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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州,臨時丞相府內。
雄武州的消息,傳遞至這座丞相府後,柏小衛還在悠悠然的與宗良對飲。
花生米,牛肉,還有一鍋肥美的龍蝦。
屋子裡,熱氣騰騰,人的心也難免會有些熱。
“這一下好了,雄武州有人帶頭,接下來北方各地,也會出現類似的事情,亂象已然發生了。”宗良端起酒杯,神態略有複雜道。
柏小衛也沒有想到,那個郡守大人自殺了。
更沒有想到,那個郡守大人對新政的態度是如此的含糊不清。
就像是一個扭扭捏捏的女人般,沒有明確的拒絕,便等於變相的同意,隻是有些話,不可從當事人嘴裡說出來而已。
柏小衛徒手從熱氣騰騰的鍋裡拿起一隻龍蝦開始剝殼,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我們是否需要表達出我們的態度?”宗良看著丞相大人這般姿態,小心翼翼的問道。
柏小衛聞言,還是忙活著給自己剝龍蝦,其實這種事,完全可以下人去做,隻不過自己親手剝的龍蝦吃起來會更有滋味一些。
“北方又不是我們的地界,需要表達出怎樣的態度?”柏小衛反問道。
宗良一時雲裡霧裡,不知所以。
“那我們繼續吃,繼續喝?”宗良略有心虛的應道。
柏小衛點了點頭,不知不覺間,龍蝦剝好了,他吃的津津有味,不忘點評道:“這隻龍蝦味道很美,或許曾經的生長地,距離那座明月山不遠。”
宗良咽了咽口水,他還想要繼續說下去,可他是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然而柏小衛率先開口說道:“你很著急嗎?”
“擔心咱們的政績不穩?還是擔心你自己的烏紗帽不保?”
“還是覺得,這件事與我們有關係?”
麵對丞相大人的提問,宗良陷入了短暫的迷惘中。
忽然間,宗良茅塞頓開,恍然大悟道:“所以,這是北王殿下的職責,而不是您的職責,我們隻是過來以工代賑,提前梳理的內政,現如今,我們已接近尾聲,而對於這些突然發生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
柏小衛含蓄一笑道:“你的腦子總算是靈光了一回。”
官場上有許多相互推諉的小技巧。
但要對時機掌握的格外恰當才行,北方的新政之風愈演愈烈,總會有人去填補這個窟窿,但這個人不是柏小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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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衛在北方政績斐然,已經有功了。
而那位伏城,可是陛下親自敕封的北王殿下。
難道北王殿下,在自己所在的北方,真的是一點心都不操嗎?
官場上難免存在一些糊弄人的事兒,柏小衛也會糊弄人,也會借力打力,隻是柏小衛低調,他不喜歡說這些事而已。
而且,他也覺得,宗良的智慧還是有些淺薄。
以後想要給宗良加官進爵,估摸著很難找到一個正當理由。
或許這個人,隻能是一個抬桌子搬板凳的角兒,不適合登台唱戲。
再說了,北方的新政之風才剛剛開始,與沸沸揚揚的南方地界比較起來,當真不算什麼。
有些事可以急,而還有些事,千萬不能急。
誰著急了,誰就會背黑鍋,亦或是遭受一些意想不到的針對與報複。
無論新政往後是否可順利推行,柏小衛隻能在暗中推波助瀾,不可在明麵上胡亂吆喝。
北王府內。
伏城一直都在內堂裡喝茶,赫連清漪作陪。
他在等,等候丞相府那裡派人過來,等候一道旨意到來。
霸州境內,已有不少人開始議論新政。
隻是一個吃虧的人議論新政,那倒也無所謂,可現如今議論新政的人,多數都是有錢人,亦或是下層的官員。
這是一個不好的兆頭,因為這樣的人,真有可能折騰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來。
等待是漫長的,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北王如今形同虛設,可該走的章程也得走了。
遺憾的是,從正午等到天黑,始終沒有人來叩響北王府的門庭。
隨著輕柔的夜風吹入內堂裡,伏城抬起頭看了眼外麵迷離的夜色,他終於是笑出了聲。
“罷了,我們等不到任何人過來。”伏城說道。
赫連清漪一臉不解的問道:“為何?這麼大的事情,總要有人表態才行,那個丞相大人難道無動於衷?”
說完這話後,赫連清漪也是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隨後,深深的歎息了一聲道:“原來如此,丞相大人是想要撂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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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北王,名義上而言,這是獨屬於北王殿下的政務。”
妻子的這一聲的北王殿下,是發自內心的感慨,可在伏城聽來,更像是意味深長的挖苦。
南王有實權,可北王沒有實權,這在廟堂之上,已成為公開的秘密。
不少官場上的老人,也都在背地裡有意無意的嘲笑這個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北王殿下。
新政之火,終於是燒到了伏城的褲腳上。
“事情,比我們想象之中更加複雜。”伏城道。
赫連清漪聞言,微微思量道:“你來背黑鍋?”
伏城微微點頭,赫連清漪的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放心,我會安然無恙的。”伏城自信而溫和道。
赫連清漪聞言,隻好給丈夫添茶。
其實更多話,伏城無法對妻子說。
伏城已意識到,關於新政之事,能傳揚的這麼快,顯然是某些人的刻意為之,宇文君是新政的創造者,或許也是主導者。
而柏小衛與謝一鳴兩人,都曾前往過神域戰場叩生死關,而他們兩人,顯然也是知曉的,至於陛下那裡是否知曉,伏城也不能亂說,可一想到李洪山就在神域境內,那位陛下又怎麼可能不知曉。
新政,勢在必行。
伏城從未忘記,自己的出身不好,柏小衛對雄武州之事視若惘聞,這不是對伏城的暗示,而是對伏城的明示。
可現如今的北王,還是曾經的那個擁有赤子之心的少年嗎?
“這一段路很艱難,我思來想去,我隻能為新政的推行推波助瀾,你願意陪著我走這一段艱苦的路程嗎?”伏城眼神柔和的看著夫人,很輕柔的問道。
本以為妻子會猶豫不決,會遲疑,然而妻子也是眼神一亮道:“當然願意,我是你的妻子,自從我們成婚以來,我們似乎從未有拿的出手的戰績。”
“我更加清楚,以後,會與韓家,楊家,走在對立麵。”
“甚至,我們會死。”
“可登臨王座的道路,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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