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隻聽鄭芝龍又道: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臣這個兒子了解的比較多,就由他來給您說一下吧。”
朱慈烺聽了這話之後,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文書。
緊接著,一旁的田川七左衛門趕忙開口,然後開始介紹起了日本的情況。
明末時期,日本正處於江戶時代初期,由德川幕府統治。
這一時期,日本的政治、社會和文化都發生了顯著變化,與明末的動蕩形成了鮮明對比。
德川家康在一六零三年建立江戶幕府,結束了戰國時代長達百餘年的混亂局麵,自此,開啟了以江戶(東京)為中心的中央集權統治。
幕府實行幕藩體製,通過分封大名來控製地方,同時還實行‘參勤交代’製度,規定大名需定期往返江戶,這一舉措極大地削弱了地方勢力,使得幕府的統治更加穩固。
並且為防範西方殖民勢力和基督教影響,德川幕府逐步禁止與多數國家貿易,僅保留與明朝、荷蘭、朝鮮與琉球的貿易。
另外幕府推行‘兵農分離’政策,武士階層逐漸集中到城市之中,而農民則被固定在土地上專心從事農業生產。
這一政策促進了農業的發展,使得農業一片豐收,城市裡也迎來了繁榮時期。
當然,幕府也實行嚴格的‘士農工商’等級製度,社會流動性降低,人們被牢牢地束縛在自己的階層之中,難以跨越,有點類似於明朝的戶籍製度。
朱慈烺一邊靜靜地聽著田川七左衛門的話,一邊時不時地皺起眉頭。
他倒是沒有想到,明朝在這個時候內憂外患,還遭遇各種氣候異常,導致莊稼收成不佳甚至絕產。
但是相比之下,日本這個時候卻是有點欣欣向榮的意思。
想到這裡,他也不禁有些疑惑,日本難道沒有遭遇小冰河時期嗎?
隨即朱慈烺直接開口問道:
“大明最近幾十年來,天氣頗為異常,特彆是每到冬天的時候天氣總是異常寒冷,有時候大雪甚至會持續四五個月,導致不少地方莊稼絕產。”
“難道日本沒有類似的情況嗎?”
田川七左衛門聽到這話,稍作思索後這才說道:
“回太子殿下,據臣所知,日本並沒有此類情況,雖然前兩年有些寒冷,但也沒有大明這般冷,總的來說天氣還算比較正常。”
朱慈烺聞聽此言,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歎息。
誰能想到呢,小冰河這種玩意兒居然隻影響到了大明,並沒有影響到日本,還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當然,這大概也和日本特殊的地理環境有關係吧!
畢竟日本四麵環海,海洋的氣候特點使得它的天氣肯定和大明不太一樣。
就在這時,鄭芝龍小心翼翼地問道:
“敢問太子殿下,朝廷莫不是要對日本出手?”
朱慈烺聽到這話,這才回過神來,隨後他笑著看向鄭芝龍說道:
“嶽父大人既然是自家人,那麼本宮也就不瞞你了,日本一個彈丸小國,幾百年來一直騷擾大明邊境,他們就像一群貪婪的惡狼,時不時地想要從大明身上撕下一塊肉來,搞得大明邊境民不聊生。”
“對於這樣的惡鄰,豈能放任不管?因此等到解決完農民軍和建奴之後,我大明的下一個目標便是日本了。”
“到時候還要嶽父大人鼎力相助。”
鄭芝龍聽到這話,內心深處並沒有感到驚訝,因為他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隨後他微微躬身,語氣堅定地說道:
“太子殿下放心,真到了那個時候,臣定當竭儘全力,一定不讓太子殿下失望!”
一旁的田川七左衛門雖然之前也聽過鄭芝龍說起這件事情,但當這種事情從朱慈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震撼的。
不過當然,也僅僅隻是震撼而已了!
畢竟一直以來,他都沒把自己當做一個日本人,而是當做一個明人。
而日本隻是他出生的一個地方罷了,他始終還是鄭家的血脈,心中流淌著的是大明的熱血。
於是下一秒,田川七左衛門趕忙抱拳道:
“太子殿下,若是有什麼需要臣做的,臣萬死不辭!”
朱慈烺聽到這話頗為欣賞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你能如此忠心,本宮甚是欣慰,為了以後的計劃,大明要儘可能多的獲取日本那邊的消息,所以以後除了在日本進行貿易之外,可能還需要你幫忙收集一些日本內外的信息,為我們以後進攻日本做準備。”
“日本國內的情況錯綜複雜,各個大名之間明爭暗鬥,我們需要了解他們的政治、軍事、經濟等方麵的情況,才能製定出合理的戰略。”
“等到以後拿下日本,到時候也讓你當個侯爺。”
田川七左衛門聽到這話,心中頓時有些激動,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雖然對於大明的爵位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如今自己的父親鄭芝龍正是侯爵。
真要是讓他也成為侯爵的話,那他又豈能有不願意的道理?
當下,田川七左衛門趕忙道:
“臣定當不負殿下所托!”
鄭芝龍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的欣慰。
因為這件事情對於田川七左衛門來說其實就是舉手之勞而已。
借助著田川家的勢力,田川七左衛門可以獲取很多關於日本的情報。
緊接著,雙方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之後鄭芝龍和田川七左衛門這才告辭了。
朱慈烺自然也是親自把他們兩個送到了門口。
總的來說,今天晚上收獲還是很大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是一夜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會同館一處不起眼的房間裡。
房間內,李定國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
本來之前李定國主要的任務是出使建奴,然後將建奴的使臣帶回遼東,之後再由其他人護送建奴使臣進京。
不過到最後他還是跟著一起進京了。
沒辦法,因為船隻到了遼東的時候,天空突然烏雲密布,緊接著便下起了鵝毛大雪。
那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很快就覆蓋了整片海域。
在這種情況下船隻跟本無法靠岸,無奈之下,他就隻能被迫跟著進京了。
進京之後,李定國等人因為不是使臣,就按照朝廷的規矩住到了會同館。
會同館,是朝廷設立的官方指定接待機構,它的主要職責便是專門安置那些進京朝覲、述職或者因公乾而來的外地官員。
當然,如果你要是有錢的話,自然也可以自行去尋找那些奢華舒適的客棧居住。
不過李定國顯然不屬於這類有錢人,他身上所攜帶的那點銀子在京城這物價高昂的地方根本住不了幾天客棧。
因此經過一番權衡和思索,他最終還是乖乖地選擇住進了會同館。
與他一同前來的那些遼東將士們,情況也和他相差無幾。
不過他們在會同館的待遇可就比不上李定國了。
由於會同館是根據官職來安排房間的,那些官職稍高一些的官員和武將,便能獨自享受一間寬敞明亮的單間。
而那些身份較低的官員和武將們,就隻能擠在類似於大通鋪的地方了。
儘管住宿的環境如此簡陋,但會同館卻有著一個讓人無法抗拒的優點,那便是包吃包住,而且吃的還挺好,三菜一湯總是有的。
因此這對於李定國這些囊中羞澀的將領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起床之後,李定國走到一旁準備好的水盆邊洗了把臉,冰冷的水刺激著他的皮膚,讓他瞬間清醒了幾分。
隨後他拿起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臉,然後便去找到和他一同前來的一眾將士,打算去吃點東西。
隻是在走到一處拐角時候,李定國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方,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和驚訝的神情。
隻見對麵的走廊上,一個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現,那身影的步伐、姿態,都讓他感到無比的熟悉,仿佛在哪裡見過,並且很快和一個腦海中熟悉的身影重合。
李定國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嘀咕:
怎麼回事?難道是眼花了?
因為在那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羅汝才。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羅汝才不是跟著他的義父張獻忠在河南嗎?
河南距離京城千裡迢迢,他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在京城,而且還是在會同館這個地方?
要知道會同館可是隻有大明官員才能居住的,羅汝才一個農民軍將領,怎麼著也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
想到這裡,李定國隻覺得有些好笑,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昨晚沒睡好,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然而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
“李定國,是你嗎?”
這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李定國的耳邊響起。
他驀然抬頭一看,隻見說話之人正是之前被他認成羅汝才的那個人。
不
更準確地說,這個人就是羅汝才!
一瞬間,雙方兩人都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仿佛見鬼了一樣。
李定國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兒一樣。
至於對麵的羅汝才,此刻的心情也是差不多。
因為雙方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遇到對方。
不過這也很正常,因為羅汝才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李定國被朝廷俘虜了。
當初李定國在與左良玉部的戰鬥中被俘,這個消息並沒有太多人知道,因此他們都以為李定國是被左良玉給殺了。
為此張獻忠之前還傷心了好一陣。
同樣的,李定國也不知道羅汝才投降朝廷的事。
自從他被俘之後,就被迅速押送到了京城,在京城待了幾天後,他又被派去了遼東,對於陝西、河南一帶的事情根本一無所知。
如此一來,也就造成了這幅場麵。
兩個人隔著幾十米麵麵相覷,都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李定國身邊的將士們隻覺得一陣莫名其妙,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自家將軍好像認識對麵那個人,但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事情的發展。
不多時,羅汝才率先反應了過來,他邁開大步就朝著李定國走了過來,然後笑道:
“定國兄弟,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走,去我客房裡坐坐,咱們好好聊聊。”
李定國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對著身後的將士們吩咐了幾句話,這才跟著羅汝才離開了。
一路上,兩人的心情都十分複雜,既有重逢的喜悅,又有對彼此遭遇的好奇和疑惑。
羅汝才的客房位於會同館的一角,相對比較安靜。
房間不大,但布置得十分精致,一張木質的床鋪擺在牆角,上麵鋪著乾淨的床單和被子,一張小桌子擺在房間中央,上麵擺放著一套茶具和幾個茶杯。
旁邊還有一張書桌,上麵擺滿了筆墨紙硯,旁邊的牆上還掛著幾幅字畫。
另外還有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盆,不過火盆裡燒的可不是什麼蜂窩煤,而是上好的木炭。
這點可比李定國強多了,因為李定國房間裡燒的可不是什麼煤炭,而是蜂窩煤。
很明顯,會同館的官員也知道羅汝才身份特殊,所以不敢怠慢。
進屋之後,羅汝才邀請李定國在對麵坐下,然後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
茶水冒著嫋嫋的熱氣,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然而,此時兩人卻都沒有心思去品嘗這茶水的滋味,他們的神色依舊有些複雜,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不過和李定國不一樣的是,羅汝才反應得比較快。
雖然剛開始看到李定國的時候他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
那就是李定國當初並沒有死,而是投降了朝廷,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京城,並且住在會同館了。
要知道這地方隻有有官身的人才能住。
而李定國這會也知道,羅汝才和他一樣是投降了朝廷,不過他卻不知道羅汝才是怎麼投降朝廷的,是他和一樣被俘的?還是主動的?
此刻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
畢竟曾經他們都是為了反抗朝廷的壓迫而並肩作戰的農民軍,如今卻都投降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