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抓到人了,會議室用不上了,保衛科的審訊室派上用場。
隨著六子露麵,馬德華的心理防線頓時崩塌了。
他還想掙紮一下來著。
結果六子直接指著他說:“就是他,就是他馬德華指使我來打開的門鎖!”
“他當時跟我說,他沒偷錢,他是來偷的什麼文件……”
“你他娘個的成六子!你個叛徒!”馬德華頓時氣急敗壞,衝上去就要打成六子。
可他剛才被打暈來著,剛清醒過來腿腳還軟,於是沒跑兩步被保衛科乾事逮住,跟抓豬一樣將他抓回去,死死摁在了椅子上。
成六子也很憤怒,指著他吼道:“馬哥!馬哥!我昨晚跟你說什麼來著?我說咱不能偷錢,是不是?你卻跟我說是什麼資料……”
“就是資料!我沒偷錢,我昨晚、是,是,我昨晚跟著這個成六子去了一趟辦公室,但我沒偷錢,我是拿了點資料。”馬德華狡辯。
可這是愚蠢的狡辯。
周基清啞然失笑:“你自己信你的說辭嗎?”
他問成六子:“馬德華拿走的是個什麼東西?”
“是個牛皮紙袋子,暗黃色的,上麵寫著財務兩個字!”成六子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馬德華終於反應過來。
如今自己狡辯沒用了。
於是他又改了說辭:“我沒想偷錢,周哥你是知道我的,咱是朋友,我這人手腳乾淨,從不偷東西……”
“誰他娘跟你是朋友,少在這裡瞎拉關係。”周基清很膈應。
“可我、我真的、我就是想給錢進個難堪!”馬德華油光滿麵的臉上開始汗如雨下,“誰知道六子那王八蛋真把錢……”
親自來旁觀審訊工作的韋斌忍不住拍了桌子:“錢呢?!”
“在、在我家的抽屜裡……”馬德華的領口已經被汗水濕透,“一分沒動!真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殺向他家裡。
牛皮紙袋子確實在抽屜裡。
周基清檢查了袋子裡的錢,他粗略的數了數,數額對的上。
於是他就興高采烈的帶著錢回到了單位。
這下好了。
雖然他們單位確實發生了重大刑事案件,可在他英明神武的指揮下,在他洞若觀火的偵查下。
保衛科成功破獲了這起案子。
如此一來他們保衛科不但不會丟掉蟬聯五年的榮譽,還會在今年的評審工作裡加分。
說不準能在全省保衛係統優秀單位工作評審中奪得獎勵!
他非常美滋滋。
鈔票帶回了財務室。
韋斌冷冷的說:“讓廖春風過來領這筆錢。”
孫德海拿到錢準備重新收回賬戶,他開始核對。
可是核對了一陣後他抬頭露出奇怪表情。
韋斌問道:“怎麼了?”
孫德海說道:“缺一千元錢,這裡是五千塊。”
周基清又去審訊馬德華。
這次他上手段了。
大巴掌劈裡啪啦的抽。
馬德華嚎啕大哭:“就是這些錢啊,我沒動、我昨晚上半夜才偷回家去的,我去哪裡花呀?”
“沒有,我沒藏在彆的地方,我也沒有跟人分贓——噢,對,我跟人分贓了,是是是這個成六子!”
他滿懷怒氣與陰森的看向成六子:“我分給他一千塊!”
成六子急忙說:“他胡說,他肯定是分給他後頭那個領導了!”
“他隻給了我一百塊,我已經把錢交給你們了,我剛才就交給你們了,一分錢沒花,就是那一百塊……”
周基清看向馬德華:“小馬,到了現在我也不瞞著你了,你已經犯下大錯了,肯定要去坐牢的。”
“但你現在並非已經走上絕路,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那一千塊錢哪裡去了?你背後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這些你都要好好交代。”
馬德華眼珠子一轉,毫不猶豫的交代了真相:“是、是廖春風讓我這麼乾的。”
“昨天下班之前廖春風去了一趟財務科後回來找到我,告訴我說,錢進領了部門的活動經費放在辦公室抽屜裡,他讓我偷出來,到時候給錢進個難堪!”
“他希望到時候社長和各位領導知道了錢進弄丟巨款這件事撤了錢進的主任位子,由他廖春風坐上去。”
“並且他還許給我好處,他說、他說等他成了主任,就讓我當副主任!”
韋斌、易學兵等重要領導得知這消息後氣炸了。
但易學兵沒有急於發火,儘量保持了鎮定和冷靜:
“這個馬德華嘴裡沒有實話,不能全部相信他說的話,還是要先進行調查,不能冤枉了好同誌,讓咱們自己的同誌寒了心。”
韋斌點點頭,說道:“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不過有兩件事確實很奇怪。”
“第一件事是,隻有財務科出納組的同誌知道錢進領了錢準備存放在他辦公室裡這件事。”
“周科長已經調查過出納組的同誌了,他們沒有對外透露這消息,但當時錢進離開後,廖春風確實來到了出納組打聽過相關消息。”
“所以,馬德華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得知錢進將他們部門活動經費藏在了自己辦公室這信息,必然是有人告訴了他,這個人會是誰呢?”
易學兵遲疑的猜測道:“會不會是馬德華當時自己看到了錢進帶著錢回辦公室這件事?”
孫德海搖頭:“不太可能,錢主任是帶著挎包過來的,他出門前就把牛皮紙袋放進了挎包裡頭。”
“除非馬德華去了他辦公室,否則路上沒人會注意到他帶了錢回到辦公室,更不知道他會把錢存在在自己的辦公室——”
“正常來說,即使誰看到了錢主任從我們科室支走了巨款,隻會聯想他存入銀行吧,不可能想到他會存放在自己辦公室裡吧?”
幾人分析了一下,不約而同的點頭。
韋斌又說道:“還有一件事,今天我剛上班就得知了外商辦丟失活動經費這件事。”
“誰告訴我的呢?是廖春風同誌啊!”
周基清聽到這裡明白了大領導的意思,說道:“我這就去調查一下廖春風!”
外商辦今天可算是熱鬨了。
大辦公室裡沒人還能工作,都成群湊在一起咬耳朵。
馬德華被帶走了。
他們開始猜測是不是馬德華偷了這筆錢。
然後有人看到周基清去而複返,並且麵色更加嚴肅。
這樣他們打了個寒戰,紛紛低下頭假裝在工作。
實際上所有人的餘光都在瞄周基清,並猜測他還回來乾什麼。
但誰也猜不到,他竟然走向廖春風說道:“廖春風同誌,你現在涉嫌違法犯罪行為,跟我們走一趟吧。”
廖春風的臉漲紅了。
他說道:“周科長,你知道你這句話對我在單位裡的名聲影響有多大嗎?你……”
“彆你我了。”周基清不耐煩,“老廖咱們不是第一天相識,你知道我脾氣,你知道我沒有證據不會來動你的。”
“所以你就彆在我麵前耍什麼幺蛾子了,跟我痛痛快快的走吧,我不想像拖馬德華那樣把你拖出去,那樣你名聲會更差!”
這話倒是震懾住了廖春風。
廖春風無奈,隻好配合的跟著走出了辦公室。
偶然間他回頭看向同事。
每個人都在瞪大眼睛盯著他看。
目光裡有震驚、有鄙夷、有難以置信。
他對此更是無奈。
看來要想贏回口碑,他還得再用點手段了。
還好。
他對此早有準備。
保衛科審訊室裡沒有窗戶,此時燈泡滋滋作響,在潮濕的空氣中投下慘白的光。
廖春風被帶進來時,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麵上發出黏膩的聲響,他下意識地推了推黑框眼鏡,讓自己更加鎮定。
“坐。”周基清站在他跟前從高處俯瞰他。
廖春風坐下,抱怨說:“周科長,你……”
“我提問,你回答,不要廢話。”周基清強硬的打斷他的話。
廖春風悻悻地說:“好好好,你問我答。”
“你怎麼指使馬德華偷到了錢主任鎖在辦公室抽屜裡的部門活動資金?我不想跟你費力氣,廖春風同誌,你是聰明人,你就坦白從寬吧。”
“我坦白什麼?我就沒指使過他!”
“財務科的同誌已經承認了,你曾經找他們打聽過錢主任帶走活動資金和把活動資金暫時鎖在自己辦公室的事……”
“等等,我承認,我確實一時好奇問了一句錢主任這麼晚了來出納組有什麼事這句話,可我沒打聽什麼他把活動資金鎖在哪裡呀……”
“彆廢話了,你知道這件事,你的前同事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你又告訴了馬德華!”
“馬德華全撂了!”周基清重重的補充了這句話,然後拿過一台錄音機按下播放鍵。
磁帶嘶嘶轉動,傳出馬德華帶著哭腔的聲音:“……是廖副主任讓我乾的,他說他已經找以前同事問清楚了,錢主任把錢拿回來鎖抽屜裡……”
“他教我怎麼找人開鎖偷錢,然後他幫我打聽了保衛科同誌夜間巡邏規律,他還告訴我昨晚保衛科會在下半夜重點巡邏我們外商辦,所以要小心……”
“他想借此扳倒錢進自己上位,他不要錢,可事成後我還是給了他一部分……”
廖春風很冷靜,聽完後他冷笑道:“汙蔑!純粹的汙蔑!這是對我人格的汙蔑!”
周基清握緊了拳頭。
他想上點強度。
這個廖春風嘴巴很硬,他估計不上強度對方不肯交代實話。
但是現在廖春風情況跟馬德華不一樣,馬德華那邊已經有了人證物證,所以他可以儘情的上強度拿口供。
廖春風這裡隻有人證沒有物證,不能排除遭遇汙蔑的可能。
他不便直接上強度,否則事後證明廖春風被汙蔑了,那他這邊不好交代。
有手下的保衛乾事給他出主意:“科長,馬德華說給了廖春風一筆錢,咱們得找到這筆錢,隻要找到了就能給他定罪了。”
周基清不耐煩的看他:“這不廢話嗎?我不想找到這筆錢?可去哪裡找?”
“假如廖春風確實拿走了這筆錢,他肯定藏起來了,不可能帶在身上吧?”
“你讓我們怎麼找?他不交代我們怎麼找?去他家裡翻找嗎?”
保衛乾事訕笑道:“那可以先搜搜他身上或者他的辦公桌公文包什麼的,或許能找到線索呢?”
周基清沒其他辦法,隻好死馬當活馬醫:“那就先搜一下,搜的仔細點,爭取找到線索。”
“你們去搜他辦公桌,公文包拿過來,我親自來搜。”
很快,廖春風的公文包被送過來放在了桌上。
包的皮革表麵上還沾著雨水。
周基清凶神惡煞的說:“來,你先打開它。”
廖春風很配合。
公文包的搭扣發出“啪”的輕響,然後被打開。
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沒有一樣一樣的往外拿東西,而是嘩啦一下把包裡東西全倒了出來——文件、鋼筆、小算盤、計算器、半包大前門、打火機。
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
看到這個信封,廖春風一下子呆住了,眼睛有點往外鼓。
周基清抓住了這個細節,急忙去抓住信封。
信封打開,一疊嶄新的十元大團結滑了出來。
嶄新鈔票上的油墨味頓時在狹小的審訊室裡彌漫開來,在黴味、煙味中格外突出。
“這這,這不是我的!”廖春風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他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把眼鏡都碰歪了:“有人栽贓!有人對我進行栽贓!肯定是剛才有人趁我不在塞在裡麵的!”
周基清見此按響了桌上的電鈴。
外麵有保衛乾事探頭進來:“老大?”
“讓財務科的老孫過來認認這筆錢。”周基清的心跳很快。
他難以置信,竟然如此輕易獲得了如此重要的證據。
幾分鐘後,財務科老會計孫德海撐著傘趕來。
他手裡捧著本厚厚的登記冊,經他手出去的錢,這上麵多數是有記錄的。
信封裡的鈔票展示出來,他一張一張的看編號然後點頭:
“沒錯,這是昨天那批新鈔。”
他翻開登記冊,枯瘦的手指戳著一行數字,“看,這裡記著呢,能對的上。”
廖春風的臉瞬間慘白,汗水順著太陽穴往下淌,在白襯衫領子上留下水漬:
“不可能,今早上樓時,行政科的小張撞了我,公文包掉在地上……”
周基清好笑的看著他並付諸行動哈哈大笑:“你說這話是經過腦子了嗎?你什麼意思?小張栽贓你了?”
“不是、不是,不是小張!”廖春風激動的站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周科長你相信我,今天早上我騎車上班的時候跟對麵一輛自行車撞到了一起,結果我們摔倒了又帶倒了後麵的自行車。”
“當時我公文包被甩出去老遠,是有個人去幫我撿起來的,他肯定是那會往我公文包裡塞了這個信封!”
“這是栽贓陷害啊!”
周基清戲謔的看向他,說道:“然後你一上午都沒有檢查自己的包?沒有檢查出來裡麵多了不屬於你的東西?”
廖春風解釋說:“我一上午沒有辦公啊,因為我剛上班剛坐下,錢主任就說他那邊丟了錢,然後我就在看熱鬨!”
周基清撇嘴:“看熱鬨,你這個心態是真好,你們科室丟了錢,你一點不緊張,結果還要去看熱鬨?”
廖春風此時已經顧不上掩飾對錢進的敵意,當務之急是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們辦公室都在看熱鬨,不光我在看熱鬨呀,但我真沒偷錢,我、我怎麼可能偷這個錢?”
“老廖啊,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周基清用鋼筆敲著桌麵,每一下都像敲在廖春風神經上。
“我可告訴你,人家成六子和馬德華那邊全撂了,你現在死鴨子嘴硬沒有用的。”
“你知道我是老江湖了,你已經落在我手上了,我要是想讓你開口我有的是招。”
“可咱畢竟同事一場,我不想這麼做,老廖,交代吧,算了吧,你不要繼續癡心妄想、不要試圖頑抗到底了!”
廖春風又著急又憋屈,捶著胸膛開始嘶吼:“老周、老周!你也知道咱們是同事一場啊,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
“我在財務科工作這些年,有沒有貪汙過一回?”
周基清隨意的擺擺手:“自殘是沒有用的,老廖,我知道你不是手黑的人,可我也知道,你這次不是衝著錢去的,如果你衝著錢去的,不會隻收下這點就算了。”
“你想當外商辦的主任!”
“如果你還要否認這事,那麼我沒話說了,我隻能把你交給治安局刑警隊上手段了。”
旁邊的保衛乾事也抬起頭說道:“對,廖副主任,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廖春風失魂落魄的說:“我承認,我說實話,是,我想當主任。”
“可我沒有偷錢,我說實話吧,我一切都交代,我確實在財務科打聽到了錢進把錢存在辦公室的事,但我沒有任何心思,我就是跟馬德華隨口說了一句……”
聽到這裡周基清精神一振,點了煙遞給他:“繼續說,說到重點了。”
廖春風滿麵悲愴:“我說什麼?沒有了,已經沒有了,就這些!”
“昨晚我回家就是吃飯看電視,到點我上床睡覺,早上起來發現下雨了,我提前出門頂風冒雨來上班,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周基清哈哈笑:“哎呀,那不是還跟小舅子什麼的喝過酒嗎?怎麼?又變了?”
廖春風一愣。
頓時滿嘴苦澀!
剛才在辦公室裡這麼說他是為了搪塞馬德華的汙蔑,隻是隨口說而已。
此時心情悲憤激動,他把這茬事給忘在腦後了。
看到他不再言語,周基清一把扔掉煙蒂冷笑道:“你他娘的,看來你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
“去,把馬德華帶過來!”
審訊室的門隨後被撞開。
馬德華被兩個保衛乾事押著,踉踉蹌蹌衝進來,手腕上的手銬嘩啦作響:“就是他!”
一進門他指著廖春風就嘶吼起來,唾星四濺:“廖春風說錢主任擋了他的道,要給他點顏色看看!那一千塊,那一千塊就給他了,被他藏起來了!”
他現在是走投無路,必須得把這件事的責任分出去。
所以他是兔子急了亂咬人,逮到一個是一個,咬在嘴裡不撒口。
廖春風猛地轉向馬德華,眼鏡後的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你血口噴人!”
他的聲音尖利得不像人類,“明明是你自己要報複錢進,是你跟我說的,錢進害得你堂兄坐牢你要讓錢進當不成官……”
周基清抱著雙臂在旁邊看熱鬨。
狗咬狗最好玩。
他讓副科長來鎮守審訊室,自己跑去找韋斌請功。
韋斌對他的表現大為滿意,按照他的意思當場打了電話,然後回頭說:
“我向法院申請了搜查令,你們馬上去拿然後帶上廖春風去他家裡好好找一找。”
“噢,帶上孫德海同誌,他把款子的編號做了登記,找到廖家的錢後就核對一下。”
“記住,不能冤枉同事,但也不能放過壞人!”
周基清立馬敬禮:“是,領導!”
他興衝衝的回到審訊室將消息傳遞給廖春風:“老廖,最後機會了,交代吧。”
“給你個交心的話,你現在承認我算你一個主動自首,好不好?”
廖春風沉默不語,隻是悲憤的笑。
外麵雨聲越來越大。
他的心境卻安靜下來。
走錯路了!
不該對馬德華這種敗類報以希望,這種豬隊友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利益,隻會坑害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單位裡的仕途是完蛋了,甚至彆說仕途了,可能工作都要完蛋了。
他現在是褲襠裡滑出一截黃泥巴,隻會被人當作是拉了屎。
不過他知道自己家裡是乾淨的,便平靜的說道:“去搜吧,我配合你們搜查。”
周基清搖搖頭:“唉,你是頑冥不化啊!你是頑抗到底啊!”
廖春風坦然說道:“我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的,事後我會向省組織、中央組織寫信求一個公道。”
周基清惱怒了。
他猛烈揮手,喝道:“不到黃河不死心!走,帶他去搜查剩下的錢!”
廖春風被押出審訊室時,秋雨下的正盛。
辦公樓的所有科室辦公室窗戶後頭,都有人在盯著他看。
他看到行政科的小張在搖頭,會計老孫在歎氣,也看到了投靠自己的幾個手下在窗戶後指著他破口大罵。
最後他看到了錢進。
錢進的窗戶打開了,身影就在窗前但沒看他,而是在悠然自得的飲熱茶賞冷雨。
又是個九月。
自己來到這邊一年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