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道身影撕裂夜空。
如同一隻巨大的凶禽,鬼魅般地懸停在東陽城上空。
一襲繡著猙獰骷髏圖騰的黑袍,麵容枯槁。
正是玄骨長老!
下一刻,他乾瘦的雙手放在胸前,結出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詭異法印。
一股肉眼可見的黑色魔氣在他掌心彙聚、壓縮。
最終,化作一個漆黑如墨的骷髏頭印記。
玄骨長老喉嚨裡發出一陣仿佛骨骼摩擦般的乾笑,猛然將雙掌隔空按向下方沉睡的城池。
“萬魂血祭,陣啟!”
沙啞、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聲音,通過陣法的共鳴,清晰地傳遍全城每一個角落。
轟!轟!轟!
刹那間,遍布東陽城各處,數十個陣基,同時爆發出衝天而起的黑光。
數十道粗壯的,宛如實質的黑色光柱直刺天穹,仿佛要將這片夜空都捅出個窟窿。
眨眼間,光柱在最高點交彙。
一道巨大的黑色光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結界。
如同一個倒扣的巨碗,將整座東陽城死死罩住!
城內,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與戰栗。
一股無形而霸道的力量憑空出現,如同無數隻貪婪的觸手,探入他們的體內,開始緩慢而堅定地抽取著他們的生命精氣與魂魄。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好!我的仙力在流失!”
“救命!這是什麼邪法!”
驚恐的尖叫聲驟然響起,此起彼伏。
繁華的不夜之城,瞬間淪為人間煉獄。
“殺!收集精血魂魄,祭養蠱王,一個不留!”
高空中,玄骨長老一聲令下。
蠱仙門眾人先是愣了一下。
隨後,如同一群被放出籠的餓狼,獰笑著衝進街巷,對著那些驚慌失措的人群展開了血腥的屠戮。
每一次殺戮,都讓那巨大的黑色光幕變得更加凝實一分。
城中,各大修仙家族經過短暫的混亂後,也終於反應過來。
伴隨著一聲聲憤怒的咆哮,立刻組織人手,與這些瘋子展開了慘烈的巷戰。
霎時間,整座城市都陷入到血與火的狂歡。
就在這時,城西方向,巨大的黑色光幕上,突然出現了一陣劇烈而不穩定的能量波動。
光幕表麵先是一陣瘋狂的扭曲、閃爍,最終,滋啦一聲,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穿的綢布,竟然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個數丈寬的巨大缺口。
那正是蕭辰事先動過手腳的地方。
“西城牆,西城牆有缺口,那裡可以出去!”
一名渾身是血的修士在絕望中發現了生機,用儘全身力氣,聲嘶力竭地大喊。
這聲大喊,仿佛投入死水中的巨石,以驚人的速度傳開。
大量被困的修士和凡人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瘋狂地湧向城西,試圖從那個唯一的缺口逃出生天。
高空中,玄骨長老也察覺到了陣法的異常。
他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被螻蟻冒犯的不悅,冷哼一聲。
“一群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黑山,帶一隊人過去,把那個缺口給我堵上!”
“所有企圖逃跑的人,全部就地格殺。”
“遵命,長老。”
黑山的回應簡短而沉悶。
隨後,他直接扭過頭,準備隨意點上幾個人手。
蕭辰心念電轉,不等那粗壯的手指點到自己,便搶先一步,從隊列中滑了出來,臉上堆起一副嗜血的笑容,對著黑山拱了拱手。
“黑山師兄,殺幾隻沒頭蒼蠅而已,哪用得著您親自跑一趟?”
“師弟我正好手癢,您把這件差事交給我,我保證把那幫雜碎的腦袋擰下來,給您當夜壺!”
黑山用渾濁的眼珠斜看了蕭辰一眼。
見他識趣,自己也樂得清閒,便揮了揮蒲扇般的大手。
“行,就你吧。”
“動作快點,彆耽誤了長老的大事!”
“得嘞!”
蕭辰應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隨後,他轉過身,點了幾個看起來腦子不怎麼靈光的魔修。
在一片黑氣的簇擁下,如同一群撲向腐肉的禿鷲,朝著城西那道撕裂的傷口呼嘯而去。
棋子,已經落下了。
現在,輪到他這個棋手親自下場,攪動風雲。
……
城西缺口。
數不清的人擁擠著想要逃出去。
絕望的哭嚎與魔修猖獗的獰笑,混雜成背景音。
蕭辰一馬當先,掌風呼嘯。
看似凶狠,擦著幾名逃亡修士的身體飛過,將他們逼得屁滾尿流。
卻又總在毫厘之間留下生機。
混亂,是最好的帷幕。
一縷被他壓縮到極致、細若牛毛的仙力,如同毒蛇的尖牙,無聲無息地刺向側後方一名正搖動著蠱鈴、滿臉陶醉的蠱仙門弟子。
那名弟子正沉浸在操縱蠱蟲虐殺對手的快感中,完全沒有想到,會被自己人暗算。
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完整的悶哼,便身體一僵,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他對麵的修士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眼中爆發出狂喜與狠厲,手中飛劍長虹貫日,一劍穿心。
“操!真是個廢物!”
蕭辰破口大罵。
一臉憤怒的表情,仿佛,在真心實意地為同門的意外陣亡而感到暴躁。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動作愈發淩厲。
一掌拍出,將幾名驚慌失措的逃亡者拍進了另一名蠱仙門弟子的攻擊範圍,引發了一場更加混亂的踩踏與火拚。
他就像一個技藝精湛的舞台監督,在這片血腥的舞台上,利用每一個錯位,每一次爆炸,每一片飛濺的血花作為掩護,將一個個落單的蠱仙門弟子,不動聲色地送給那些早已殺紅了眼的修士。
沒過多久,蠱仙門便損失慘重。
就在這時,蕭辰突然捕捉到一縷熟悉的氣息。
王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