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季涼川。”薑嫿看著他的眼睛說,“即便我跟裴湛離婚,我們…從始至終也都沒有半辦法在一起,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愛不愛,而是…合不合適。”
如今的薑家隻有她跟爸爸了,外爺年紀也大了。
現在的薑嫿早已經沒了任性的資格,就算薑家已經是帝都首富,人人都高看他們一眼,可是誰不知道,現在的薑氏集團早已經姓裴。
在薑氏集團之下,有多少集團虎視眈眈的盯著,薑家每一個人,想要將這一切吞噬。
她沒有辦法,隻能跟裴湛保持這段婚姻,維持現在的平衡。
“我從來都不否認,現在的薑氏集團都因為裴湛的緣故,才一步步走到的今天。因為有他薑氏才不會被汪家打壓這麼多年。沒有他,也許薑家根本就撐不到現在。現今的一切,都是裴湛帶給的薑家。我跟他在一起,已經牽扯到了太多的利益,他想要的是這段婚姻,包括薑氏給他的權利地位。”
“爸爸說過,感情從來都不是必需品,利益才是。”
“這句話其實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她跟裴湛離婚,裴湛選擇離開薑氏集團,有多少公司朝他拋出誘人的橄欖枝,薑嫿不是不知道,他真走了,薑氏集團就算不會土崩瓦解,也隻會撐不了幾年。
薑嫿賭不起。
“季涼川,不管當年在鶩川的那個人是不是你,八年陪伴從來都不是假的。”
“薑家對你隻有虧欠,而我現在做的僅僅隻是想要彌補,這些年虧欠你的一切。”
“要不是爸爸當年送你離開,你不會身受重傷,一直被流放到國外,不能回來。”
“愛,對我來說早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想要讓爸爸好好活著,讓媽媽的公司正常運營下去就足夠了。”
“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我會讓傭人管好自己的嘴,不會在裴湛麵前多說什麼,要是他知道,他不會放過你…”
裴湛的脾氣,季涼川鬥不過他的。
他有多狠,薑嫿也見識過。
季涼川見到她的手,從他手中脫離,心中的一處,要是落空了,他好不容易能夠重新回到她身邊,他不想再一次的失去她,他怕這次抓不住,怕從今往後,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
“嫿嫿,他根本就不愛你,他要是真的愛你,在我出現帝都的那天,他絕對不允許讓我出現在你麵前。就算你再怎麼隱瞞,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所愛的身邊,會有其他人出現。”
薑嫿長睫微顫,心臟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是啊,這麼多天,從季涼川回來的那刻起,包括他給季涼川轉讓股份,裴湛沒有一個電話,一個消息,甚至…他都不曾在她麵前。
他…到底在做什麼!
這種熟悉患得患失的感覺,薑嫿好像又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隻要他不在自己身邊,不在她的視線中,薑嫿總是會忍不住猜忌,他的一舉一動。
好像,就跟上一世那樣,薑嫿給他打去無數次電話,可是他從來都隻有一兩條消息的敷衍。
晚上回來,問他去哪了。
他也隻會說是應酬。
薑嫿閉了閉眼,在她跟裴湛這段感情之中,她知道自己放不下,可是她總是逼迫自己放下,每次她下定決心要提出離開,每一次,裴湛的挽回,都讓她心軟。
這一世,薑嫿感覺到了,她跟裴湛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狀態中,對各自的冷漠,她也強忍著對他的糾纏不休。
這樣無休止的猜忌,她真的已經累了。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跟前世那樣,整天的去猜忌,讓自己變得不想自己。
她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爸爸,給過你機會。”
“是你沒有能力,掌管薑氏。”薑嫿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底已經是一片冰冷的情緒,她轉身,麵無情緒的看著他,“如果你能管理好薑氏,我們就在一起。”
“我跟爸爸,從來都不奢求,薑氏能變成什麼,隻要它能夠存活下去,保護好媽媽唯一留下的東西,就夠了。”
說完這些話的時候,薑嫿感覺到了,心臟那處的痛感,已經越來越強烈,心底的那抹煩躁,好像快要將她所吞噬。
反正從一開始,我先愛上的人是你,現在隻是把以前的糾正過來。
從一開始,本該在一起的人,就是我們。
從一開始,要是沒有裴湛,就沒有前世發生一起的悲劇。
誰有能力,誰就能夠留在薑家,留在她的身邊…
如果還能夠再有選擇的一次機會,她希望這次…是季涼川。
她跟裴湛…
真的已經累了。
徐秋蘭今早準備去房間喊薑嫿用早餐時,卻看見了房間裡空無一人,就連折疊好的被子都整整齊齊的,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大小姐,怎麼會不在房間裡,難道她昨晚離開了?
徐秋蘭趕緊下樓將這件事彙報給薑衛國時,恰好見到從樓上,一起下樓的兩人。
眼神露出震驚的情緒,“大小姐,涼川少爺…你…你們…”
季涼川當著徐秋蘭的麵,輕輕握緊了薑嫿的手,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靜然的述說:“昨晚我跟嫿嫿看了電影,她不相信睡著了,我怕吵醒她,就讓她在我房間睡了。”
“徐媽,麻煩你了,去清掃下房間。”
徐秋蘭還沒有反應過來,季涼川就牽著薑嫿的手下了樓…
大小姐喜歡涼川少爺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是整個薑家都是知道的事。
大小姐沒有回房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在外人眼中,這樣意味著什麼,都是心知肚明的。
徐秋蘭還是不敢相信,大小姐這樣的人,會做出這樣糊塗的事情來。
她趕緊上了樓,見到還算乾淨的床單被子,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雖然先前裴姑爺,確實不喜歡大小姐,對大小姐也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來。
可是之後的裴姑爺對大小姐的改變,也是先生跟她們這些傭人全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涼川少爺回來了。
大小姐也不至於,跟涼川少爺,情難自控的發生關係。
還好,還好…
看來昨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隻是床上,有兩人躺過的痕跡,這也並不能代表什麼。
裴姑爺,也許…會理解。
徐秋蘭將房間清理了一遍,換下床單被套,抱著下樓準備送去乾洗。
走到一樓時,卻聽見了,薑衛國摔杯子發怒的聲音,“…你這麼做,你對得起裴湛嗎!”
“嫿嫿…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跟裴湛已經結婚快四年,現在薑氏步入正軌,你現在要爸爸將他一腳踹開?”餐桌上的早餐,全都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薑嫿站在一旁,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公司對外已經發布聲明,已經停職了,現在隻是換一個人坐上薑氏總裁的位置。”
“爸爸不是說過,從要媽媽的公司,不瀕臨破產,誰坐上薑氏總裁的位置,都是一樣的嗎?”
“現在薑氏已經步入穩定,加上涼川還有我給他的股份。”
“爸爸,你…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還沒有跟裴太太離婚,裴太太就這麼著急,想要我讓位?”外麵突如其來的響起一道熟悉,冷厲的聲音。
聽到他的聲音,薑嫿恍如隔世,她的心狠狠地一顫,朝著門口看去。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裴湛什麼時候來的。
也不知道,他站在門外都聽見了多少。
薑嫿對上男人深邃陰鷙的眸光時,心中的痛感,不知怎的越發的強烈了。
“裴姑爺。”
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在周圍肆意的擴散蔓延,讓所有人都被壓的喘不過氣來,感到窒息。
傭人戰戰兢兢的上前,接過了,男人搭在手臂上的那套西裝。
裴湛邁出一步,踏著渾身凜冽走進來,薑嫿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擋在了季涼川身前,意味明顯。
她怕他,傷害他。
裴湛見到這樣的舉動,卻根本無動於衷,沒有薑嫿想象中,裴湛會不自控的對季涼川動手,想到他跟宋清然的從前,薑嫿心中也沒有報複的快感。
見到這樣僵硬凝固的氣氛。
薑衛國打破了這些寂靜,“海市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既然回來,就順便坐下一起吃飯吧。”
“有什麼事,我們之後可以商量。”
裴湛:“怎麼…薑董是覺得,我回來的太突然,還是說,我不該回來?”
薑衛國從容平靜著說:“你與嫿嫿本就是夫妻,來禦龍灣,本就是應該的。”
“誰也不會阻攔。”
“裴湛,方才嫿嫿隻是一時之氣,就是被我嬌慣壞了,你知道的,她說的話都是氣話…”
“你…”
裴湛未等到薑衛國說完,男人就已經,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離開,直直的上了樓,字句未說,就連一旁的人,裴湛連個眼神都不曾給過。
薑衛國,“如今這樣的局麵,是你想看的嗎?”
“嫿嫿,上樓好好跟裴湛解釋,這一切還能夠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不料,薑嫿當著薑衛國的麵卻跪了下來。
徐秋蘭驚呼上前,“大小姐,你怎麼跪下了,快起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
聽到動靜,裴湛站在樓梯口,停下腳步,身形未動,隻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
從未對著跪下的薑嫿,如今卻跪在薑衛國麵前,放低了姿態,“三年前,我出了一場車禍,我失去了我第三個孩子,差點也死在了病床上…”
“什麼?車禍!為什麼會出車禍!為什麼這一切,你都沒有告訴爸爸。”
薑嫿抬起頭來時,眼淚已經落下,眼睛微紅,胸口壓抑著呼吸,好像難受的快要喘不過來,情緒上再次收到了強烈的波動,“因為我怕爸爸擔心,所以我什麼都沒有,那段時間,是徐媽照顧著我。”
薑衛國看向徐秋蘭,眼神冰冷質問:“這是真的?”
徐秋蘭:“是,是真的。因為那場車禍,大小姐躺在床上,躺了半年多。都是我一人照顧。”
“…那時候,裴湛還在繁花似錦,跟宋清然在一起,這半年來,哪怕就是一眼,他都從來沒有看過我。”
聽到這些話,男人的胸口處,傳來強烈的痛。
“其實三年前,我跟裴湛早就該離婚的了,可是都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我強忍著自己,勸著自己,跟裴湛好好過日子。”
“這麼多年來,我都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才跟裴湛維持著這樣的婚姻關係。”
“爸爸,我不愛裴湛。”
“我愛的一直都是季涼川。”
“就當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就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真的不能夠,管理好薑氏,我就真的認命了。”
“我真的…不想在這樣委屈求全下去了…”
“我真的…很痛苦…”
“爸爸。”
薑衛國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出了車禍,為什麼不告訴爸爸!”
“你要告訴我爸爸,爸爸不會強求,你明白嗎?”
公司再重要,可是薑衛國從始至終,都隻有這麼一個女兒,他不敢想,要是他連這個唯一個的女兒都失去了,他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當初薑嫿九死一生活下來,如果不是為了爸爸,薑嫿不會跟裴湛撐到現在。
裴湛…你都聽到了嗎?
我們之間,從一開始本來就是個錯誤,現在…我們就讓這個錯誤結束。
是我累了,不想在這樣繼續下去了。
突然這時,薑嫿感覺到胸口一陣,強烈的疼痛,眼睛哭得紅腫的人,突然暈了過去。
頓時間,整個禦龍灣彆墅,陷入了一陣慌亂之中。
季涼川趕忙抱著她:“嫿嫿…”
徐秋蘭:“大小姐…”
薑衛國:“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一個小時後。
禦龍灣的書房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煙霧,裴湛站在落地窗前,接到了卡格爾,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大小姐,已經注射了強心針,完全脫離了危險。”
…
藍山彆墅的地下室裡,彌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許州瀾被控製著雙手,整個人以跪著的姿態被禁錮著,將近一個月過去,許州瀾身上的傷,已經恢複了差不多。
聽到靜謐的地下室裡,傳來的腳步聲,許州瀾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那雙淬了毒的雙眸,他發出低低的笑聲,“大哥的命,還真是硬。”
“又讓你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