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洗手間出去的時候,薑梔枝臉頰紅撲撲的。
顧聿之環著她的腰,唇角勾起一點弧度。
可是視線掃到沙發上那個身影,顧聿之眉心一擰:
“你怎麼還不走?”
聽到聲音,正在喝咖啡的男人放下杯子,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我女朋友在這裡,我走什麼?”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一張優越的臉龐映襯著日光,看起來格外奪目。
顧聿之麵色平靜,卻恨不得奪過來那隻咖啡杯,全潑在他那張裝模作樣的臉上。
他恨得牙癢癢,聲音也不陰不陽:
“我以為裴總能分得出來,枝枝今天主動來找我,是不想見你。”
“看來名滿a市的所謂裴先生情商和閱曆也是虛長,不僅不理解人家小女孩的心思,還忝著一張臉貼上來,全是下賤的做派。”
話音落下,裴鶴年眉峰挑起來一點弧度。
他似乎沒有聽到對方話裡話的排擠,隻是有些驚訝:
“顧少竟然不知道嗎?枝枝今天過來找你,是為了我接下來的生日禮物做準備。”
對麵的高大男人一雙狐狸眼微微眯起。
裴鶴年長腿交疊,很耐心又好脾氣地為他解惑:
“雖然不知道顧少為什麼這麼自信自己對枝枝的吸引力,但水滿則溢,太子爺身居要職,這麼多雙眼睛盯著,還是應該學會謙虛。”
“不過顧少又是討好嶽父,又是端著一副枝枝男朋友的做派,我還真的以為枝枝跟你情投意合,無話不說……”
清晰的字音經過舌尖吞吐,刻意的欲言又止,嘲諷的意味格外足。
裴鶴年起身,話音一轉,握住他的小女朋友的手腕,語氣溫柔:
“小乖,現在可以請教顧少你想知道的問題了。”
薑梔枝:“……”
哈哈。
旁邊的玻璃裡倒映著她比兩個人矮了一截的身影,一左一右兩個氣場強大的男人牽著她,針鋒相對,看起來恨不得把對方給捅了。
早知道當初胡說八道,會導致現在這麼刺激,她就勾搭勾搭這個,戳弄戳弄那個,一個男朋友的身份也不給好了。
省得他們倆一個比一個氣勢足,天天擺出打殺小三的姿態,害得她像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又沒用的男人。
薑梔枝猶猶豫豫:“其實……呃……”
左邊的手腕緊了一下,顧聿之的聲音隨之響起:
“裴先生見多識廣,閱曆豐富,普通的小禮物裴先生應該也不會放在眼裡。”
男人銳利的臉部輪廓折射在陽光裡,眼眸冷冽而鋒利,薄唇輕啟:
“我與裴總相識多年,對方天資聰穎,勤懇努力,常年訓練營輔導班連軸轉,都沒有跟其他小朋友一樣自由玩樂的時間。”
“老婆,送給裴先生自由好了,幫他圓夢缺失的童年,裴總一定喜歡。”
夾在中間的少女聽完,很不厚道地笑了一下。
裴鶴年冷笑:
“嘴上冠冕堂皇,把這個自由給你,你要嗎?”
兩個人正你來我往,吵得不可開交。
薑梔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慢吞吞地動了動手腕,試圖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好,我生理期來了。”
裴鶴年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唇角翹起弧度,一寸一寸拉近與她的距離:
“你這個月的生理期應該是13號,小乖,這句話應該7天後再說。”
薑梔枝看了他一眼,麵不改色地胡扯:
“那可能是尿褲子了。”
裴鶴年被噎了一下。
薑梔枝緩緩轉頭,看著顧聿之,繼續暴擊:
“真的老公,我褲子都濕了。”
顧聿之沉默了一下,默默鬆開了她的手。
“早鬆開我不就好了?還在那裡問,這下好了,大家都要跟著我尷尬了。”
薑梔枝一邊教育他倆,一邊火速轉身,像隻小炮仗一樣對著洗手間的方向衝去了。
顧聿之還專門看了一眼。
白色長褲垂墜自然,隨著奔跑帶起的弧度在空氣中翻轉。
戲要做全套,哪怕是配合她這個無傷大雅的小謊。
顧聿之給婁秘書通了電話,簡單交代了幾句。
再一轉頭,跟個釘子戶一樣的裴鶴年正眉頭緊蹙,對著手機屏幕。
見他吃癟,顧聿之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可下一瞬,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緩緩轉頭,將手機遞了過來:
“自己家院牆裡都著火了,還有閒心跟我掰扯?”
那雙銳利的狐狸眼定在屏幕中間的照片上,中式裝修的翠微苑裡,陸斯言撚著一隻茶杯,正在跟對麵的人說著什麼。
而坐在他另一邊的,赫然是他那位好弟弟顧厭。
顧聿之額角突得跳了一下。
裴鶴年意味深長:
“太子爺不妨猜猜,薑家這位大哥找上你的好弟弟,是要說什麼。”
“我不喜歡猜彆人的心思——”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回蕩在中式裝修的房間裡,翠微苑私密性強,是談生意的好場合。
但顧厭倒不會認為,對麵這位薑家大少爺找自己,是有什麼生意上的事要說。
外界對他什麼評價他心裡有數,無非是私生子雜種顧家的一條狗,再或者暴戾心狠法外狂徒,總不會有什麼好話要說。
最近跟枝枝走得近了,作為枝枝哥哥的薑家大少爺,以兄長的身份敲打自己幾句,他還是受得了的。
隻是他跟顧家那群裝貨接觸太多,現在最煩那些話裡有話,想說什麼不直說,非讓人家猜個沒完的做派。
茶湯的熱情嫋嫋,氤氳了他的眉眼,連說出來的話都格外直接:
“我不是陸少這樣的文化人,也不愛聽彆人的弦外之音,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對麵的青年穿著規規整整的白色襯衫,他的禮儀很好,肩背筆直,看起來像一把竹子。
對方聽完他的話笑了一下,骨感的手指放下茶盞,茶具碰撞,發出一點細微聲響。
“二少果然很直率,怪不得我們枝枝愛和你玩。”
熟悉的名字飄蕩在空氣中,剛才還態度散漫的那位顧家二少,很明顯身體坐直了一點。
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你知道我跟枝枝經常在一起。”
陸斯言緋紅薄唇勾起,日光落在他略顯蒼白的臉龐上,照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都成了琥珀色。
他麵帶微笑,脾氣很好,眼神專注的看著對方,咬字清晰而謙和,自帶著一種愛護妹妹的兄長姿態,很容易給人好感:
“當然,她經常在家裡提你的名字,說你很細心,很照顧她,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顧厭放在桌麵下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對方沒有提他尷尬的身份,也沒有讓他滾遠一點,遠離他的妹妹。
而是很平靜地跟他講著話,以一種恰到好處的話語節奏,語氣不緊不慢:
“說出來不怕二少笑話,這些年父母忙工作,我這個做哥哥的又當爹又當媽,總是管束著她,枝枝天性爛漫,嘴上不說什麼,但其實跟我有了隔閡,在我這個做兄長的麵前總是放不開。”
“今天冒昧約見二少,是有關於枝枝的事,想請你幫忙。”
對麵的青年從進來後就一直戒備,直到現在身體的姿態才微微放鬆。
對方揚起笑容,大方接受:
“什麼忙?隻要是枝枝的忙,我都願意幫。”
握著茶盞的陸斯言微微笑著。
這種蠢貨也配待在他妹妹的身邊?
倒是跟席家那個小白癡智商相當,正好可以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