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唇槍舌劍猶如瓢潑大雨,儘數落下,深深地插在大地之上。
一時之間,此地甚至無從下腳,遍地都是長槍利劍。
言無信無法在黃金屋中久留。
隨著唇槍舌劍結束,他便從中脫離了出來。
“吳兄……”
言無信剛剛站穩身形,便連忙朝著吳量的方向望去。
生怕吳量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而今他與吳量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吳量死了,僅憑他一人在文師太麵前,也絕對難逃一死。
與此同時,文師太也望了過來,似是想要確定小魔頭,有沒有死在唇槍舌劍之下。
不過映入眼簾的一幕,卻讓兩人麵露震驚,大受震撼。
隻見吳量明明渾身上下,全都被唇槍舌劍所洞穿,然而此時卻連一個傷口都沒有。
他就那麼站在那,跟個沒事人似的,仿佛剛剛的唇槍舌劍,全都是假的一樣。
“這,這不可能。”
“小魔頭,你這是什麼手段!”
“你剛剛明明未曾催動菌菇,為何中了老身的唇槍舌劍,還能毫發無損?”
文師太見此一幕,一時有些難以理解。
而一旁的言無信,神情與其如出一轍。
不過相較於文師太,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接受了這一事實。
畢竟吳量先前,便展露出了各種難以想象的手段。
諸如打殺吳族長,對付方丈,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二轉菇師,可以做到的事情。
而今吳量能夠在唇槍舌劍當中安然無恙,貌似也不是什麼特彆值得意外的事情。
“師太,你殺不了我的……”
吳量神情淡然,絲毫沒有解釋自己為何能夠安然無恙的打算。
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彆人一問,便把自己的底細全盤托出。
“不可能!”
“你不過區區二轉,老身憑何殺不得你?”
“定是你動用了什麼菌菇,在此裝神弄鬼。”
“老身還就不信了,倒要看看能不能殺的了你。”
文師太並不信邪,氣息層層遞進。
先前因為無相意誌,而被迫中斷的一言九鼎,再度施展而出。
九尊無形大鼎,當即從天而降!
言無信與吳量,無一例外,全都在其覆蓋範圍之內。
一旦大鼎落下,他們定然難逃一死。
“我說過,師太你殺不了我。”
便在此時,吳量冷聲開口,索性也不裝了。
他直接掏出了無相令,接管了青銅塔第四層。
沒錯!
先前曾說過,吳量每過一層考驗,隻要該層訛獸一死,權限就會儘數奉還。
而身負無相令的吳量,便可接管該層,成為該層的樓主。
先前無相意誌禁的是,讓他無法利用無相令脫離青銅塔,但卻並沒有禁掉無相令賦予他的權限。
如今第四層的訛獸,顯然已經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擁有無相令的吳量,無疑就是這一層當之無愧的樓主!
“嘩啦啦——”
陣陣湍急的流水聲,陡然響了起來。
若說掌握了第一層,可以控製‘開關燈’的話。
那麼如今掌握了第四層,便相當於掌握了部分忘鄉河。
吳量可以如先前那頭訛獸一般,攪動忘鄉河,使之河水泛濫成災,洶湧澎湃。
隻見忘鄉河水,一浪接著一浪,迅速蔓延而來。
文師太受到忘鄉河的壓製,一言九鼎再度潰散。
文師太又驚又怒,似是沒有想到這小魔頭竟這般難纏。
她想都沒想,剛要再度有何動作。
卻不料忘鄉河水來勢洶洶,濺起的浪花,已然拍在了她的身上。
“我……”
文師太整個人,都不由得一愣。
一團蘊含記憶的光暈,隨之飄了出來,落入到了忘鄉河。
“言兄,還愣著做甚?”
吳量見狀,連忙開口出聲。
他雖然能一定程度上,利用無相令影響忘鄉河,但卻做不到稱心如意,如臂使指。
文師太畢竟是四轉菇師,哪怕前後曆經大戰,真氣有所虧空,但那也不是僅憑這點手段就能對付的。
他此番隻是打了個出其不意,讓文師太栽了個跟頭。
一旦讓文師太緩過勁來,倒黴的肯定是他們。
而言無信同樣意識到了這一點,瞬間反應了過來。
眼下文師太受到忘鄉河的影響,無疑是對其出手的最佳時機!
他沒在細思吳量,為何能夠影響忘鄉河,而是直接衝著文師太悍然出手!
若是此時此刻,誰能對文師太造成直接的威脅,估計也就隻有言無信了。
吳量哪怕有無相令,最多也僅僅隻能做到牽製。
而言無信卻不同,他是三轉菇師。
雖然比之文師太相差甚遠,但個彆的一些手段,還是能夠對文師太這麼個四轉信道菇師造成影響的。
“古人雲,滴水成溪,溪大成河,河流入江,彙江成海……”
言無信念念有詞,滔滔不絕。
一時之間,一顆顆菌菇儘數被其催動。
文采菇,妙語菇,吟詩菇,詩意菇……
言無信不再藏著掖著,出手便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殺招,口吐珠璣!
他話音落下,竟意外引動了忘鄉河。
文師太晃了晃身子,意識剛剛清醒,迎麵便被翻湧而來的忘鄉河水,澆成了落湯雞。
霎時間,大量光暈從其身上飄出。
這些光暈當中,無一例外,大多都包含著她的寶貴記憶。
諸如剃度出家,開辟丹田,立誌為民蕩儘天下魔寇。
結識武行者,一文一武,懲惡揚善。
文師太失去了這些記憶,整個人好似丟了魂,臉上滿是茫然。
她忘記了自己,為何如此冷酷無情,嫉惡如仇。
她忘記了自己,此番到底是為誰報仇雪恨。
武行者的模樣,在她腦海當中變得模糊不清。
原本一直籠罩在文師太心頭的恨意,此時成了無根浮萍,說不清,道不明。
“你們是?”
文師太看向吳量與言無信,有些茫然的開口出聲。
隨著她不斷被忘鄉河水衝刷,一段段記憶就此丟失。
一時之間,竟使得文師太就連吳量與言無信是誰,都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吳兄,師太好像不記得我們了……”
言無信見狀眼中閃爍精光,連忙停下了殺招。
若文師太忘記了他們,那他們貌似便不必再打生打死了。
完全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借助文師太這個四轉菇師,打碎青銅塔,送他們出去。
然而就當他這個念頭,在腦海當中一閃而過之際……
隻聽“唰”的一聲!
文師太的腦袋,滴溜溜滾落在地。
無頭屍首噴濺而出的鮮血,竄出數米高,場麵看上去相當血腥。
文師太死了。
那顆腦袋上,甚至還殘存著未曾消散的茫然。
原來就在剛剛……
吳量趁著文師太茫然無措,渾渾噩噩,毫不設防之際。
他順手抄起了地上的舌劍,毫不猶豫,便將其一劍梟首。
對於吳量而言,如此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可不敢賭文師太,是不是真的將他們給忘了。
萬一文師太沒有忘乾淨,反手趁著他們後繼無力,一招秒了他們,那就不好了。
文師太這種人,性格已然根深蒂固,哪怕真的失去了記憶,和他們也不是一路人。
道不同,不相為謀。
既是如此,還不如殺伐果斷一些,直接給其一個痛快。
“吳兄,你這……”
言無信沒有想到,吳量下手竟然這麼快。
更沒有想到,文師太竟然就這麼,讓他們給殺了。
她皺了皺眉,開口道:“吳兄,你未免太衝動了。”
“既然文師太已經失去了記憶,何必殺她呢?”
“利用她助咱們離開這裡,豈不是更能物儘其用?”
吳量瞥了一眼言無信,不由得搖了搖頭。
“我曾說過,這些人全都逃不了,全都該死。”
“文師太畢竟是四轉菇師,誰知道她還有沒有什麼後手和底牌。”
“既然我們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使之吃了大虧,自然要趁他病要他命,能殺則殺。”
“留著她反而是個隱患,要知道她隻是失去了記憶,而不是成了傻子。”
“以文師太的腦子,待其反應過來,估計瞬間就能根據場中局勢,推斷出你我是她的敵人。”
“既是如此,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吳量略微解釋了一番,隨即便持著手中舌劍,走至文師太的無頭屍首旁。
他為求保險,免得其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後手,果斷用劍將之渾身上下,全都刺了一遍。
“言兄勿憂,咱們想要逃離此處,並非隻能依靠文師太。”
“我這有麵無相令,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忘鄉河。”
“稍後隻需言兄,拋出一顆千紙鶴作船,咱們渡河並不難。”
“隻要能夠下到一層,說不準就能尋到出口離開這裡。”
吳量一邊淩遲鞭屍,一邊頭也沒回,安撫言無信。
很快,隨著文師太的屍體變得千瘡百孔,他這才罷手。
顯然,文師太不如吳族長那般耐殺。
如今已然生機全無,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正當吳量打算收手,帶著言無信渡河離去之際。
隻聽“噗呲”一聲!
一柄利劍貫穿了他的胸口,帶起一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