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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9 場外買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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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中縱使紀律再怎麼鬆懈,一群人湊在一起開大會總還有點紮眼。尤其眼下天色將暗未暗,正是容易滋生騷亂的時候。

所以當考生們在這試鋪外聚集起來的時候,考官嚴挺之也立即便帶著巡場的甲兵來到這裡,他先將眾人驅散,然後拿起張岱的卷子又瀏覽一番,接著抬頭詢問他道:“已經定篇,不作更改?”

張岱接回卷子來瀏覽一番,又細致檢查了一下字句中有無犯禁,確認無誤後便點點頭說道:“拙作具陳,不需再改。”

“那便先離場吧,不要留此擾亂人情。三日後出榜,再三日試策,記住了?”

嚴挺之又叮囑一聲,然後便拿著張岱的考卷返回堂中,加印之後鎖入櫃中。

上一場帖經試,張岱磨到了後半場才答完,今天的雜文則是輕輕鬆鬆。雖然眼下已經天色將黑,但大多數舉子仍在斟酌構思,並未完成。

這一場家人們往他考箱裡塞的物資要更多,張岱也懶得再提回去,於是便把其中的食物之類分給場中友人們,然後才提著半空的考箱走出考場。

他這裡離開考場的時候,巡場甲士們便開始依次向下分發蠟燭了。

那蠟燭倒是比較粗長,一根大約能夠堅持一個時辰左右,一根燃儘若仍答題未畢,便還可以繼續討要。隻看大部分考生都還待在考場中伏案疾書,可見今晚必然會有許多人要繼續挑燈夜戰了。

張岱走出考場時,頓時便有一群人圍了上來,除了丁蒼等人之外,還有其他考生的仆從。

這已經是第二場考試,許多人也已經認識了張岱,見他走出考場,便有人忍不住疾聲發問道:“請問張郎,我家阿郎在內情形如何?應試是否順妥?”

“你們安心在此候著吧,不要喧嘩。場中諸事順利,不久後各家郎君想會陸續離場。”

張岱對這些圍聚上來的人擺擺手,隨口回答道。

但卻仍然有人並未離去,而是更加湊近張岱身前,口中低聲說道:“敢問張公子,願不願將應試的雜文誦來典出?公子請放心,某等並不是要借文舞弊,隻是要編撰時文精粹。”

沒想到剛離開考場就遇到了搶生意的同行,張岱聽到這話後心中頓時生出不小的興致,於是便向這人問話道:“你願出幾錢來沽我文?”

那人見張岱頗有意動之色,神態頓時更加的熱情,當即便又連忙說道:“張公子名門秀才、時譽崇高,兩篇雜文願以錢三十貫邀得。若今張公子及第功成,願另具資百貫,以乞張公子往日習作。”

這錢已經不算少了,尤其是對做過墓誌銘生意、略微了解行情的張岱來說。雖然說雄文千金不易,但真要放在坊間作價買賣的話,怕也賣不出多好的價格。

張岱兩篇應試之文竟然就能賣上三十貫,而且及第後還有更大的買賣可作。聽到此人的開價,他便又笑語道:“你花使這些錢帛,就不怕血本無歸?”

“張公子太謙虛了,某雖隻是鑽營方孔的卑鄙之徒,但也久仰公子才名。若得公子相賜,自有信心將公子佳作遍播都下!”

此人聞言後便又連忙說道,去年那時文選粹的銷售火爆讓他們這些書商見識到了這一行當的驚人潛力,因此今年剛剛開年便不乏資曆雄厚者瞄上了這一市場,甚至直接在考場外就購買考生應試雜文。

張岱如今自然看不上這點蠅頭小利,尤其這些家夥都是來搶他飯碗的,而且聽這意思已經準備趁著科舉的熱度搞個人專集了,也讓他心裡很是不爽。

但不爽也沒有辦法,他現在委實沒有精力再搞什麼多線操作。尤其手下群徒多數都已經被打發到了災區,否則去年也不會直接將編好印成的文集轉售給商賈們。

他擺手拒絕了此人的請求,正在這時候,後方考場大門口又是一番人聲擾動,待到循聲望去,便看見李嶷也緊隨張岱身後離開了考場。

那買文之人見狀後便也顧不上再去糾纏張岱,而是又匆匆迎向李嶷,想來也是打著同樣的主意。

張岱站在遠處看了看,隻見那人走向李嶷後一如方才那般湊近低語,旋即李嶷便作瞪眼嗬斥狀,而那人也忙不迭拱手作揖、訕訕告退。

“這是怎麼回事?”

待到一臉餘怒未消的李嶷走近這裡來,張岱便明知故問的向他笑語問道。

李嶷聽到這話後更加火大,當即便又橫眉怒視之前那人,嘴裡忿忿道:“此奸商當真不知所謂,我方出場,竟要以錢二十貫來買我應試雜文,著實可笑……”

講到這裡,他又突然瞪著張岱道:“不對,張岱比我先出,想必也受此擾!此徒向你出價多少?”

張岱聽到他作此問,便也不無自豪的向其豎起三根手指,嘴裡也微笑道:“比李十七淺勝十貫!”

“這奸商!”

李嶷聽到這話後,先是一臉羞惱的怒罵一句,旋即又歎息道:“這賈奴倒也精明,非受張六所作啟發,我那八韻眼下恐怕還難成。負你十貫,倒也情願!”

幾番接觸下來,張岱便覺得這李嶷倒也不是那種自恃身份門第而小覷時流的狂傲性格,當然還是因為這家夥也幫過自己。

聽到這話後,他便又笑道:“如此便消了日前贈經之惠?”

“那意思可不相同,經文直須強記,總能記得純熟。張六以少齡治大經,有所失手也屬正常。但作賦卻需才思極用,無此稟賦,嘔血難成。如此相比,還是我欠了你不少情誼啊!”

李嶷聽到這話後卻擺手說道,在他看來文賦啟發要比經文提點重要得多。

其實這對張岱來說都是一樣的情況,無非都是死記硬背罷了,但既然這家夥一定要認為欠了自己的人情,他也便懶得再作解釋,當然也解釋不明白。

“如今最擾人的雜文試總算應付過去,可以鬆一口氣!而我既欠張六人情,總要有所報答。”

李嶷不愧能在國子監當朋頭的家夥,這會兒便直接拖著張岱的胳膊笑語道:“為了近便應試,我在承福坊宋三娘家賃下一院舍,歸後便有妙伎相陪作歡。

宋三娘門中幾個女子都是絕色,張六你都下紈絝想必是知,今夜肯否同去,做一昔同席聯袂的香火兄弟?”

張岱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實孩子,但偏偏大家都覺得他個洛陽土著必然得是風月班首、紈絝子弟。

不過李嶷所言這宋三娘他倒真聽過,其人在洛下乃是一個名氣不遜於公孫大娘的名伶,號稱“小飛燕”,據說能在春日柳梢迎風作舞,深受他爺爺張說那一輩洛下狂浪子弟的追捧。

如今這個宋三娘已經是年老力衰,在洛北收養幾個女子,經營一所藝苑青樓,乃是新潭周圍屈指可數的風月場所。

日前元宵節他家堂兄弟們夜遊,請了這宋三娘門下女兒同車遊了幾條街,便花了幾十貫錢,出場費著實不低。

當聽到李嶷居然直接在這宋三娘家包了一座院子,張岱也驚歎這家夥真闊氣,忍不住便問道:“宋三娘家一昔幾費?”

“怕得應試十年才足。”

李嶷先答了一句,然後又瞪著那再次往考場門口攬客的商賈狠狠道:“這賊奸商!來日若出選司、臨民於此,必係此奴於衙廨,問我文直幾何!”

感情這家夥當官就是為了在奸商麵前抖威風。

不過當張岱聽到在那裡住一晚上就得幾百貫錢時,也不免大歎這些青樓伎館真是銷金窟啊。等到來年他出了選司到河南府來做官,也得去問問啥服務敢要這個價!

“去不去?”

李嶷見張岱默然不語,便又拍他肩膀詢問道。

張岱搖了搖頭,他倒挺想漲漲世麵,不過之前王守貞事仍是搞得心有餘悸,擔心在洛北瞎逛遊再被北衙子弟敲了悶棍,還是等到科舉放榜有了結果之後再放鬆一下吧。

“無趣,無趣!”

李嶷見他拒絕先是抱怨一句,旋即眸光一轉便又笑語道:“知矣知矣,情傷未愈!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他一邊唱著一邊又跑向了考場門口,準備等著邀請其他相識好友一起回去做香火兄弟。

你知道個屁!

張岱向這家夥背影豎了一下中指,然後便和丁蒼等人一起回了家。眼下雖然已經天黑、宵禁開始,但是舉子們可以憑著自己的場籍夜行,遇到金吾衛盤查以此示之,便能免於受罰。

回到家中,家人們多數也都在等待。張說讓張岱將兩篇應試的雜文默寫出來,然後自己便捧著品鑒一番,過一會兒之後便笑語道:“來日試策但能用心,不要偏題犯禁,事定矣!”

張岱聽到這話後也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有點擔心會不會被毒奶了,但對他爺爺的水平總歸還是有點信心的,於是接下來便放寬心懷跟家人們一起用餐。

吃過晚飯,張岱慢悠悠走回自己房間,人正微醺、通體舒泰,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為了應試備考、不敢鬆懈,已經許久不知肉味,出考場時又被李嶷撩撥一番。

張岱瞧著榻旁跪坐、笑語家事的阿瑩越發的嬌豔可人,當即便將之扯入帷幄、一頓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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