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對著盛枷敏銳的眸光。
“我撒謊,很明顯嗎?”
“不明顯。”
“那你如何能猜到?”
“觀察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夏桉沒好氣地眯了他一眼,接著,她為盛枷夾了一塊魚肉,“其實也沒什麼,今日跟琥珀和仙芝去商貿街閒逛,遇到了一個丟了孫女的老翁。那老翁說是帶著孫女來京城買藥的,但三日前,他孫女在京城裡走失了。
他倒是也已經報給靜安府了。但是一直沒有音訊,我瞧著那老翁還挺可憐的。”
盛枷頓了頓,道:“民間走失或者失蹤者常有之,原因多種多樣,若是此時已經被帶離京城,尋到的機會確是渺茫。”
夏桉點點頭:“你們大理寺太忙了,估計也顧不上這種案子哈。”
盛枷道:“可有畫像?”
“有的。”夏桉從袖間抽出一張紙,展開給盛枷看。
盛枷道:“留下來,我讓人貼到公示欄,但凡人還在京城,便有機會。”
“如此極好。大理寺的尋人告示最為有威懾力。若這姑娘是被拐進了花樓,或者賣到了哪個府上,對方若是有人看了告示,定是會將人交出來的。”
盛枷喝了一口湯:“夏桉。”
“嗯。”
“往後這種事,直接開口同我說便是,不需要吞吐。”
夏桉:“主要是,我見你實在太忙,怕影響你的公務。剛剛程大人還拎了個用火藥給小妾生辰助興,將人炸死的公子哥兒,實在是駭人。這等惡徒都夠你們忙的。”
“大理寺的確案子眾多,但你是我夫人,任何時候想說什麼,都可以與我說。”
“若是不合時宜,你不會嫌我煩嗎?”
“不會。”
“若是你正在審犯人呢?我進去同你說,我想吃豬腳,你當如何?不會給我一眼珠子嗎?”
“不會。我會去給你買。”
夏桉挑眉:“耽誤你做事呀,盛大人這麼有耐心?”
“做事重要,”盛枷抬眉,眼藏深芒,語氣悠長,“但都沒你重要。”
突然就被喂了一口蜜糖怎麼回事。
夏桉頓了頓,抿唇甜笑了一下,之後她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
她手扶桌麵站了起來,輕輕在盛枷的麵頰貼了一吻。
然後在他耳旁道:“從不知道,平日裡清清冷冷的盛大人,說起情話來,竟讓人心裡著火。”
盛枷對著她,聲音微微沙啞:“隻有說情話的時候心裡著火?”
夏桉看著他眸子裡的不懷好意:“這裡是大理寺,大人說話嚴肅些。”
盛枷語氣淡淡:“行,等回房裡說。”
夏桉:“……”
喬氏和連嬤嬤在園子中悠閒地散著步,有兩個家丁正在一處月亮門旁邊修繕牆壁。
一人道:“昨日傍晚我出門,路過隔壁瀾居,聽著裡麵一派熱鬨。問了一下才知道,你猜因為什麼?”
“因為什麼。”
“昨日世子夫人的馬夫,給那些人帶了清風醉回來。清風醉誒,那可是喝上一口,便能醉到骨頭裡的好酒。隔著牆我都感覺聞到了酒味。瀾居的下人,可真是有口福啊。”
另一人道:“清風醉?他們竟是喝上了世子夫人的清風醉?”
“可不嘛,我還聽說,世子夫人是極慷慨的人,給下人們定的衣裳,用的都是她名下布行裡售賣的好料子。尤其是在這夏季,那衣裳又薄又透氣,穿在身上涼爽極了。
哪會向我們這般,穿的都是這粗布料子,夏日稍微出些力,便是滿身大汗淋漓的。”
“竟有這等好事。早知道就去那邊做事了,這能貪到不少的便宜啊。”
“行了,我們是沒機會了。當時瀾居修繕的時候,夫人不是為世子挑了一批人過去?結果世子一個人也未收。世子和夫人之間,你懂的。”
那人抬袖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嗨,看來我們也就隻能眼饞了。”
連嬤嬤聽了,氣憤道:“畜生,我去替夫人教訓他們一頓。”
喬氏伸手攔了她:“教訓什麼,無知之輩,何必與他們計較。”
連嬤嬤道:“他們若不想乾,夫人將他們直接發賣了便是。”
喬氏笑了一聲:“不過就是說些酸話而已。我沒有那麼小心眼。如此說來,夏桉倒是個出手闊綽的。對下人都是如此慷慨。這酒啊,衣裳啊,應該也都不便宜吧?”
連嬤嬤道:“許是吧,我聽說她那清風醉,在京中很是風靡,有時候酒客都供應不上。那精品包裝的清風醉,更是要提前預定才行。至於衣裳,夫人彆忘了,世子夫人手裡可是握著那南越香雲紗的獨家售賣權,全京城可是獨一份,自然是矜貴。”
喬氏眨了眨眸子,望了望隔壁的院子:“對下人倒是慷慨,怎得不見她給我和侯爺送一些過來。”
連嬤嬤聞言:“還真是。都不知道孝敬孝敬公公婆婆,難免不懂事。”
接著,她眼珠子轉了轉,低頭湊到喬氏耳邊說:“夫人,其實這也容易,她不來,您可以招呼她過來啊。”
喬氏與她對視一眼,須臾,立刻領會她的意思,眸子鬼魅地亮了一瞬。
這日,夏桉早晨剛起床不久,小翠進來傳話,說喬氏邀請她中午過去一起用午膳。
夏桉對此格外重視。
她差人從布行拿了六匹今年夏季最時興的香雲紗料子,又從清風醉取來六瓶精品純釀,準備午間的時候一起帶進國公府。
婆母請她用膳,她總不好空手而去。
到了中午,她帶著小翠,進了國公府。
一路由管家引著進了正廳。
喬氏和連嬤嬤見她身後幾個家丁手裡捧著的東西,不覺意味明了相視一笑。
連嬤嬤道:“您看,這不就來了。”
喬氏得逞般地勾起唇角。
夏桉進了正廳,朝喬氏揖了揖。
“兒媳見過婆母。”
喬氏臉上浮起親和無比的笑意,仿若見到的是親閨女一般。
“兒媳快不必多禮,坐吧。”
夏桉回身道:“難得見婆母一麵,這是幾匹新式的香雲紗料子,婆母可以趁天熱,做幾身涼快些的衣裳。還有這酒,是清風醉釀酒師精心調製的純釀,送給國公享用。”
喬氏略顯責備道:“兒媳到自己家中用飯,何以還要帶著禮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