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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太陽下山慢,日光正盛晃的人眼睛發酸。
車停在校門口,假期人流量少不妨礙出行。和張日山張小魚他們盛夏也一身軍裝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不同,張小樓襯衣長褲,笑起來倆虎牙一露,陽光俊逸。
這誰能想到他是個盜墓賊!
當初張日山當陪練換了身網球服,唇紅齒白,根本看不出麵朝黃土的賊樣兒!
呸,越明珠唾罵,儘乾些見不得人的事,裝什麼清純。
張小樓還不知道整個九門都被揭了老底,他低頭看表,兩小時二十五分鐘,以前跟日山打球不到半小時就撂拍子走人,耐力總算是練出來了。
推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下來,十七歲的少年扶著車門姿態隨意也秀頎挺拔,張小樓往校門口看,根據小姐步伐輕重緩急,目測今天運動量剛好達標。
是不是該先暫停練箭,春生夏長,這麼熱的天不如換個練法在家休養一陣,待到秋天來臨引她城外打獵,興許還能稍微延長她練箭熱情。
然而隨著小姐走近,張小樓明顯察覺到她心情糟糕透頂,如烏雲蔽日,空氣都沉悶起來了。
不對勁。
他鎮定自若,打算隨機應變,越明珠平靜遞出盒子,張小樓一直在注意她表情細微變化,果不其然,不等他碰到盒子小姐手就鬆開了。
開玩笑,打小練出來的,能讓觸手可得的東西落地上?
他穩穩托住盒底,不露聲色,“小姐是不是累了,要不早點回去休息?”
越明珠默默看了他一眼,誠實回答:“我不累,我剛剛就是在故意為難你。”
她掠過車往前走。
“小姐?”“唉,彆煩我。”
張小樓神色凝重,看來是出大問題了。
又試著喊了幾聲都沒被搭理,確定盒子裡頭裝的是雙鞋,他隨手放上車,交代司機:“後頭跟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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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車跟在後頭,日山的慘痛教訓告訴張小樓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湊上去觸小姐黴頭。
走到十字路口,越明珠叫住一輛黃包車,“師傅,去通泰碼頭。”本著就近原則,她要去看看陳皮除了黑吃黑在碼頭還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碼頭作為交通樞紐之一,向來是械鬥最激烈的地方。
水蝗利用它走私、販賣人口,陳皮接手後她就沒怎麼過問,不是陳皮良心未泯,而是知道他很清楚自己底線在哪兒,隻是適當收收過路費、保護費,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兩年前金大腿帶她去過張家碼頭。
後來分家產給她,她勘查過其中航運生意隻占一小部分,估計金大腿心知肚明這裡頭汙糟事多容易出紕漏,隻打算讓她接手洗白上岸的產業。
通泰碼頭熱鬨非凡,數條船停泊在水道上裝卸貨物,倉儲連著岸,停泊的除了烏篷船和瓜皮船還有不少小火輪。極目遠眺,工廠房頂煙囪冒著滾滾黑煙,道路上人頭攢動,纖夫們在河灘乾苦力搬運各種大小的板條箱,窄窄的跳板上幾個工人費力地轉動絞盤,旅客匆忙上下輪船,駁岸有賣零食的小販以及數不清的黃包車。
越明珠頭一次來,看哪裡都新鮮。
不過,就這個規模哪怕隻收保護費也夠陳皮吃喝不愁了,再加上黑吃黑,榮華富貴照樣手到擒來,那他為什麼還要去盜墓,錢都花哪兒去了?
下了黃包車,她付錢,思緒飛速閃回,無比確定自己從陳皮那裡收到的禮物不足以吃垮他,不就一些首飾衣裳,也……沒多便宜。
好吧。
越明珠憂鬱,金大腿駐守長沙,九門八成得在短時間內洗成灰色產業,官大一級壓死人,像收保護費一類的事不僅不能乾保不齊還得給上頭上貢,怪不得水蝗死了陳皮上位上的那麼輕鬆,估計早就想整他了。
寫著通泰碼頭四個大字的牌匾就掛在倉庫門上。
全木結構,庫門大敞,裡頭分上下兩層。
就是這裡!
她堂堂正正堵在大門正中間,裡頭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一道人影漸漸逼近,影子漫過門檻,越明珠抬頭,來人邊驅趕蚊蠅邊往外走,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眼神很是怪異,像肉攤子上剁肉的屠夫在稱斤掂兩。
他冷不丁地笑了聲,“小姐來買東西?咱們這兒的生意都是論箱買賣,不方便外頭看,您要不進屋瞅瞅?”
看來陳皮新收的這夥人不夠聽話,越明珠若有所思,雖然是她單方麵找上門,但是——她已經很久不從自己身上找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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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陳皮。”
夥計臉色微變,“小姐認識我們舵主?”
陳皮阿四不近女色,問題是……他看向她,遲疑了一下。
遠遠跟著小姐不想惹她心煩的張小樓知道輪到自己出場了,經常在外奔走的張家人不多,除了張小魚張日山也就他了。
他什麼也沒做,僅僅是走過來就讓夥計如臨大敵。
夥計認得他,再看越明珠,傻子也該知道這位對九門四爺直呼其名的小姐是誰,終日在碼頭暴曬的臉此刻煞白一片。
門口動靜又引來一個瘦高個,這人比前頭人眼尖,瞧見越明珠和張小樓頓吃一驚,冷汗直流,“瞎了你的狗眼,這誰你不認識?咱們舵主......”
張小樓倏地看向他,鋒芒畢露,想起外頭傳佛爺屬意身邊副官當妹婿,瘦高個擦著冷汗,到底沒敢說出“心上人”三個字。
越明珠輕聲重複:“我找陳皮。”
“您找舵主,他……他不在。”
“不在?”
來都來了,她無視路人甲乙,邁進門檻。
露天空地到處堆滿竹筐木箱,二層小樓建的不高,空氣裡散發著一股刺鼻汙濁的氣味,見她進來,那些或忙碌或休憩的夥計們紛紛扭頭看她,二樓也有人探頭往下看。
這些人穿著短褂長褲,頭發剃的很短幾乎能看清頭皮,汗津津的膀子,皮膚黢黑,無論高矮胖瘦都有著一雙極為瘮人的眼睛。
他們或正大光明或探頭探腦的打量她,抬箱子的抬箱子,打牌的打牌,嗑瓜子的嗑瓜子,看似稀鬆平常,可盯過來的視線卻令人毛骨悚然。
越明珠找了一圈都沒看見陳皮,確實不在。
瘦高個緊跟其後,高聲嗬斥:“看什麼看。”對她陪笑逢迎:“明珠小姐咱們這兒烏煙瘴氣彆臟了您眼睛,要不去樓上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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