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還能推到其他皇子頭上嗎？
反正這種事，最後皇上都會交給他去查。結果如何，不全看他心意？
“前些日子，府上新支出了一筆銀錢。”
舒姣慢悠悠道：“賬本上記載，是用來給我買些首飾布匹，或是莊子修繕上去了。”
做假賬啊。
季鶴伏一聽就知，“實際上呢？”
“玄衛司裡，不乏有些家世淒苦，家境困難的，咱家不得幫一把？”
舒姣輕聲道。
“夫人果然蕙質蘭心。”
“這玄衛司啊~”
舒姣眼眸微眯，“從上到下，都長著一張嘴才好。”
這玄衛司上上下下，都一心向著夫君，任誰也問不出多餘的話，才好！
“夫人所言極是。”
季鶴伏點頭表示讚同。
玄衛司是他的基本盤，隻要上下大部分齊心，小部分得過且過的話，騙過皇帝簡直輕輕鬆鬆。
就在二人這你一言我一句的閒聊之中，後續發展計劃就出來了。
季鶴伏辦事兒也確實果斷。
次日就開始衝太子下手了。
畢竟下毒這種事兒，也不能一來就上猛藥，總得循序漸進著來。
而自這日之後，季鶴伏也算長了記性。
他就算是再忙得脫不開身，也總有些東西送舒姣。
或是伏案親筆寫下的一封情書；或是抄家從某些大臣庫房裡摸出來的好玩意；亦或者街道巷尾穿過時買來的那一束當季鮮花……
不拘貴重與否，隻要能表達心意便好。
這般黏膩恩愛的架勢，叫偶爾聽見風聲的康正帝都不禁嘖嘖稱奇，再一瞅整日春風滿麵的季鶴伏，他更為驚歎。
他那麼老大一把黑刀啊！
咋變成粉色兒了？
幸好。
幸好這刀雖然變粉了，但用起來還是一模一樣的鋒利給勁兒，要不然康正帝都得考慮要不要換個人上位了。
可換個人吧，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比季鶴伏更好用的。
康正帝也隻能就這麼先用著，他換了個思路想——
有人情味兒也好。
有人味兒，就有羈絆。甭管是什麼羈絆，隻要有，就能牽製住。
這麼勸自己幾句之後，康正帝反倒是對季鶴伏更放心了。
就這麼忙著忙著，一晃眼兒，秋天便似被風吹落打著旋掉地上的那片枯葉一般，結束了它的生命。
康正二十八年冬，第一場雪來得有些遲了。
十二月底，大雪三日。
連綿不絕的雪，紛紛揚揚落下，大地一片白茫茫，真是刺眼。
忽得，伴隨著馬蹄聲，天邊急速而來一道黑影。
季鶴伏被急召入宮。
“臣，參見皇上。”
季鶴伏行禮問安，身上還帶著幾分寒氣。
康正帝坐在椅子上，背脊微彎，眉眼間的寒氣，比此時殿外的大雪更冷。
“起來吧。”
康正帝眸光陰鷙，“季鶴伏，朕交給你一件事。”
“但憑皇上吩咐。”
“太子近來越發荒唐糊塗，你帶著玄衛司，盯緊他。若有任何異樣，及時來報。再著重調查太子，是否與後宮有牽扯！”
這一段話出來，季鶴伏便知道——
康正帝真的怒了。
而且是已經生氣到極致，已經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
因為康正帝跟他說話，都不暗示了，直接就把話柄露了出來。
“臣遵旨。”
季鶴伏低聲應下。
能讓養氣功夫十足的康正帝氣成這樣，太子乾啥了？
後宮？
他該不會……
季鶴伏沒再深想，而是反手開始挑撥，說太子近來確實喜怒不定，行事衝動，並且和幾位武將走得頗有些緊密。
成功助燃康正帝的怒火。
然後他就撤了。
他直奔玄衛司搞事。
至於這些怒火到時候誰來滅？嗨呀，反正又不是他遭罪，無所謂咯~
……
“呼~”
天色昏暗時，季鶴伏才回府。
他拍了拍大氅上沾著的雪，輕吹一口熱氣送入早已發冷的手掌，跨過門去。
暖風夾著熏香迎麵撲來。
“夫人，我回來了。”
他說著，解了大氅便自覺走到炭火旁。
愣是把身上烤暖和了，才走到舒姣身邊兒。
舒姣推給他半杯熱茶，“皇上不是都罷朝了，怎得你還要出門兒？”
“有急事。”
季鶴伏端起茶喝了一口，坐到舒姣身邊，笑著賣了個關子，“夫人，你都不知道今兒我從皇上那聽到了什麼？”
“什麼？”
“你猜猜。”
“我一個深閨婦人，哪裡能猜中朝堂之事？便是要猜，夫君也得給我個提示才對。”
舒姣用胳膊輕碰他一下，嬌嗔道。
“並非前朝之事。”
季鶴伏低聲道：“事關太子。”
“太子謀反？”
舒姣下意識想到這個，但很快反應過來，又道：“並非前朝，那便事關後宮？太子……你彆是想說，太子惦記？”
想想太子“好人妻”的脾氣，舒姣“嘶”了聲，“皇上知道了？”
“嗯。”
季鶴伏遞給她一個“吃到大瓜，震驚全家”的表情，語氣都有些飄忽，“我也沒想到，太子這麼勇猛啊！”
“皇上何止是震怒。”
“我看他提起太子時那語氣，都恨不得把太子給活剮了。”
舒姣滿臉驚愕，“他怎麼敢的？”
劇情裡，也沒這出啊。
劇情裡太子雖然確實喜好人婦，但動真格明搶暗勾的有夫之婦也就原主一個，其她婦人都是些喪夫的寡婦。
他現在已經膽子大到，在後宮躁動了？
“我也隻是猜。”
季鶴伏低聲把方才進宮見康正帝的事，都告訴舒姣，“我覺得，皇上估計也隻是有所懷疑。”
否則就不是叫他去查太子。
而是直接暗示他栽贓太子謀反，把人往死裡整了。
舒姣聽完點了點頭，“這個雷，你去踩？”
不太好吧。
要真查出個一二三，太子死是肯定的，但知道皇帝戴綠帽這種黑曆史，季鶴伏能有什麼好下場？
“沒辦法，總要給皇上一個結果。”
“玄衛司在後宮的人多嗎？”
“不多。”
說白了，玄衛司重點在前朝。
後宮那是皇帝的私人花園，玄衛司便是有棋子安插進去，那也是在皇帝掌控之中。
他的力，可不好從後宮使。
從太子東宮入手還差不多。
舒姣眼眸微轉，“你倒不如，把這事兒拖著，先把太子謀反的事捅出去。”
“知我者，夫人也。”
季鶴伏也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