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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武定侯郭勳複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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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十二年八月初七。

天子出巡。

留皇子朱載基監國,首輔張璁坐鎮京師。

是的,恰在安南捷報抵京前夕,後宮閻妃誕下龍子。

朱厚熜喜不自勝,未待周歲之禮,便親賜名“載基”——取“承天載德,開國建基”之意。

內官監連夜趕製金匱玉冊,司禮監更擬定了比常例加三等的賞賜章程。

殷切期盼顯露無疑。

曆史上這個長子,嘉靖十一年八月十九日生,同年十月十日夭折,連兩個月都未到,追封為哀衝太子,嘉靖對其病逝極為傷心。

而今這朱載基竟是滿了周歲,由此天子出巡的底氣也更足了,至少百官無法以無子嗣為由,阻止天子出京。

至於為什麼留下張璁,不僅因為這位是首輔,又深得天子信重,確實有威望與忠誠留守京師,也因為張璁根本不同意朱厚熜勞師動眾的衣錦還鄉。

這次南巡,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泰山封禪,頂多花費沒有那般大,指向性又更加明確,但一來一回,天子禦駕與官員出行的沿途花銷,也是一筆龐大的支出。

打安南都要靠逼著江南巨富抄家運送糧餉,國庫從來都不充盈,張璁作為務實的首輔,當然不願意這般滿足皇帝的私欲。

張璁本來就不是事事都順著朱厚熜,朱厚熜早就習慣了,既然這位不樂意,正好留在京師,把次輔嚴嵩帶在了身邊,同時指明了一批扈蹕的大臣名單。

國公侯爺方麵,以定國公徐延德、武定侯郭勳為首;

百官之中,以次輔嚴嵩、兵部尚書毛伯溫、禮部左侍郎黃綰為首的六部堂官,還有翰林學士夏言,翰林院編修海玥等;

錦衣衛則有都指揮使王佐、後府都督僉事陸鬆、巡按千戶陸炳父子等;

陸鬆陸炳父子自不必說,本就是興王府的舊人,此番肯定是要跟在身邊的,夏言固然沒有曆史上的風光,但並未失寵,依舊為天子講解經史,而海玥的欽點隨行,就令上下側目了。

哪怕知曉這位早在登科前便蒙禦賜表字,又曾在安南戰事中出言獻策,然終究是資曆尚淺,翰林院中多少白發編修,苦熬十載都不得隨駕——如今見他竟得欽點,同僚們麵上雖道恭喜,袖中拳頭卻捏得發白。

相比起那些眼巴巴的同僚,海玥其實頗為遺憾,朱玉英臨盆在即,哪怕有爹娘照看,他還是想要親眼看到自己此世第一個孩子出生的,可惜天子出行的隊伍經過數月籌備,等候不得,唯有跟著大隊出發。

天子出行,萬乘出動,天下勞擾,原本儀仗隊伍會極其隆重。

隻前導部隊,就有錦衣衛開道,持金瓜、斧鉞,著飛魚服,又有舉龍旗、日月旗、北鬥旗等上百麵旗幟的旗仗隊,還有演奏《飛龍引》等宮廷禮樂的樂舞生。

不過那樣就太鋪張浪費了,朱厚熜也知國庫並不富裕,便大幅度精簡了儀仗,側重護衛。

以兩千錦衣衛為近侍護衛,兩千禁軍精銳為後扈,還有禦馬監備馬匹,光祿寺載食車,又有妃嬪、宮女、太監隨侍,胥吏、人役、廚役、樂工等眾,浩浩蕩蕩,共計五千餘人出行。

以九五之尊而言,規模已然算節儉,可地方上接待這五千餘眾的壓力也不小,畢竟他們都是錦衣玉食的上位者,絕非那些窮苦百姓能夠糊弄。

海玥跟在隊伍的第一日,就有了這個切身的體會。

如此規模的衣錦還鄉,難怪張璁竭力反對,實在太鋪張浪費了,尤其是去湖北安陸府,政治意義終究不如下江南那麼大。

同樣在隊伍裡的嚴世蕃,卻難掩喜色。

他幾番軟磨硬泡,終是求得嚴嵩首肯,得以隨行,雖未必能得覲見天顏,但能踏足龍興之地,這份殊榮已是非同尋常,來日若得聖心垂詢,便是最難得的晉身之階。

抵達京郊良鄉行宮,正興奮地左顧右盼著呢,視線裡闖入的一道身影,卻讓他的臉色變了。

而那個人視線也轉了過來,竟主動上前,慢吞吞地抱了抱拳:“嚴公子!”

“不敢!”

嚴世蕃神色略有些僵硬地還禮:“許久未見郭侯爺,侯爺倒是風采依舊啊!”

來者正是郭勳,自從桂載一案之後,曾經煊赫霸道,不可一世的武定侯,就從京師權貴裡麵的視線裡淡去了,以養病為由閉門不出,其後的安南一役也未現身,直到現在天子南巡,才出現在了隨侍的隊伍中。

而說是風采依舊,實則與當年那個帶著親兵,闖入國子監猛抽嚴世蕃大嘴巴子的威武老者相比,此時的郭勳簡直判若兩人。

頭發花白,皺紋深刻,背部都有些佝僂起來,若非穿著富貴,就像是個尋常的民間老頭。

“韓公有雲,‘吾自今年來,蒼蒼者或化而為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毛血日益衰,誌氣日益微,幾何不從汝而死也’……”

郭勳苦笑著念誦了一段韓愈《祭十二郎文》,倒也不愧是勳貴裡麵極有文化的那一批,此時念念有詞,竟像是個老邁的文臣:“郭某已五十有九矣,已近花甲之年,雖不似韓愈當年之齒落毛衰,可眼也昏了,耳也背了,哪有什麼風采啊!”

嚴世蕃眯著眼睛打量著他,神情倒是有些放鬆下來,不鹹不淡地道:“侯爺老當益壯,長命百歲著呢,切莫說這等話!”

“老朽如今日夜惶恐,唯念當年愚鈍,竟開罪於海翰林與嚴公子……”

老者顫巍巍地拱手,聲音哽咽:“今嚴閣老深受聖恩,海翰林一紙平南策安定邊疆,嚴公子也是屢破邪教逆黨,老朽每每思及前事,未嘗不汗流浹背!”

說罷,竟再度拱手作揖,對著嚴世蕃這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禮:“伏惟二位雅量汪涵,寬宥老朽昏聵之罪!”

“好說好說!”

嚴世蕃舒服了,想到自己的父親已是半步首輔,更是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擺了擺手:“那時的事情,我早就記不得了,郭侯爺也不必憂心,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郭勳似乎長鬆了一口氣,低聲道:“嚴公子果真大人大量,小老兒拜謝了!”

“死老頭!當年多威風,現在怕了?該!”

目送郭勳離去的背影,嚴世蕃啐了一口,又興衝衝地來尋海玥。

見麵後就將方才的交談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沒想到兩年多不見,郭勳竟成了頭老狗,我本還想將昔日的巴掌還回去,但他此時的模樣,我這一巴掌下去,怕是武定侯府就要掛白燈籠了!哈哈!”

聽著聽著,海玥的神情卻嚴肅起來:“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此人如果真的蒼老到沒了心氣,何必跟著陛下出巡,這一來一回,對於年邁之人,可是很折騰的……”

“或許是臨死了,終究舍不得那點榮光,也想最後出來風光一回,唔!這老東西莫非是裝的?”

嚴世蕃說著說著,也感覺到了蹊蹺,旋即又皺起眉頭:“但郭勳終究是武人,何必裝出老邁來,這副老態龍鐘的模樣,陛下難道還會重用他?”

“常理而言,一個垂垂老矣的武人,自是不成了,但郭勳終究是有舊日功績的。”

海玥緩緩地道:“他或許是想要勾起陛下的念舊之情!”

郭勳畢竟是大禮議中支持嘉靖的唯一勳貴,當然他的忠誠很不絕對,之前還暴露出有意蒙騙天子的大罪,但昔日的功勞終究是在的,不然換個人命都沒了,哪還有閉門思過的機會。

此刻複出的時機也恰到好處,正是朱厚熜衣錦還鄉的得意之時,人在春風得意的時候,終究是會多出幾分寬容的,再見到白發蒼蒼的郭勳,說不定心頭一軟,就重新啟用他了。

嚴世蕃聞言神色驟變,適才郭勳那副佝僂衰邁之態帶來的些許得意憐憫頃刻消散,眼中寒光一閃:“郭勳今日這般落魄光景,皆是我等一手造就,此等深仇大恨,絕不會消弭!縱使他當真老朽昏聵,也當以雷霆之勢除之,今日若存婦人之仁,來日必成心腹大患!”

張璁的身體支撐不住,嚴嵩也看出來了,就等著那位如桂萼般告老還鄉,主動讓出內閣首輔的寶座。

而且張璁一去,單憑方獻夫的性情和霍韜的威望,撐不住大局,昔日支持大禮議的新貴集團群龍無首,再無威脅,可如果這個時候郭勳複出,與方獻夫、霍韜聯手,那局麵又有不同。

無論於公於私,嚴世蕃都不能接受郭勳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眼見這位轉身就要走,海玥攔下:“你要去見嚴伯父?”

嚴世蕃點了點頭:“爹隨侍陛下身側,要阻止郭勳,自然得他出麵。”

“不合適……”

海玥微微搖頭:“若因此事觸動聖心,卷入內閣之爭,隻怕會適得其反!”

嚴世蕃心裡有些尷尬,他在乎的就是新舊首輔的更迭,想了想確實不成,請教道:“那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時刻盯著他吧……”

海玥提醒:“當年抓捕鷂子班的是誰?”

“明白了!”

嚴世蕃目光大亮,咧嘴一笑:“該去尋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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