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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7 竟為田舍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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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岱在聽完阿瑩的講述後,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

他之前忙於祭祖和招待賓客,倒是不知道家中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會兒得知此事後,心情也不免變得惡劣起來。

他自知鄭氏對他多有怨恨,如今看來,這一份怨恨還在隨著她的境況好轉而積累增加,抵達一個臨界點後就會爆發出來。

大概在鄭氏心目中,自己除了張家庶孽這一個身份,其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竊取了本該屬於他兒子的東西。這女人對自己的怨恨已經成了執念,已經是完全的不可理喻了!

雖然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鄭氏憑著區區一個主母身份就能肆意拿捏了,但也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完全無視鄭氏這一威脅。

尤其是隨著他社會地位越來越顯赫,也將會與人產生更多的衝突矛盾,瞪大眼想要在他身上尋找漏洞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鄭氏的存在無疑就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人引爆起來,讓他某一個階段的努力都化作流水!

就算沒有來自旁人處心積慮的針對,家裡有著這樣一個存在也絕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就拿今天來說,如果不是他奶奶控場及時,將鄭氏給鎖進了房間裡,若是由之吵鬨的話,那麼今天無疑會鬨出一個大笑話出來。而且無論鄭氏鬨得有沒有道理,張岱作為家中庶子,天然就處在一個劣勢的地位上。

很多時候,聰明人用儘心思的謀算都比不上蠢貨的靈機一動,無論從哪一個方麵而言,眼下的鄭氏都成了張岱必須要解決的一個對象。

可是該要怎麼解決他卻犯了難,鄭氏又不像他老子張均一樣,可以直接貶謫到外地去、彼此眼不見為淨。

這女人就待在張家大宅裡,每天都積累著對自己的怨念,說不定哪天就會無征兆的爆發出來,這簡直就是一個沒有漏洞的大無賴啊!

要不要勸他老子休妻?或者將張均在鄭州金屋藏嬌的事情告知鄭氏,直接氣死這個女人?

幾個念頭在張岱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又都不怎麼靠譜。

張均雖然在外邊養著小野花,但內心裡對和鄭家的這樁婚姻還是很重視的,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可能與鄭氏離婚的,按照這貨的尿性,除非有更好的選擇。

但那又談何容易?就連鄭家這種家庭,陪門財都張嘴就要五萬貫,換了其他的名門世族,價格必然隻高不低。要知道張說小女兒嫁給範陽盧氏的時候,張說出手就給親家安排了一個三品官!

如今的張家顯然不可能做到這一步,隻能在錢帛上加大價碼。一想到要花費數萬、乃至十數萬貫才有望給張均搞個新老婆,而且還不知對方品性如何,張岱就感覺頭疼。

至於說讓鄭氏去鄭州抓奸、然後跟張均鬨翻,那更不可能。這女人再怎麼鬨也能認清一個現實,張家主母這個身份就是她此生能夠獲得的最好的一個身份,真要離開了張家,她屁也不是!

“阿郎也不用太過憂愁,我見今天老夫人對主母作為也是非常的氣憤。這麼多年都沒見老夫人如此失態,今天竟站在主母門外大聲喝罵……”

英娘見張岱皺眉不語,便又小聲安慰道:“主母總歸也是名門淑女,或因一時的失落忿惱,事後或能有所悔悟,兼有老夫人的管教,她應不敢再如此失控。”

張岱從來也不寄望於彆人如何如何、從而改變對自己的態度,尤其是這種對自己有害的人和事,他在稍作沉吟後,又望著阿瑩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主母下屬幾名仆婦似乎有什麼密謀,這段時間有沒有打聽的更清楚一些?”

“具體事則我也不知,但聽主母房中婢子講過主母交待尋找長壽寺的僧徒多時,此時隻與她親近的幾個婦人講,彆者誰要多問的話,便要遭到訓斥懲罰。事情做得這麼鬼祟,想必不是什麼好事情。”

阿瑩聽到這問話後,連忙開口答道。

“長壽寺的僧徒?”

張岱聽完阿瑩的回答,又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長壽寺中所見鄭氏禮佛諸事,他當時忙著搞保險業務,對此未作深查,如今既然打算要徹底解決掉鄭氏,那自然任何有可能發現問題的地方都不能放過。

“你們近日在家中也不要輕往東廂去,免得被這癲婦執住遷怒。多向老夫人處去走動,過往咱們在家中受到的苛待刁難,還有主母用家中財物幫襯她父族一家的事情,都細細的向老夫人講上一講。”

張岱自知想要解決鄭氏的話,無論用哪種手段,他奶奶的態度都至關重要。

畢竟婆媳之間那可是世上最難搞的一種關係,鄭氏自以出身名門為傲,他奶奶元氏門第同樣不差,更甚至這五姓排位都是元家給定下來的!

如果張岱能獲得他奶奶的支持,那做事的選擇和空間就大得多,同樣也能儘量免於遭受人情倫理上的詬病。

交待完英娘母女之後,張岱又將丁蒼召來,認真叮囑道:“你往長壽寺去,仔仔細細翻查主母禮佛諸事,凡其所布施、來往的僧徒全都整理出來,各加盤查!”

丁蒼聞言後便也連忙點頭應是,如今的長壽寺已經完全整編一番,其中的淨土院則歸屬張岱所有。丁蒼留在都中便主要負責打理淨土院事宜,因此對於長壽寺相關的人事調查起來也非常便利。

交代完這些事情後,張岱才稍作洗漱然後便登榻入睡。雖然鄭氏這件事搞得他挺心煩,倒也沒有影響到睡眠。

老實說鄭氏雖然煩人,但對他而言也不是完全不能解決的麻煩,他隻是想儘量在倫理人情能夠接受的範疇之內解決掉,如果實在做不到,那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清晨時分起床之後,張岱又去看了一下留宿在家中的賓客們,其中不乏宿醉未醒者。尤其是昨晚一直表現活躍,搶著要跟人作對酒歌的高適,直接喝的酩酊大醉,被張家家奴們抬到客房去安置下來。

張岱也怕這家夥喝出什麼好歹來,於是便往其住宿的房間而去,走進門便聞到一股嘔吐物的酸臭味道,兩名婢女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望著張岱說道:“六郎,不是婢子們偷懶,實在這位高君昨夜連連嘔吐,帷帳都拆換了幾次,客人未醒,也不便洗刷……”

“你們先退下吧!”

瞧著兩個婢女也滿臉倦容,張岱便擺手示意兩人先退下休息,自己邁步走進房間,旋即聽到一陣鼾聲。

他見高適半條胳膊垂在榻外,床前還殘留一攤吐出的酸水,於是便入前想幫其挪個身,本來還在酣睡的高適卻頓時睜開了眼,隻是眼神還迷茫著沒有焦點,愣愣的看了張岱一會兒才突然大聲喊道:“張六郎、六郎來見我了!”

張岱也不清楚他到底醒酒沒有,便站在床榻另一頭問道:“高三十五需不需要什麼飲食?”

高適聞言後頭搖的撥浪鼓一般,又愣了一會兒突然盯著張岱說道:“六郎引我歸都,卻連日不見,莫非是因記恨我堂兄所以厭我?我不是有意隱瞞六郎,實在是我家人丁雖旺,親緣卻薄,兄弟之間形同陌路……

我與六郎一般,亦是家中庶幼。自小家父便宦遊於外,唯與仆姆幾人過活。父亡於外,卻家貧難葬,不得已典賣祖業,自此桑梓俱無,高侃之孫竟為田舍徒……”

眼見高適神態激動的自述身世,張岱便明白了這家夥仍是宿醉未醒,且還心思敏感,居然誤會自己歸都後連日不見他是因其堂兄高琛的緣故。

這思維跨度真是有點大,且不說他跟宇文融還沒到勢不兩立的程度,就算有些矛盾,也不會因為遷怒其門客而疏遠高適。

不過怎麼說呢,一個人落魄無名、又找不到努力方向的時候,可不就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將所有似是而非的人事問題都歸咎為自己失敗的原因。

高適說著說著竟嗚嗚哭了起來,一邊哭著還一邊哽咽道:“往年落魄無成,還自謂身世所致,難得人情助力。今見六郎勇猛上進、稱誇人間,讓我自慚傷心……高適亦有壯懷激烈,不知幾時能得垂顧、奮勇出頭!”

張岱也實在沒有安慰醉漢的經驗,就這麼站在床邊瞧著高適吐露辛酸和誌向,而這家夥在發泄一番後,轉頭又倒回榻中呼呼大睡起來,不免讓張岱大感哭笑不得。

接下來其他醉酒留宿的客人們在醒來後便都陸續告辭了,張岱也無暇一一禮送,隻安排家人們妥善送出,自己則抓緊最後一點時間準備接下來的製舉考試。

傍晚時分高適才又醒來,似乎也忘了自己清晨酒醉撒歡兒那事,來到集萃樓這裡向張岱問好,當見到樓中眾多藏書後,頓時激動的兩眼放光,腳都有點挪不動了。

張岱見他這模樣後便笑語道:“我近日正有要編修幾卷文集的想法,須得有人並案輔佐,不知高三十五願不願留此相助?”

“我、呃,多謝六郎、多謝六郎收留!我一定、一定竭儘所能,協助六郎編成巨著!”

高適聽到這話後先是一愣,旋即便一臉驚喜的連連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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