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曆史軍事 > 大唐協律郎 > 0246 子債父償

0246 子債父償(1 / 1)

推荐阅读:

“日前與徐申兄相會,還曾言俱受張郎恩惠不淺,來日郎君入州,一定要盛情款待一番……”

這劉司戶認出張岱後便十分的熱情,入前來抬手為其執轡,並又仰臉笑問道:“郎君直入府廨門前,不知是有何事?若有事需某轉達,直言即可!”

“確是有事需入府拜見源使君,有勞劉司戶入稟。此事了結之後,再邀劉司戶共徐申一起敘話彆情!”

遇到這麼一個熟人,張岱也挺意外的,見劉司戶態度這麼殷勤,於是他便也直接說道。

“小事而已,郎君且先入前廊稍待片刻,某便入稟使君今年春榜狀頭張公子入州來訪!”

劉司戶聞言後便也連忙笑語點頭道,待將張岱請入府中前堂坐定,然後自己才匆匆向內堂而去。那名隨同至此的州吏,張岱也一並請他引入先向刺史交代事情。

接下來張岱在前堂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那劉司戶才總算返回,與之一同行入的那名州吏已經不見了蹤跡,而這劉司戶也不像之前那麼笑容滿麵,估計是在內受到了訓斥。

“讓郎君久候了,實在抱歉。”

登堂後,劉司戶先向他欠身說道,接下來卻欲言又止。

張岱倒沒有擠兌刁難這劉司戶的意思,畢竟對方待他還挺熱情,隻是開口問道:“未知源使君當下是否有暇召見?”

“使君、使君說,不、使君當下案事頗繁,無暇、無暇招待郎君。郎君所訴之事,需之後才能給答複。”

那劉司戶連忙開口說道,他心內也是叫苦不迭,沒想到刺史源複對這位張公子其人其事成見這麼深,他剛一開口便遭到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然後便被逐出。

“使君身係一州萬民福祉,無暇召見我這閒人也是理所當然。沿途所見州境蕭條、生業凋零,源使君想必也是心甚勞累。”

張岱聞言後便冷笑一聲,旋即便又說道:“隻不過我既如此,也不想無功而返。請劉司戶供給紙筆,再為我進書一則。”

劉司戶心中也是左右為難,如果單純去年買墓誌銘的交情,在遭受過刺史一通訓斥後,他自然不想再蹚渾水,但再念及好友徐申所言,以及這位張公子新科狀元的身份,他還是擺手讓州吏奉入紙墨。

眼下天色將黑,張岱也不再做什麼長篇大論的控訴,他隻是在信裡又重申了一遍自己救災助人的初衷,並且表示財貨過境不是為了牟利,但也理解源複作為一州刺史宣政一方的苦衷,不會為了一樁私人的請托便乾亂程式。

所以他也並不打算即刻領走之前上繳的各類稅錢,但是希望源複能仔細申請,然後幫忙從州府庫中代領出來。代領出來的財貨便暫寄其處,而他則在返回洛陽後直接登門向其父源乾曜討要,彼此便算兩清了。

在汴州這裡,你是一州刺史、我是過境小民,自然沒法抗衡你,什麼發落我都領受。但是回到洛陽後,大家都是紈絝子弟,我又怕你個啥?

想坑老子錢,也不打聽打聽這錢是誰出的!我麵子小要不回來,讓我大姨夫去你家要!

為免源複氣急敗壞把自己扣押在州府收拾,張岱寫完信交給劉司戶後,叮囑他待自己離開州府後再呈交上去,而後便立即離開了州府。

“豈有此理!這張氏子當真驕狂啊,我主政一州自有令策,其徒入境亦應遵從,又乾我家人何事?他若敢登門滋擾,我饒不了他!”

源複看完這一封書信後,自是勃然大怒,待之張岱已經離開後,他便又忿忿道:“明日安排州吏兩員相隨監督,此徒行事用物若有絲毫違規,必以州令嚴懲!”

他嘴上說的凶惡,心裡還是有點忌憚張岱背後的武惠妃。惠妃深居內宮,卻為此徒蠱惑,使錢用物的在州境內攪弄事端,無非是借著天災擾人之際來收買人心,為其圖謀皇後之位而造聲勢。

這些心思伎倆,源複自然看得清。他雖然不願直接為敵,但也不想為虎作倀,尤其不希望州人遭受蠱惑、為其搖旗呐喊,反而連累自己受到物議的攻擊,所以對此隻是略作敷衍,也並沒有大肆宣揚。

眼下他也隻希望趕緊將張岱驅趕出州境,不要留在汴州看著礙眼。

其他州縣或許還會貪圖其人所攜帶的那些救災財貨,但汴州這裡府庫殷實,開春以來凡所創收便不止於此了,而且在他看來州內災情也一直可控,對此自不感冒。

刺史對張岱並不歡迎,但州內其他人卻並不是這麼想的。

當張岱回到王元寶城外的邸店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卻見此間車馬彙集、熱鬨非凡,而王元寶也帶著一大群人湧至門前相迎,先向張岱叉手道:“汴州群眾實在是熱情難阻,得知公子入境後,紛紛趕來拜見。”

後方那一眾人也都紛紛拱手向張岱見禮,臉上那殷勤的表情讓剛在州府碰了壁的張岱好受不少,於是便也笑語回應,與眾人一起行入邸店內的廳堂中。

堂內酒席都已經備妥,隻是因為張岱未歸而沒有開宴,如今張岱返回來,眾人便也悉數落座。

然後王元寶便一一將他們向張岱介紹,全都是汴州境內資力雄厚的大豪商,有的單單漕船便有幾十上百艘之多,有的則擁有大量的邸舍店肆,還有的則掌握著各種稀缺貨源。

看得出王元寶在這裡人麵不錯,與這些豪商都有著一定的交情,寥寥幾句便將他們的產業資力交代清楚,而這些人對王元寶也都隱隱帶著些敬意,對於張岱那就是更加熱情的恭維逢迎了。

“王二日前謀事不周,身陷困境,幸在得到張公子一言指點,使我產業俱活。群徒聞此後,也都心生欽仰,尤其在得知公子所造飛錢之業之後,更是恨不能直投公子門下,學此治業良計!”

王元寶又入前來為張岱斟酒,並一臉期待的笑語說道。

其他人聽到這話後也都連連點頭,看得出他們對於飛錢這種一本萬利的行當是充滿了羨慕。果然有錢人搞事業搞到最後都是要搞金融,熱衷於錢生錢。

張岱這會兒卻沒有心情討論這些,聞言後隻是隨口敷衍道:“飛錢此業看似簡捷,實則內中也有許多人事糾紛,營持不慎便恐或有失。冒昧行事,隻怕難免血本無歸。”

“所以才想求教於公子,想問公子有無良策……”

王元寶是親眼見過飛錢的暴利,也驚歎於此業的吸金能力,隻可惜兩京之間權貴雲集,遠不是他區區一介商賈能夠玩得轉的。所以從去年來到汴州後,便積極走訪當地這些豪商,希望集結眾人財力經營兩京之外的飛錢網絡。

他這裡興致勃勃,當見到張岱眉頭皺起,便也連忙垂首道:“事也並不急在一時,公子旅程奔波勞累,自應養足精神,再言他事。”

由於張岱興致不算太高,宴會也並沒有持續太久,眾豪商們或在城外自有產業,或是留宿此中,很快便都識趣的起身告退。

王元寶在將張岱送入居室後,又一臉尷尬忐忑的對張岱說道:“日前未經公子同意,貿然將所留墨書贈送他人。唯因公子才情富麗,造詞實在美妙,就連某這一身銅臭的俗商都為心折,不忍棄置。但無論如何,總是失信,公子無論作何懲罰,王二都恭然領受!”

張岱之前的確是被氣得不輕,想要收拾一下王元寶這家夥,可他現在卻還有彆的事情要操心。

而且王元寶大概還不知王柔娘逃婚私奔、他那便宜堂叔估計也恨上他的事情,此事引發的後果絕不止他眼下所知那麼簡單。一想到王元寶歸後要麵臨的局麵,張岱都有點同情他。

“這件事,之後再跟你算賬。此境這些豪商,他們都願意同你一起作本經營飛錢?”

張岱想了想後,望著王元寶發問道。

王元寶聞言後連忙點點頭,旋即又說道:“州主源使君入境之後擅用威術、用事多違事宜,並頻以車船腳直做本錢放於州內富戶以收息,以致州人富者愁、貧者悲,各有所傷,生計不安。此群徒也想彆開財計,故而都願意出資共事。”

車船腳直便是指的租物運費,百姓們在上繳租調的時候,也要交付一定的運費,算是正稅之外的一種雜項加派。因為是雜稅,所以朝廷通常也並沒有一個統籌管理標準。

這些運費一般都是超額征收的,並不會恰到好處的消耗完畢。汴州作為水陸運輸的大本營,諸州車船腳直往往會以各種方式向此彙聚,從而形成一筆龐大現金。

這些現金儲存在當地自然不會有任何的進益,可若放貸出去就能收獲利息,算是官營的高利貸,這也是官府通常用來剝削境內富戶的一種方式。

“他們既然願意使錢,那你近日便先向他們募款一萬貫。”

張岱對汴州的現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略作沉吟後便又說道,這些商賈們也都各有自己的小算盤,嘴上怎麼說都是表麵功夫,該做的服從性測試也必不可少。

“公子放心吧,隻需一日,萬貫畢至!”

王元寶聞言後連忙點頭說道,他知張岱並不是貪婪無度的紈絝,既然向人索求,那就必然有所交代。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