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帝起居的地方,臨敬殿後殿的宮燈點了很多盞,但史湘雲卻走到楚延麵前,讓人懷疑她視力是不是不好,還是想要刺殺皇帝。
楚延不擔心後者,朝來到麵前的湘雲笑道:“雲妹妹看我什麼?”
她肌膚瑩白,在燭光照耀下像個雪美人似得,臉上神情頗有嬌憨動人之意
史湘雲有些羞赧,低下頭:“我幾日沒見你,一時有些忘記你長什麼樣了……上次也沒看仔細就回去了。”
隻見過一次麵的人,記不起來長相是很正常的事,腦海裡隻有對方大概的模樣。
但史湘雲這樣,證明她想要記清楚延長相,或者是她近日來一直想著他的事,腦海裡楚延的樣子又不清晰,所以才靠近看他。
“來。”
楚延伸出手,將想要回去坐下的少女,給拉入到懷中,擁住了她纖柔腰肢,令她身子貼著自己,被迫仰起頭看他。
“啊!!”
史湘雲瞪大了雙眼,眼睛裡分明倒映著他的臉龐。
楚延笑道:“這回看清楚了?”
懷中的湘雲臉頰肉眼可見的羞紅起來,眼眸生出縷縷春情,想要掙紮出去,卻被楚延兩隻手裡的手臂緊摟著。
一旁的探春已看呆住。
眼前一幕是她生平所見,即便是賈家中已結婚的夫妻,也從未有在人麵前親近曖昧。
“你、你快些鬆開我!”湘雲羞澀著,又氣鼓鼓的說。
楚延慢悠悠道:“不要緊的,這裡又沒外人。”
這話又把探春說得臉紅。
史湘雲輕輕打了他胸膛兩下,見實在掙不開,隻能紅著臉扭過頭去,小聲說:“你是皇帝陛下,做什麼都沒人指責你,也不管人羞不羞就抱著人……上回也是,不說一聲就親過來。”
楚延笑一聲,現在不好和她多聊,稍微鬆開她腰肢,朝探春問道:“雲妹妹進宮是想見我,三姑娘呢?”
史湘雲扭頭飛快看一眼他。
探春冷靜一些,心裡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是皇帝,史書裡更荒唐的都有。
何況賈家被抄後,她們家女眷都已是掖庭宮的宮女,隨皇帝喜歡就召她們來侍寢。
“回皇上。”探春聲音平和的說:“寶姑娘從宮中回去後,傳您的旨意,特許府內六十歲以上老者頤養天年,我這次進宮,是為了叩謝陛下天恩。”
說著,她欲要起身跪倒叩謝。
“免了。”
楚延叫她起來,又問:“還有彆的事嗎?”
懷中的湘雲到底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舉動,她趁機逃了出來,坐到探春旁邊,才得意的朝他一笑。
楚延笑一下,也沒管她。
探春不知作何回答,她是有事,但又不好開口。
湘雲奇怪道:“皇帝陛下是有公務要忙?上回見我和二姑娘時,還跟我們聊詩詞,怎這次直接就問事情。”
楚延笑起來:“因為我知道迎春和探春你們的為人。”
這次是直呼她名字。
探春轉頭看向他,經過湘雲這一鬨,她大約看出,這位開創新王朝的皇帝,的確如她們所說,性子較為隨和,至少不會在她們麵前擺皇帝架子。
想到這,探春笑道:“又是那冷子興告訴陛下,民女和二姐姐是什麼樣的性子?不知冷子興是如何在背後議論我。”
經過前麵一係列事情,冷子興已經是無所不能,把賈家的事全都說給了皇帝聽。
湘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似乎覺得味道不錯,又喝了一口。
楚延道:“冷子興說,三姑娘才情高,常自比男子,恨不能出去立一番事業,是個極有主見,又敢作敢為的閨閣姑娘。”
探春心中起疑,她何曾說過這話?可仔細想,這番話又很合她的心意。
楚延笑道:“因此,迎春進宮大概是因為家中長輩叫她來,而探春你進宮,則是因為有事情來求我。”
探春被說中心事,不禁僵在原地。
湘雲笑道:“好沒意思,我們想什麼都被皇帝陛下給猜中了。”她直說道:“三姐姐進宮,是受她母親的囑托,想來求皇帝陛下放了賈環,或是也把他接進宮裡來,跟賈蘭一樣!”
探春心中一緊,忙說道:“俗話說,無功不受祿,我娘是關心太過,見蘭兒能入宮,她就以為隻要我進宮就能求情。”
她看向楚延,“但我觀陛下所下旨意,除未見麵即指定三人管家外,其餘皆是秉承恩威並施手段,並不會輕易開恩。”
楚延淡淡說道:“朕沒有見過你們,隻憑冷子興一席話,縱然把你們誇成仙子,也不可能下旨免去賈家男丁徭役之刑。”
“如今見了麵呢?”湘雲忙問。
史湘雲性格豪爽灑脫,天真爛漫,她是敢說敢問的人。
楚延朝她笑了下,“見了麵也不能,即使你們侍寢了,也還是不行。”
湘雲探春都臉紅。
楚延道:“我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如今賈家女眷都已入掖庭宮,侍寢隻是你們的工作,就像你們賈家之前以國公府的權勢,買來一群小丫鬟服侍一樣。”
侍寢隻是寧榮兩府女眷的工作,她們相當於通房丫鬟。
這話果然是她們不愛聽的!
探春深呼吸,緩緩道:“成王敗寇,自古以來莫不如是,陛下的話固然刺耳,卻道出實情。”
她嗓音悅耳,徐徐講述。
“隻是,”探春頓了片刻,繼續道:“賈家的丫鬟們也並不是個個都心甘情願的服侍,人分尊卑貴賤,在權勢麵前不得不低頭,可權勢卻不能滅掉人的傲骨。”
她又說:“凡是奴仆,都想著有朝一日主子開恩,將她們放出去,或給她們消去奴籍,縱使不能,也希望子女不再是奴婢。
如今,我們也是一樣的,期望有朝一日皇帝能開恩,赦免了我們家!”
說完,探春起身徑直跪下請罪。
這一番話人人都知道,卻輕易不能說出口。
楚延哈哈一笑,說:“湘雲,你扶她起來。”
又被他直呼閨名,史湘雲臉上一紅,卻也站起身將探春扶起。
楚延坐在軟塌上,點頭說:“你說得很對,人的天性不能被滅殺掉,在我看來,天底下之所以有奴仆出現,一個原因就是餓肚子的人太多。”
探春鬆了口氣,知道他並未生氣。
“扯遠了。”
楚延回到正題,問:“賈環幾歲了?”
“今年九歲。”
“這年紀軍營裡也不會安排他做什麼事情,叫他繼續待著。”
探春不敢再開口,皇帝固然是極好說話的,但隻流露出一絲帝王之意,就叫人不能違背他。
這時,太監來上菜。
“你們吃了沒?”楚延問。
“皇帝陛下要請我們?”湘雲都有些吃驚,更彆說探春。
楚延笑道:“不過是一頓飯,有什麼?皇帝吃的菜足夠多,加你們兩個也夠吃,無非多一碗飯。”
於是宮女多加兩副碗筷,楚延招呼她們落座。
“你們家裡可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楚延問她們。
湘雲捧著碗吃飯,聞言笑道:“我跟嬸嬸她們吃飯時,都不大說話,跟賈家的老太太一起吃飯時,大家就是樂嗬的邊聊邊吃,不拘這規矩。”
探春也說道:“若是待客,吃飯時就不怎麼說話,伺候的人也不許咳嗽,平日裡宴飲時,卻是怎麼高興怎麼來,老太太最喜兒孫繞膝時的熱鬨。”
楚延點頭,“年紀大的人見慣生離死彆,子孫滿堂是最高興的時候。”
邊吃邊閒聊,楚延一人吃了三碗飯,她們隻各吃一碗。
吃飯畢,宮女太監來撤走飯桌,楚延又回到軟塌上坐著,準備休息會後將她們打發走,他還有點奏折沒看完。
與湘雲見麵時間少也沒辦法,他一時還沒想叫她們入宮,以後空閒下來再跟她多聊聊。
“有件事,剛才吃飯時我一直想跟皇帝陛下說。”
史湘雲有些不好意思。
“什麼事?”
“林姐姐拿了幾百兩銀子去給寶玉,叫我來先替她謝罪,等她身子好些,再親自入宮負荊請罪!”
湘雲說完,就忍不住替她求情:“皇帝陛下,你彆罰她好不好?銀子等將來我有錢了再還入官中。”
她幫林黛玉還錢,足以見得她們關係之好。
楚延問:“她身子還不好?”
“林姐姐聽到寶玉的事,急火攻心,因此吐血。”
“吐血?!”
楚延有些動容。
真不愧是紅樓書裡的“情情”,林黛玉情到深處,驟然聽聞……
“不對。”楚延疑惑:“先前她就知道賈寶玉的事,為何今日才吐血?是積病成疾?”
湘雲答不上來。
探春道:“許是因為二哥又要了一次財物,叫林姐姐為難了……”
楚延點頭,說道:“你們明日回去前,叫上元春一起來見我。我要去處理下政事,你們回宮裡睡吧。”
說完就要走。
湘雲忙問:“今晚你睡這兒?”
楚延停下腳步,笑問她:“你也要一起嗎?”
兩人都紅了臉,湘雲有些氣惱,說:“我是還有些話想跟你說,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你也不怎麼理我……”
幽怨之情自她臉上流露出。
楚延過去想要抱下她,湘雲又羞著躲開。
“去給雲姑娘收拾一間屋子,她今晚住臨敬殿。”楚延吩咐宮女,又對湘雲說:“我要一個時辰才回來,你若是等不及就先睡,明早再和你聊。”
“一個時辰我還未睡,我等你回來,我們再說會子話。”
史湘雲笑著道。
探春與她送皇帝出殿門,目送他去前殿,身旁宮女太監也都退下後,才朝湘雲笑道:“雲妹妹。”
她要說的話儘在眼神中。
湘雲臉一紅,抽身進了殿內,裡邊有執事太監,卻沒有阻攔她們。
兩人說了一會話,探春忽然在桌上見到了一塊玉,正是她二哥賈寶玉的那塊通靈寶玉。
“二哥哥的玉怎麼到皇帝陛下手裡了?”湘雲也奇怪。
“準是在軍營裡被搶了。”
兩人看了一會通靈寶玉,又聊了半個時辰,探春才離開。
湘雲在臨敬殿又等了一刻鐘,才聽到外麵傳來許多腳步聲,她忙出去一看,果然是楚延回來了,身旁身後一群太監宮女。
“等久了沒?”
楚延拉著史湘雲的手,與她再回到後殿,同時給太監們吩咐:“今晚我要睡了,不必那麼多人伺候。”
太監宮女散去一大半,留幾個人值夜。
楚延和她坐在軟塌上,喝了口茶後,才笑問她:“雲兒這幾日想我了?”
湘雲臉上浮現紅暈,瞥了他一眼,支吾著說:“我說了,你可不許惱。”
“隻管說。”
“上回——”湘雲抬眸,“你親了我和二姐姐,害我回去後一直都在想這件事。”
楚延笑道:“夢裡也在想嗎?”
大觀園裡的姑娘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她們彆說和男人親嘴,就是見到外麵男人的機會都不多。
因此,楚延見她們第一麵就動手動腳,絕對令她們畢生難忘。
他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身為皇帝,很難和每個後妃談情說愛,叫她們都愛上自己,更是無比困難且麻煩。
史湘雲和賈迎春在情感上都是一張白紙,可以塗上他的顏色。
“虧你是皇帝~”史湘雲紅著臉,啐他道:“儘說些叫人害臊的話,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史家?”
湘雲搖頭,“是…後宮妃子。”
她避著楚延眼神,低聲道:“祖母叫我留心,說宮中不太平……”
“你放心,將來妃位有雲兒的一份。”
楚延給她定下嬪妃之位,紅樓十二釵他已得其二,想來史湘雲也不會差,且她今晚表露真心,雖不是愛上他了,卻也是主動來接近,嘗試了解彼此。
史湘雲噗嗤笑起來,沒有太高興,而是笑著道:“三姐姐才說無功不受祿,我還沒……有什麼功勞,不足以封妃。”
“功勞可以現在就開始掙。”楚延笑道。
史湘雲眨了眨眼,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麼,一張明媚嬌憨的小臉又羞紅了,低下頭不敢看他。
房間裡曖昧了許多。
楚延語氣放緩,朝她說:“雲丫頭,來我這!”
湘雲更羞了,看了他好幾次,見他不像是在頑笑,而是真的要她過去。
“皇帝陛下……又想親我嘴兒?”史湘雲捂上塗了胭脂的嫣紅小嘴,整張小臉都紅撲撲的。
楚延不說話,起身將她抱起,將湘雲高挑身子抱過軟塌上的矮桌,來到自己一邊,將她擁入懷裡。
湘雲的身軀僵住,好一會,才慢慢接受與他的擁抱。
“雲兒記住我的樣子了嗎?”楚延笑問。
懷中的湘雲抬起頭,才剛看清他的臉,他就伏下腦袋,嘴親了上來。
湘雲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眼睫毛羞怯的顫了顫,很快合上眼睛。
隨他的意。
東次間內安靜下來,隻有親吻的細碎聲音響起。
湘雲魂飛了似的,比起上回,這次她更清晰的感受到男人與女孩之間是什麼樣的,原來是這般使人沉醉。
好久,楚延才鬆開她。
史湘雲喘著氣,終於敢睜開眼,明亮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他的臉。
忽然,她笑了起來,抬起手在楚延的嘴上刮了下,她手指尖染上了點點胭脂。
楚延驚奇:“雲丫頭不害羞反而笑?”
史湘雲不好意思的埋首在他懷裡,又忍不住笑,香肩一抖一抖的,笑得很厲害。
“雲丫頭!”楚延上手,感受她“蜂腰猿背”的腰肢究竟有多細。
“啊喲!”
湘雲笑作一團,求饒說:“皇帝陛下饒了我,是雲兒見你一嘴的胭脂,想到了二哥哥,他小時候吃胭脂也是一嘴的紅印!”
楚延臉色古怪,“你和他從小長大,是不是……”
“沒有這事!”史湘雲忙搖頭,“寶二哥從小就喜歡胭脂,小時候常吃得滿嘴都是,後來漸漸長大,太太就不許他吃了。”
史湘雲又紅著臉,害羞的垂下頭,支吾說:“我才知道,原來他嘴上有胭脂印記,不一定是吃胭脂盒的,還可能是嘴上的……”
可見她以前沒見過寶玉吃人嘴上的胭脂,直到楚延親了她,她看到後才明白。
楚延笑道:“他肯定也想吃雲兒嘴上的胭脂。”
“皇帝陛下在說什麼?”
史湘雲漲紅臉,羞惱著瞪他,楚延反應過來,趕緊說:“但他也隻能想想,雲兒斷不會和他如此。”
他調戲史湘雲不怎麼要緊,因為湘雲已決定入宮,二人第一次見麵就相當於是夫妻關係。
但楚延不能拿賈寶玉來調戲她,假設也不行。
“這輩子隻有我能吃雲兒的胭脂!”
楚延宣告自己對史湘雲的占有,低下頭去再次親她。
史湘雲咿唔兩聲後,才合上眼,慢慢感受這樣的滋味。
她忽然想,明日再回府裡,她還不知道要怎麼回憶眼下被他親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