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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4 加封一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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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父子登門請罪之後,事情倒是沒有再生出什麼新的波折。而張岱也在家休息幾日,順便準備製舉事宜。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五月望日,也就是月中十五,這一天不隻張說起一個大早準備上朝,張岱也要跟隨一起前往皇城。

每個月的望朔朝會都比較隆重,並且會集中公布一些事務的決策,包括張岱的封爵事宜。

黎明時分天還未亮,洛陽城內諸坊之中已經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分散居住在各坊的朝士全都起一個大早,稍作收拾後便離開家門,前往皇城參加朝會。

此時若有視角從高空俯瞰,整個洛陽城當真如星漢一般,無數的星鬥從各處彙集,沿著定鼎門大街一路向北,經天津橋之後彙入皇宮大內。

張岱雖然跟他爺爺一起來到皇城,但因眼下還沒有官職,自是沒有跟隨上朝的份,而是被引領到門下省中,準備稍後於此接受封爵。

來到門下省時,天色仍還未亮,但卻有內外燈火將門下省官署照耀的如白晝一般。張岱被引至一邊的廊下等候,而門下省直堂前,門下省眾官員也正在列隊等待參加朝會。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赫然是擔任門下侍中的宰相源乾曜。源乾曜神情肅穆,一身紫袍望去頗有官威,門下省一眾屬官們全都斂息凝神的列隊其後。倒是不見另一名宰相、黃門侍郎杜暹,大概還在中書門下準備直接上朝。

張岱見到了源乾曜,才想起來之前在汴州從源複那裡得了一張三萬貫錢的欠條,歸都後還一直沒有時間登門要賬呢。

不過就算他登門去要賬,源家怕是也沒有時間來搭理自己,因為源複在汴州搞了那麼大一個爛攤子,如今雖然作為罪官被押解歸都,但具體該要如何懲處還沒有宣判呢。

源家這段時間想來也是為此忙碌不已,之前李林甫栽了跟頭,源乾曜根本沒有出麵保他,由之被貶到山南均州去了。如今輪到他自己的兒子,不知道源乾曜還會不會繼續置身事外?

源乾曜也注意到張岱那打量的眼神,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但又很快收回視線去,仿佛多看他一會兒,眼裡就會沾上什麼臟東西。

張岱對其態度倒是並不怎麼在意,源乾曜當下那亂糟糟的心情,他爺爺去年也經曆過,而且情況還更加嚴重。

人哪有全無破綻的,自己兒子是個什麼水平沒個逼數,好位子還都想霸占著,才不配位,可不就得拉坨大的、丟個大臉嗎!

彼此身份相差懸殊,倒是沒有什麼直接交流的機會,隨著朝會時間到來,源乾曜便帶著群屬向大內而去,門下省這裡隻剩下一些吏員,還有如張岱之類等待封授或辦理其他事情的人員。

今日朝會上所公布的事情也比較多,排在最前麵的還不是汴州事宜,而是軍事幾則。

涼州都督王君之前入朝奏回紇諸部有叛離之誌,聖人遣中使往察卻遭回紇冷落,於是大怒之下便將回紇四部首領全都流放嶺南,而朝中大臣宋國公李令問等因於回紇聯姻,同時也遭到了貶謫。

第二則是以兵部侍郎蕭嵩出為朔方節度使,並加關內鹽池使,麵對國內災情並無緩解的情況,讓蕭嵩兼管鹽池、以此籌措軍費以充朔方軍用,防備突厥南下入侵。

第三則軍事便不是邊事,而是針對畿內軍隊的調整,檢彍騎精銳長上北門、以充羽林飛騎。

彍騎原本是在府兵製崩潰的情況下,選募關中諸州府兵及白丁以代替原本的府兵番上以充京畿宿衛,原本是分隸於南衙諸衛。而今詔命複以彍騎精銳長上北門、為羽林飛騎,則就是讓彍騎也成為了北門的兵源地。

這幾樁事情全都會在接下來或長或短的時間內給大唐時局帶來深遠的影響,隻是在當下人們卻鮮少意識到當中所蘊含的意義。

因此隨著各項決策公布,除了軍事相關的臣員們有所感觸之外,並沒有引起在場大多數朝士們的思考。眼下他們更關心的,則是有關汴州方麵的最終處置事宜,這將直接決定接下來一段時期內的朝情走勢。

朝士們都還各自猜測宰相源乾曜會不會力保自己的兒子,但實際上源乾曜已經屢上封事,一方麵是向聖人請辭宰相之位,一方麵是為兒子源複求情,另一方麵則就是力請以魏州刺史宇文融兼任汴州刺史。

源複在汴州折騰的實在是太難看了,涉事犯人近兩千,涉案贓物則達上百萬貫之巨!

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人事弊病,但這個雷畢竟是源複在任期間爆發出來的,哪怕源複並沒有直接的貪贓,如此罪過也是夠得上死刑的。

當然這也是理論上,實際上源複作為宰相之子,本身又擔任雄州刺史,自有議贖的特權,隻要不是十惡大罪,也不會真的被處斬,但政治前程難免儘毀。

儘管有著源乾曜的求情,源複最終也是被流配崖州,直接被流放到了海南島,在流放之刑當中也屬於最嚴重一級的了。

至於源乾曜,也同樣被免門下侍中、尚書左丞相等職,但也並沒有致仕歸家,而是改任京兆尹,即刻歸京上任。

眾人聽到這一任命處置,一時間也是不免唏噓不已。

源乾曜第一次被罷相時,便是出任京兆尹,在京兆尹任上一乾便是三四年,才又入朝擔任黃門侍郎而拜相。任相至今,又兜兜轉轉的再次回到了京兆尹的位置上來。

不過這一樁任命也顯示出聖人並沒有徹底喪失對源乾曜的信任,一如張說罷相之後回到集賢書院專掌文史,源乾曜被罷相後同樣也回到了他所擅長的領域。

而且眼下聖駕離京數年,西京唯吏部尚書宋璟這一個老臣坐鎮,如今再將源乾曜派遣回京擔任京兆尹,也是用其穩重老成。

與此同時,眾人也都發現開元十三年扈從聖駕東封的兩個宰相,中書令張說和門下侍中源乾曜在去年和今年接連被罷相,如今時局中唯李元紘和杜暹兩名少壯宰相而已,似乎開元人事局麵到了此刻終於要發生全麵徹底的變化了!

相對於張說下台時那慘烈凶險的局麵,源乾曜的下台似有預見、但又發生的比較突然,尤其這方式讓人大感詫異。

去年張說遭受禦史台整體攻訐,稍有不慎便可能是身死族滅,好歹總算是涉險而過。原本眾人以為,張說在穩住陣腳之後,一定會再次對源乾曜發起攻勢,將源乾曜也拉下台來。

事態發展倒也比較符合這一猜測,從去年到今年,朝情局勢一直都不穩,之前禦史台參與彈劾張說的三名長官都陸續被奪職。

源乾曜在這過程中雖然也略染物議,但卻一直處於一種無法被選中的狀態,仍然穩穩待在門下省長官的位置上。

而正當眾人以為張說已經是黔驢技窮、不得不放過源乾曜的時候,卻沒想到地方州縣所醞釀起來的一波凶猛攻勢,直接將源乾曜給掃出中樞!

“據說是燕公孫張岱親赴汴州搜查源氏子的罪狀,進告燕公之後才發起此番攻勢!”

朝會仍在繼續,但朝士們卻已經按捺不住分享的欲望,一些職位比較卑下、班列偏僻之處的朝士們已經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也有人頗有智慧的輕聲說道:“我早便知這張岱不簡單,且不說他去年上書救親,今年春榜高中後竟不留在都下再沽時譽,而是離都東行,果然是有狠招醞釀。源相公謹慎半生,折於小兒手,以此觀之,終究還是燕公技高一籌啊!”

且不說這些事後諸葛亮們的小聲議論,儘管源乾曜早有心理準備,但在聽到被罷相的詔書後,也是不免一陣失落。

他雖然不像張說那般強勢貪權,但也並非全無功名之心,大唐的官場上官員分為兩種,那就是宰相與其他人。沒有了宰相之位,哪怕時位再怎樣崇高,也難以再對時局發揮出什麼關鍵的影響力。

但唯一聊可慶幸的,是聖人答應了他最終的一個舉薦請求,以宇文融身兼兩州刺史,全麵負責主持河南河北的賑災事宜。源乾曜相信憑宇文融的能力,一定會不負所托的出色完成任務,甚至攜此功勞入朝執政!

一直到了正午時分,朝會才結束,與會群臣各歸本署去處置公務,但也有一些朝士心情太過跌宕激動,聚集在一起討論不休。

被罷相的源乾曜身邊也圍了不少的人,多數都在安慰著這位前宰相。

源乾曜擔任宰相的時間要比張說還要長的多,雖然行事不如張說那樣張揚,但朝中也不乏官員受其關照提攜。雖然說官場上向來是人走茶涼,但總歸涼的沒有那麼快,臨彆安慰的場麵話總要說上一說。

這世上總是有的在墜落,有的在升起,張岱在門下省等了整整一上午,已經是饑腸轆轆了,才好不容易等到宰相杜暹歸署入堂,開始逐一傳喚、公布封爵詔書。

“範陽縣子?不、不是縣男嗎?”

當張岱聽到門下省官員宣讀自己的封爵詔書時,頓時一臉詫異,而宰相杜暹則在堂上沉聲道:“正是範陽縣子,張岱還不快蹈舞謝恩!”

“臣張岱謝主洪恩!”

聽到這話後,張岱也顧不得再詫異,忙不迭再拜而起、蹈舞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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