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還是沒能得到他想要的休息。
或許是因為之前短暫穿戴手甲的經曆，羅蘭現在能直接將自己的魔力輸入到手甲裡。
本就是殘魂狀態，靠著每天從大源裡吸點魔力過活的魔王在接受了羅蘭輸入的魔力之後，頓時就精神起來了。
就好像剛睡醒時，正睡眼惺忪地準備睡個回籠覺時，被人從頭頂澆了一桶冰水一樣精神。
精神到手甲差點就要和羅蘭拚命了，好在羅蘭用一個咒術反製讓魔王他老人家認識到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魔王：“……”
魔王先生的心態有些崩潰。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自己貌似可能獲得了這個人類小子的信任。
但就目前來看，這家夥有些過於信任自己了。
信任到連邊界感都消失了。
這個叫羅蘭的人類小子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外人的想法啊！
甚至他身邊那個魔族小家夥都比他這個人類對自己警惕。
這麼做，難道就是為了獲取一些調查上的便利？
想利用自己去調查這有關邪神的事件？
魔王隻能這麼想了。
不過幫這小子整理文件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自己都隻剩個魂了，甚至連魂都不完整。
提供些建議和情報就差不多了，自己甚至都看不到東西，隻能通過聲音和魔力波動來認人。
切利尼娜警惕地瞥了眼手甲，然後擠在了手甲和羅蘭之間，將二者隔開：“羅蘭……你確定要聽他的？”
“我覺得在詛咒上，魔王先生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雖然確實是這樣，但你是不是對他有些太過放心了？！”
羅蘭擺了擺手：“放心吧，我覺得你還是太過擔心它的威脅了。”
“首先，魔王已經死了。”
“其次，他的殘魂被分成了十三份放在十三具原型機裡。”
“再其次，你現在看到的，實際上是殘魂的殘魂，這手甲原本所屬的原型機裡的殘魂才是大頭。”
“我說的是不是啊？魔王先生。”
“哼……算你小子說得對。”手甲說著飄到了羅蘭麵前：“所以你小子要是沒事的話，我就睡覺了。”
“彆急啊，這不是在找線索嗎！”羅蘭喊住了手甲：“你也不想你剛睡著我就叫醒你吧？”
“……”
手甲一言不發，默默地飛到了羅蘭的脖子邊上：“但凡老子現在有巔峰時期千分之一的力量，我絕對直接掐死你！”
“但你現在不是沒有嗎？”羅蘭微笑起來，然後拍了拍手甲：“好了魔王先生，早點結束，早點休息。”
看著和魔王進行友好溝通的羅蘭，切利尼娜覺得這場景有些荒謬，然後抓緊時間翻閱整理起資料來。
一來她確實很想知道那位好友的下落。
哪怕……哪怕對方很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切利尼娜也想弄清她的下落，想確認她的名字。
二來，也是為了羅蘭和魔王之間的交流趕緊結束。
切利尼娜第一次遇到這種逼著魔王加班的家夥。
另一邊，羅蘭和魔王的交談也還在繼續。
“小子，我能告訴你的事情不多，這縷殘魂裡存在的記憶有限。”
“但這場詛咒波及的範圍有些大了，甚至能屏蔽有關人員的記憶。”
“那麼可能的邪神，就隻剩下那四個了。”
“灰燼之王、黑之主、湮滅之喉以及最有可能的……永寂低語者。”
羅蘭聽著這些名字覺得有些耳熟：“這些名字？”
“嗬，聽出來了嗎？沒錯，這些名字就是大陸之上如今唯一還鬨騰地起來的幾個邪教徒團夥。”
“灰燼教會、暗夜使徒、湮滅教派……不過比起永寂低語者的混沌兄弟會而言，前麵那仨還是太嫩了。”
“自打那位騎士王在大陸南境統一了原本散亂的城邦國，這三個教派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至少在我死前，這三個教派就基本上隻在北境活動了。”
魔王回憶起從前，語氣有些唏噓。
而羅蘭也終於得到了一個關鍵詞彙——永寂低語者。
芙拉姆所說的混沌兄弟會信奉的就是這位神明嗎？
一個邪神？
魔王說完則繼續解釋起來：“這四位邪神……不，祂們幾乎可以算是真神了。”
“這四位的力量與真神已經相差無幾，不是被我乾掉的那些雜魚邪神能比較的。”
“祂們甚至連魔王城的主炮都扛不住多少次。”
“無非隻是通過小手段，將星環之律儀式進行到了三十層之後罷了。”
“要不是祂們對魔法的抗性太高，我用幾個法術就能弄死祂們！”
“換做那個瘋女人來，幾劍就能砍死一個那種所謂的邪神。”
“但這四位不一樣……”
魔王說著沉默了起來。
他似乎應該記得些什麼……應該記得些關於這四位邪神存在的信息。
但他想不起來了。
“抱歉。我忘記了。”
魔王的道歉實在是出乎羅蘭的意料，但從對方的語氣裡，羅蘭聽出了些許的急躁和無奈。
隻是魔王很快轉變了話題，將話題引到了那位永寂低語者身上：“如果你的這些情報沒錯的話，那在那艘船上舉行神降儀式的，不出意外就是混沌兄弟會那幫人了。”
“那他們召喚的神明，就基本可以肯定是永寂低語者，阿茲格拉特了。”
“如果是它的話，想要解除詛咒的影響，就必須要找到那件承載神降儀式的物品了。”
羅蘭聽完魔王的解釋也是連忙問道：“那要怎麼才能找到那件東西呢？”
“……找到神降儀式的舉行場所。”魔王沉默片刻說道。
“所以還是得找船？你說了那麼長一圈還是要找船？！”
看著羅蘭有些要炸鍋的跡象，魔王才繼續解釋起來：“淡定，等你從這些線索裡複原出事件的大致經過，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你光是整理這些資料都要耗費不少時間了。”
“而且，你是不是還打算從那個叫威林斯的上校身上和監察局上麵找線索？”
羅蘭隨後問道：“不從這些資料裡推理線索，那我要怎麼找船？”
“彆的不說，就算這船沒沉，也消失了足足有三十年了。”
魔王殘魂歎了口氣：“你小子，是不是還沒有用過我給你的術式？”
“始源追蹤……雖然是送給你追查那十三具魔王之手原型機的。”
“但你用它來找神降儀式的舉行場所也不是不行。”
“你隻需要找到這三百多個人裡，一個人的靈魂殘餘就行了。”
“至少比你還原過程簡單。畢竟你就算還原的事件的大概，也未必就能找到那艘船。”
魔王說的羅蘭有些無言以對。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
自己還原了事件經過又怎樣，目標是找船，或者說……找到神降儀式的舉行地。
但……自己上哪兒找靈魂殘餘啊，而且這東西在鎖定的靈魂消散之後不就沒用了嗎？
“你小子聰明的時候很聰明，傻起來就和那個藍頭發女人一樣蠢。”
“還是說現在人類已經不教有關神降儀式的內容了？”
“神降儀式一旦舉行，其所在地的靈魂也將永遠被束縛在神降儀式的舉行場所中。”
“直至邪神的力量完全衰退，影響完全消失。靈魂方能獲得自由。”
“但顯然……這源於邪神的詛咒仍未散去，甚至隻憑借憑依體上沾染的詛咒，都能影響到那個貧乳精靈。”
“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那家夥，但她的實力即便麵對一位王庭之主也能毫發無損地全身而退。”
“顯然這位邪神的力量從未消散。”
“但這三十年來，祂也從未出現過。”
“就好像被什麼困住了一樣。”
魔王的一番分析，讓羅蘭突然靈光一現：“教廷和學會……若是一位大審判官和一位武裝探索者聯合監察局成員，能否順利乾擾神降儀式的正常舉行？”
魔王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道：“一位大審判官嘛……我不知道。”
“學會的手段也複雜無比，幾百年時光過去，你們這些人類能搗鼓出什麼奇怪的東西我也猜不到。”
“總之……先找到船再說。”
“不知道去哪裡找靈魂殘餘的話，就去找一下這名單上的人吧。長時間被本人佩戴、使用的物件、道具，也是會沾染一些靈魂氣息的。”
“有這些，就足夠你發動術式了。”
魔王話音剛落，就察覺到了門外的動靜，然後輕聲開口：“那個討厭的貧乳精靈來了，轉意識聊天。”
說完，手甲飛回了羅蘭腰間的掛扣上，再度安靜了下來。
隨後，一直旁聽兩人對話的切利尼娜則是開口了：“那個……我好像有這種東西。”
“我那位友人上船前，將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項鏈交給了我。”
“或許她那時就已經預料到要發生什麼了吧？”
切利尼娜說完，沉默著解開領口的扣子，然後將項鏈從縫隙裡取了出來。
“拿著吧，這東西……應該符合那位魔王所說的條件。”
魔王的聲音也在羅蘭的腦海中響起：“嗯，確實有靈魂氣息存在，但依舊很淡了，你得快點了。”
“嗯。”
羅蘭閉上眼，將項鏈之中的靈魂氣息提取了出來，然後發動了始源追蹤。
下一刻，整個房間內都被藍光所充斥。
一道通天立地的光柱貫穿了清晨瑞斯坎天空之上的雲翳。
緊接著，羅蘭麵前便出現了一道虛幻的魔力絲線，朝著瑞斯坎的遠海飛去。
一副畫麵也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那是一艘依舊保存完好的木製風帆大船。
是三十年前流行的船型。
如今的航線之上，已經見不到這種風帆船了，裝載了魔導動力引擎的鐵甲船不僅速度更快，裝載量更大，抗風險能力也更強。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艘船的樣貌，正和資料上鳶尾花號的樣子一模一樣！
也就在這時，芙拉姆帶著一行人殺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