”,將“忠孝”抄成了“孝忠”。

陳經邦不由得委婉勸誡了潞王兩句。

潞王覺得陳經邦囉嗦。

惱怒之下,拿起桌上的硯台扔了出去,然後失手砸中了陳經邦的額頭。

潞王見陳經邦的額頭見血,不由得大駭,便飛快地朝著李太後的寢宮奔去。

兩位小宦官特意強調是“失手”,但在此的官員都覺得他可能是故意的。

這已經不是潞王第一次惹事了。

就在三月初。

他曾朝著陳經邦的茶杯裡倒墨水,曾騎在一名小宦官脖子上在書齋裡玩耍,還曾偷偷出宮去象房騎象,害得四名伺候他的太監被馮保打了個半死。

相對於小萬曆受到前朝、後苑,外加宦官們的三重監督,很少做逾矩之事。

十歲的潞王,囂張跋扈,想要做什麼,就要立即做什麼。

李太後對他甚是溺愛。

即使其做錯了事情,也多是口頭訓斥兩句,根本舍不得重懲。

小萬曆見張居正麵色嚴肅,不由得問道:“元輔,您以為該如何懲治潞王?”

“陛下,臣建議,應懲潞王在奉先殿跪先帝像一日,而後禁足一個月!”

張居正提出的懲罰極重,可見對潞王這種行為已非常不滿。

禁足。

不是將其關在房間內便不問不顧,任其玩樂睡覺,還為其送一日三餐。

潞王若被禁足,是要罰抄文章的,完不成,便增加禁足時間。

小萬曆微微皺眉。

他非常疼愛這個弟弟,也非常清楚李太後對他的疼愛。

莫說禁足一個月,就算是七日,李太後都不可能會答應。

就在這時。

馮保從外麵快步走了過來,張嘴欲言,明顯有話要說。

“大伴,何事讓你如此步履匆匆?”

馮保先是看了一眼陳經邦,然後拱手道:“陛下,太後讓臣傳話,潞王失手用硯台砸到了陳侍讀,已經知錯,她已訓斥過潞王,以後潞王定然不會再有此舉。”

“另外……另外……潞王稱陳侍讀講學過於枯燥,他想換一名講學官,最好是能令沈編修抽出時間,每月為潞王安排幾次講學。太後認為此建議還算可行,特征求陛下的意見。”

當下,禦座下站著兩名沈編修,一位是沈一貫,一位是沈念。

但大家都很默契地認為,潞王所指是沈念,而非沈一貫,就連沈一貫本人也篤定指的是沈念。

這就是沈念的講學魅力,大明獨一份。

潞王點名沈念。

一方麵是因小萬曆不止一次在潞王麵前稱沈念講學有趣。

另一方麵是有曾在內書堂聽過沈念講學的小宦官在潞王身邊當差,也在不斷誇讚沈念的講課之法。

就在大家都認為李太後此舉過於寵溺潞王時。

本就跪在地上的陳經邦突然道:“陛下,臣有罪,臣該死!”

砰!砰!砰!

陳經邦完全不顧額頭上的傷,朝著石板地猛地磕頭。

聲聲都是脆響。

他不是在認罪,而是在表達不滿。

明明是潞王頑劣之過,而今卻成了他講學有問題。

對一名日講官最大的汙辱就是被指責講學不行。

關鍵。

陳經邦是經過小萬曆認定的。

他自認沒有沈念講得好,但也不至於被如此汙辱。

小萬曆若不為他主持公道,他能磕死在這裡,對他而言,士大夫的尊嚴高於一切。

“快……快……拉住陳侍讀!”小萬曆高聲道。

兩名小宦官連忙拉住了陳經邦,並將其拽起來,站在一旁。

這時。

張居正再次拱手道:“陛下,為潞王講學,錯不在陳侍讀,潞王頑劣,不聽管教,滿朝皆知,臣懇請陛下勸太後重懲潞王!”

潞王的種種行為,張居正早已看不慣了。

今日若換掉陳經邦,日後將無官員再願為潞王講課。

張居正還是很護下麵官員的。

但是,當下有資格懲罰潞王的,隻有小萬曆與李太後。

小萬曆想了想,看向張居正。

“元輔,潞王才十歲,正是頑劣的年齡,依朕來看,還是不禁足了,讓其在先帝麵前罰跪一個時辰,然後……然後罰俸半年吧!”

罰俸半年。

這個懲罰,對潞王而言,壓根與沒有懲罰一樣。

當下的潞王對俸祿根本沒有概念,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李太後皆會滿足他。

小萬曆是想將此事朝著小處處理。

“另外,朕不會無緣無故為潞王更換講學官,朕稍後會態度強硬地向母後彙稟。”小萬曆說道。

“陛下,潞王之行為,代表著皇家尊嚴,若如此處理,日後可能會促使潞王犯下更大過錯!”張居正仍忍不住勸說道,覺得對潞王懲罰太輕。

小萬曆麵帶無奈。

“元輔之意,朕會考慮,朕儘量與母親言說吧!”

當下,此事的決定權在李太後身上。

當即,張居正退到了一邊。

他知李太後是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的,小萬曆能如此妥協,已算作不錯了。

就在這時。

突然有小宦官高聲道:“慈聖皇太後駕到!”

李太後已許久沒有在日講之時垂簾於幕後,但她仍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文華殿,算不得前朝。

很快。

李太後在數名婢女、宦官的陪同下,緩步走來。

小萬曆連忙站起身,張居正等官員都紛紛拱手,站在一旁的陳經邦也連忙拱手。

“母後!”小萬曆柔聲喊道。

李太後點了點頭,先是看了陳經邦一眼。

“陳侍讀辛苦了,潞王失手砸到你,他已承認錯誤,我也訓斥過他了,你莫見怪!”

“臣不敢!”陳經邦拱手。

隨即,有宦官將一張大椅放在禦座一旁,李太後便坐了下去。

“陛下,不知您打算如何懲罰潞王?”

小萬曆道:“回母後,潞王近日著實頑劣了一些,朕準備懲罰他在父皇像前跪上一個時辰,然後……然後罰俸半年。”

李太後微微皺眉。

“他才十歲,身子骨又弱,不用罰跪,換作罰俸半年,然後令其寫十張大字吧!”

“聽母後的。”小萬曆慫的非常快。

當年,他繼位時也是十歲,但罰跪兩三個時辰是常有的事情。

如今換作潞王,就是身子骨弱了。

李太後對潞王的寵溺已經到了令人無言以對的地步。

一旁,張居正一言不發。

管教潞王,乃是皇家家事,雖說皇家事就是國事,但在管教潞王之事上,李太後向來都是一言堂。

李太後對潞王沒有什麼政事的期待,隻希望他過得開心,故而潞王的學業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張居正向小萬曆懇請懲罰潞王,是因小萬曆能辨是非,聽對錯。

而向李太後言說對錯,李太後眼淚一落,說起“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之類的話語,就不好哄了。

這時,陳經邦麵帶不悅。

想要再次跪在地上磕頭,反對此等溺愛行為。

但他剛想有動作,就被一旁的兩名宦官抱住了手臂,根本不讓其下跪。

隨即,李太後看向小萬曆。

“陛下,不是陳侍讀講學不好,可能是與潞王性格不合吧!我建議辛苦辛苦沈編修,讓他每月抽空為潞王上幾節課,當然,其它講學官都照舊上課,陛下以為如何?”

小萬曆道:“母親所言甚有道理,朕來安排吧!”

“好!”說罷,李太後便離開了。

一眾日講官麵麵相覷,在這種事情上,他們一群日講官都鬥不過一個李太後。

而小萬曆更是慫到了對李太後言聽計從的地步。

小萬曆看向沈念。

“沈編修,接下來幾日就辛苦你為潞王上幾節課,好好教育教育他了,若他對你也心生不滿,甚至動手,朕一定重懲他!”

沈念想了想,拱手道:“陛下,請允許臣用自己的方式教導潞王殿下,臣保證最多三日,一定能讓潞王殿下勤勉向學,不敢再肆意搗亂,且臣不會令潞王殿下對臣不滿而向太後告狀!”

“真的?若真能如此,朕定然是準許的!”小萬曆笑著說道。

沈念總能為他帶來驚喜。

沈念兩世為師,專治問題少年。

潞王當下明顯處於叛逆期,喜歡尋找存在感,沈念已想到用何法讓他徹底老實下來。

一旁,陳經邦麵帶興奮地看向沈念。

若沈念能讓潞王老實,變成勤勉好學的少年,下次日講官聚會,他定要多提幾杯,敬一敬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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