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申椒搖搖頭,“不過有本事的人大概在哪兒都能過的下去吧,有想讓他死的,自然就有想讓他活的。”
到底是個厲害的郎中呢。
“譬如我那個六哥?”薛順譏誚道,“他倒是運氣好,這樣的人都能找到。”
“可惜收服不了,公子可要試試?”
申椒問。
薛順才不呢:“這種人粘上了就是麻煩,咱們想辦法將他綁了送到那個懸壺堂去吧。”
他要是這麼說,申椒可就安心了:“還是得先打探一下,鄭小娘說的若是真的,懸賞做不做數還要另說呢。”
“也是,但這要如何打探?”
薛順沒做過這樣的事,有些摸不著頭緒。
申椒仔細思量了一下:“真要做的話,公子是不好出麵的,若是問莊裡的人,難免叫人疑心,最好是找個信得過,看起來又完全與咱們無關的人,代為跑腿打探,咱們隻需要穩住魏錢,以逸待勞,尋一合適的時機。”
“上哪兒去找這樣的人?”
“這個嘛……奴婢自有辦法!”
沒有辦法她也會硬想出辦法的,賺錢的事兒,怎麼能嫌麻煩呢?
“小心些,不行就算了。”
薛順是真的累了,說完這些,就合上了眼睛。
申椒輕聲說道:“公子放心。”
肯定辦妥妥的!
但你要是不分我錢,你就死定了。
申椒才不會做白工呢。
彆說主子了,就是神仙也得給錢。
充滿憐惜的擦拭了一下薛順額頭上的汗水,申椒決定要再對他好一點兒,格外愛惜一些,這樣事情出了紕漏就可以叫他自己去擔著了……
我可真是太聰明了!
就是有點兒惡毒哎?
管它呢,又沒有人知道。
師父說了:壞點兒不要緊,總比窩窩囊囊的強,隻要沒人知道你壞,你就是好的,若是有人知道了也不要緊,沒人相信就好,讓他閉嘴也行,辦法嘛~總比困難多。
她學的一直都很好,師父真該為她驕傲。
申椒沒有立馬去找人,而是安安生生的照顧了薛順幾天,她知道魏錢已經起了疑心,隻怕是在琢磨著怎麼跑,她這邊一有動作,他那頭就該按耐不住了,會立馬走人,薛順硬留是不合適的,難免麻煩,倒不如先做出不感興趣的樣子,該乾嘛乾嘛,雖然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下戒心,還是會跑,但或許能爭取到一點時間,不至於那麼迫切呢。
畢竟……薛琅那邊的動靜可不小,聽瓊枝說,他被打的很慘,又無人照看差點兒死在祠堂裡,莊主一時心軟,就派了郎中,還有玉奴、靈奴過去伺候他,也沒有禁止她們出入祠堂,那這所謂的禁閉,就等於名存實亡了,魏錢心中定然擔憂會再被纏上。
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挺好猜的,隻要讓他覺得外頭更危險就行了。
才從大廚房拿了時蔬瓜果回來的瓊枝,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又瞥了她一眼,再度收回目光,過會兒又瞥了她一眼,終於忍不住了:“姐姐,你笑的好陰險啊,有什麼開心的事兒嘛?”
申椒朝她招招手:“來。”
瓊枝附耳過去,申椒如此這般那般的嘀咕了一通,又給了她一些錢,第二日瓊枝去藥房拿藥時,就拐了個彎。
又三日後薛順已經好了許多,仍要好好休息,不過在宋先生眼中,已經不耽誤念書了。
每日至少可以學上兩個時辰!
薛順一見他就有些焦頭爛額的痛苦,像是什麼也顧及不上了,魏錢說自己要回家看看,取些醫書藥材,他也沒什麼反應,隨意的擺擺手,脾氣很差的說:“滾滾滾。”
“是,魏某人便不打攪公子讀書了。”
魏錢忍氣吞聲的尋思道:我這就滾到天邊兒去,你彆想再看見我,求我我也不回來,遇上你們哥倆算我倒黴!
他已經計劃好了,什麼都不要了,出去就直奔碼頭,坐船離開,漂到海上去,他還真就不信了,憑他們再怎麼有權有勢,還能為了抓一個郎中,去海上撈嘛?
等上些時日,他再找個不打眼的地方,悄悄上岸,再度隱姓埋名,先埋他個十幾年,仔細籌謀,改頭換麵再回來。
到時候這些人絕對猜不到他是誰,就是可惜了他的家當。
那也不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魏錢抱緊了懷裡的五匹緞子,揣著十兩金子,懷揣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離開了通財山莊。
運氣真不錯,一個好心人,樂意拉他一程。
魏錢摸索半天,挑出一顆最便宜的丹藥送給他做報酬,他還不要。
魏錢勸道:“拿著吧,這丹藥叫鬆柏常青,吃了對身體好,我是個郎中不會亂給人藥吃的。”
“哎~那也不要,就幾步路的事兒,弄這些乾什麼,郎君留著自己吃吧,我給你送到那個城門口,自己進去就是了。”
李老伯笑嗬嗬的趕著牛車,熱情的說著,很是不圖回報。
提心吊膽許久的魏錢,終於感受到了一點兒人性的溫暖,心裡熱乎乎的,幾乎要落淚了,悶聲道:“你人真好,如今世上像你這樣無私的好人不多了。”
“唉,什麼好人壞人的,順道兒的事兒,不差這幾步路,”李老伯看了看他,關切道,“郎君看著像是有心事啊,是遇上什麼事兒了嘛?”
“一言難儘啊。”魏錢唉聲歎氣的說。
李老伯還勸他呢:“人活著誰沒個溝溝坎坎呢,想開些,過去就好了,日子總得往前看。”
“真有那麼容易就好了。”魏錢苦笑。
李老伯想了想又道:“不容易就算了,人活著誰沒個溝溝坎坎呢,想不開,就彆過去,日子苦久了,也就習慣了。”
魏錢:……這話怎麼那麼彆扭呢?
“你這……倒也通透。”
可不就是這樣嘛,要麼過去,要麼過不去。
“害,透不透的就那麼回事兒吧,我六十九了,還能活幾年,再想不開的事兒,等眼一閉腿一蹬土一埋,也都不想了,郎君這年紀輕輕的,遇事也用不著發愁,等上了歲數,一死,就都好了。”
李老伯的話聽的讓人有些不安。
並不年輕,隻是保養得宜,且已經上了歲數的魏錢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吞了吞口水,哈——哈——的僵笑兩聲,朝前張望道:“還沒到嘛?”
“快嘍~快嘍~”李老頭的調子拉得又長又響亮,彆提多震耳朵了。
就像……就像在給什麼人通風報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