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對手把程娟調去那鳥不下蛋的老林縣當信用社主任,就是要把她孤立起來。
因為對手意識到,隻要她在程時和蔣鬱東身邊,他們就沒法下手。
而且上次程娟能洗清對手往她身上潑的汙水,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權利太小了,職位太低了。
小到壓根就不可能付太大責任,捅太大簍子。
所以,他們現在把程娟提拔起來,然後給程娟量身定做一個讓蔣鬱東和程時都填不平的坑。
到時候以蔣鬱東和程時對程娟的感情,肯定會犧牲一切來救程娟。
然後蔣鬱東和程時後麵的人,又會動用一切手段保他們。
一箭四雕。
圍點打援。
陰險卑鄙至極。
不過程時重生前見過太多更卑鄙的手段,所以絲毫不覺得驚訝。
不管人處於那個階層,歸根到底都是在搶奪資源。
底層搶奪更好的工作,爭取階層躍遷。
中層搶奪往上爬的機會,爭取階層躍遷。
高層鞏固家族,搶奪權利,不讓其他人躍遷。
所有人都在等待機會往上補缺,沒有缺口就創造缺口。
程時笑了,安慰她:“沒有那麼嚴重。大不了躺平。不過,以你的性子,叫你拿工資混日子不乾活,可能受不了。”
“躺平。”程娟覺得程時的說法很有意思,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又笑了,“你怎麼總是會冒出這種很奇怪但是又形容得很貼切的話。”
嘖,一不留神就說漏嘴了。
程時尷尬的摸了摸額頭:“不好意思,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了這些詞。大概是跟林雪霽她們接觸太多了,學會了好多港城的說法。”
他總不能說是這是三十年後的人常掛在嘴邊的詞,隻能假托林雪霽了。
反正程娟也不會去向林雪霽求證。
程娟:“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實在不想虛耗青春。”
程時微微點頭:“遵從你的心。我們從來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其實就算你躺平,他們也會想彆的辦法來打擊我們。”
不是他不信任程娟的能力,而是那些人手段太肮臟。
程娟就算是換到其他部門,也沒有用。
隻要在這個係統裡,對方就可以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她。
其實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程時早就告訴過程娟了。
那就是程娟辭職回來幫他。
不僅僅是因為蔣鬱東,更是因為程時。
程時越有錢,程娟在合作社的職位越高,那些質疑程娟利用職務之便向程時輸送利益的聲音就會越多。
這就是人性!
當某些人發現自己享受不到利益時,上進心,羞恥心,公平正義和真相對他們而言就變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抹黑陷害那個比大家都過得好,比大家都優秀的人。
不患寡患不均。
程娟說:“我想想。”
程時:“嗯,好好想想。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畢竟這將決定人生的走向。
而且程娟當初那麼刻苦才考上中專,又憑借自己過硬的業務水平進入信用社工作。
現在卻要為了程時放棄了。
程娟一夜輾轉反側,早上起來,臉色有些蒼白。
蔡愛萍:“哎呀,娟兒啊。你沒睡好嗎?”
程娟勉強一笑:“沒有。”
蔡愛萍:“有什麼事,你要跟媽說啊。”
程娟紅了眼眶,許久才說:“沒什麼。我可能要辭職了。”
蔡愛萍一愣,想要追問,卻收到程時遞來的眼色,立刻打消了念頭,卻說:“沒事。老天總會賞口飯吃。媽媽就算撿破爛也能養活你。”
程娟含淚笑了笑:“是。謝謝媽媽。老天總會賞口飯吃,我那麼聰明又能乾,不會餓死。”
程娟吃過飯,就去市聯社遞交了辭呈。
理由是,身體不好,要養病。這是程時教她的。不得罪想幫她的人,也讓想害她的人找不到理由拒絕。
市聯社的理事長都很驚訝。他知道程娟很聰明,看透了背後的陰謀。可是沒有想到,程娟竟然這麼剛烈,即便自斷前程也不肯受人擺布。
理事長沉默良久:“要不這樣。你請個病假吧。停薪留職。隻要不領工資,就算有人查,也沒話說。如果你想回來,還可以回來。”
程娟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站起身,衝理事長一鞠躬:“謝謝理事長。但是我不想給您添麻煩了。”
她知道相比過去的袖手旁觀,這已經是理事長最大限度的在幫她了。
理事長輕歎:“行吧,我尊重你的選擇。年輕人,路還長。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而一蹶不振。說不定哪天,我們還能成為同行。”
程娟昂首走了出去,去辦公室辦了離職。
她在辦公室收拾東西的時候,大家驚訝地來關心詢問。
“娟兒,好好的,怎麼要辭職呢?”
“這麼嚴重嗎?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程娟一律點頭微笑道謝。
蔣鬱東晚上下班拎了水果和乾貨過來:“我聽說了這件事。不想你因為我,改變決定,所以才沒打電話給你。你就好好在家歇息幾天。不用想那麼多。”
程娟:“我想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一種執念,放下了就好了。之前總是戰戰兢兢,生怕出一點錯。現在一身輕鬆。挺好的。”
程時:“等你歇夠了,就幫我整理一下賬目。輕輕鬆鬆月入過千。還不用打卡,看人臉色。比在信用社受氣好。”
蔣鬱東離開的時候,跟程時說:“還有幾天,高考就考完了。”
程時臉上頓時沒了笑:“臥槽。忘了這茬了。”
蔣鬱東輕歎:“她說要給你個驚喜,叫我不要提醒你。”
程時心裡萬馬奔騰:這特麼是驚喜嗎?明明是驚嚇好吧?!!
程娟辭職的事,很快傳遍了向東市的所有信用社,並引起不小震動。
畢竟她深受領導重視,靠山強硬,短短一年被提拔了好幾次,前途光明。
這一次被破格提拔為縣信用社主任,對於很多人來說,可能是終其一生都企及不了的高度。她卻在這個節骨眼,辭職了。