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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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錢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頗有些心驚肉跳的打量起周遭來,走的是大道沒錯,前後都能瞧見行人車馬,頭頂的太陽明晃晃,亮堂堂。

這青天白日的,不至於吧?

正緊張的大氣不敢喘呢,身邊的人又忽然摸向後腰,在往外抽些什麼,還用餘光瞥了他一眼。

魏錢毫不猶疑的往車下一跳,兩腿結結實實的跪在地上,手撐在碎石子上,都紮冒血了。

撒丫子跑前回頭一看,隻見那人正舉著一杆烏銅走銀的煙袋鍋子,吃驚的看著他:“郎君怎麼了這是?”

魏錢默默的摳掉紮進手裡的小石子兒,把受驚的心放回肚子裡,深吸一口氣道:“沒事兒,腿麻了,沒坐穩。”

李老伯忙把煙袋鍋子彆回腰後,停住牛車,繞過來扶他:“哎呀,這可真夠不小心的了,不要緊吧?”

“不要緊的,不要緊的!”魏錢自己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避開他伸過來的手,還不忘拾起散落在地的緞子,“那個,我看這裡離城門也不遠了,我自己走過去就成了,便不勞煩你了。”

“牛車也得再走兩刻呢,郎君這文文弱弱的,還是坐車過去省力,不必不好意思。”

李老伯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強硬的將他按在車上往裡推去。

魏錢是個郎中,自然要有些力氣才能治病救人,不過他隱居的這些年,難免疏於鍛煉,這會兒居然毫無抵抗之力,就被人推倒在車上,抓起腿往裡掀去。

這就多少有點兒嚇人了!

“放開我!我不坐!”

魏錢雙腿並用一陣踢打,他許是見有人來了,在看這邊,終於鬆了手,叫他連滾帶爬的下了車,還不甘心的站在原地:“郎君還是坐車去吧,還有半個時辰的路呢。”

他剛剛說的還是兩刻!

魏錢是有仆童的,平日裡很少出門,出來也是坐車坐轎,對路不是很熟,但這會兒,不管遠近,他寧願走出一腳的泡,也不願意叫他拉。

“不,不用!”

魏錢撿起東西遠遠的繞開他,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出老遠,回頭再看,還能看到那牛那彆那人,人還在朝他招手:“哎——!!!郎君,跑什麼呀?路遠著呢,還是坐車去吧。”

他坐個錘子!

魏錢玩命的飛奔起來,總算是將那人甩掉了,勉強安心了一些,心疼的拍了拍緞子上的土。

“好好的東西,都糟蹋了。”

魏錢還想那這五匹緞子去換兩套上好的換洗衣裳呢,臟成這樣,上好的是不用想了。

真是晦氣。

原以為是個好心人,結果卻像個索命鬼。

魏錢再次回頭望了望:真沒跟上來……

難道猜錯了?

不對!就算不是來抓他的,那也絕不是什麼好人!

哪有好人會提著腿把人往車上掀的,這要是沒人過來,誰知道要把他拉到哪裡去。

此地不宜久留!

魏錢越想越害怕,腳步越發快了,嗖嗖嗖的甩開不少行人。

沒到兩刻,就看見了高大城門。

那人果然是想騙他!

什麼牛車也得再走兩刻,他腿著都用不了兩刻。

抹一抹順著下巴往下淌的汗水,魏錢邁開略有些沉重雙腿,大步流星的奔向城門。

又走了一刻左右吧。

總算是站在了入城的隊伍當中了。

他呼哧帶喘的想了想,又覺得那個人說的可能沒錯,並沒有騙他。

隻是熱情的過了頭,有些失了分寸。

坐車兩刻,走路半個時辰……怎麼不說清楚點兒呢?

唉,反正也是最後一次走這條路了,累點就累點吧,全當是與這地方告彆了。

魏錢想起自己沒被薛琅發現前的快樂時光,心裡還略有些感傷:該殺的鼠狗,我還沒有好好看過這邊的一草一木啊,我一個簡簡單單隻想賺點錢花的郎中,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們逼成這樣?真當海上漂很好玩嘛?一個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難過的又往前走了走,守門的將他攔住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兒,問道:“姓什麼叫什麼哪兒來的到哪兒去,可有籍貫路引令牌?”

這不年不節的查這麼嚴嘛?

魏錢一偏頭眼睜睜的看著其他人從他旁邊走過,心說:我現在很可疑嘛?

“哎!看什麼呢,問你話呢,倒是說啊!”守門的粗聲粗氣,目光卻在他懷裡的緞子上盤旋,像個緊盯著腐肉的禿鷲。

什麼可疑不可疑的,說白了,都是為錢。

江湖人有幾個看著老實的?

魏錢心裡嗤笑一聲,又不得不認下,正要交出一匹緞子,身後忽然躥出一個半大的少年,在他肩上一拍,滿臉急色道:“哥!你咋走那麼快?不會是該主意不想賣了吧?奶奶可還在家裡等著呢!”

這少年,穿的破破爛爛,拄個棍,端個碗,頭發也亂七八糟的,一雙破草鞋底兒都要掉了,說他不是個叫花子都不會有人信。

魏錢再看看自己,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滿身汗味,身上還沾了不少土,手臟了,血凝在上麵,有些狼狽,但怎麼都和這聲哥扯不到一塊去吧?

守門的也納悶:“金水生,你哪兒來的哥哥?”

“趙大哥有所不知,他是柳岸村的,爹娘都死了,和奶奶一塊過,我去討飯時老人家常給我飯吃,我叫她奶奶,這自然就是哥了,”金水生撇撇嘴,“要不是看在他奶奶的份上,認這個哥我還嫌丟人呢,明知道家裡沒錢了,還要學人家穿金戴銀的,拿僅有的家底兒去換布料,老人家都氣吐血了,又走不動遠路,特意叫我來看著他,將布料賣個好價,也好過日子,誰知道他一出村就把我甩開了,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還把布糟蹋成這個樣子!”

金水生像是才看見指著緞子上頭的土和血瞪圓了眼。

魏錢訕笑:“走太急了,摔了兩跤,手都破了。”

“你就是腦袋磕破了,今個也得賣了這死貴死貴的布。”金水生氣的都要跳起來了。

守門趙大哥的目光裡全是鄙夷不屑:“真磕壞了腦子還好了呢,正好控控腦子裡的水,真是不肖子孫,那料子當吃還是當喝。”

“誰說不是呢!”金水生咬牙切齒,看著真是恨急了。

守門的趙大哥擺擺手:“趕緊去吧,你可看好他,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一個錯眼,就不知道鑽到哪兒去了,彆回頭料子賣不成,還倒欠了什麼錢。”

“趙大哥,放心吧,我一定會死死的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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